没想到一出门就是层出不穷的麻烦,李跃棠叹了口气,直到看见那群人彻底没了身影,这才放心地转过身,蹲下去看那些被打破的结界。
门中弟子们也终于松了口气,此起彼伏地喊着“师尊”。李跃棠摆了摆手,视线巡视一番后,定定看向一个高挑的身影,心中有些犹豫不决,迟迟没有出声。
恰巧那人也转过身与他对视,明眸皓齿的青年笑了笑,朝他问道:“师尊,怎么了?”
李跃棠咬了咬牙,喊:“……郁离。”
女子闻声走上前来,应声回道:“师尊有何吩咐?”
见自己没有猜错,李跃棠暗自松了口气。
说到郁离,这个弟子也是他好不容易淘到的宝。虽然在修炼上的天资一般,可在务事理财上却有着惊人的天赋,要是放到现代,怎么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看了一眼满地伤残,他朝郁离问道:“门中伤亡……怎样?”
郁离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伤势还不清楚,只是大家虽然受伤或重或轻,但托师尊所布结界的福,并未有人身亡。”
李跃棠一愣,看了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没想到竟然都不是万重山的弟子。他点点头,又朝郁离安排了弟子们疗伤用的灵草伤药,随后转身正想继续看看怎么修补结界,旁边又有人出声:“跃棠……”
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齐佑,李跃棠再度转身看向他,“今天谢谢你了。这次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后一定还你。”
齐佑闻言抓住他的手,眉头轻轻皱起,“跃棠,你曾经帮我那么多,那些恩情我穷极一生也还不完,你又谈何还我?你有没有受伤?”
他说得情深意切,眼睛更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李跃棠手里无力,想挣脱也挣不开,只能偏过头转移话题:“没有……咳,朝雨谷不也才受过袭击?你快回去看看吧。”
齐佑一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沉默一阵后又小心问道:“跃棠,我日后……还能来万重山见你吗?”
李跃棠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目送齐佑远去的身影,他又转头看向身旁的那只黑龙,喊:“玄青。”
玄青轻哼一声,看向李跃棠,那双竖瞳快有李跃棠的整个头大,轱辘转了一圈,低头回道:“主人。”
李跃棠亮出手心里的灵珠,看着他,“回吧来。”
玄青一愣,有些抗拒,李跃棠又重复一遍:“今天辛苦你了,回来吧。”
送走了齐佑,又让玄青回到灵珠里,他终于能转身去修补结界。可脑子里对这类东西没有任何知识储备,李跃棠只能先把手放上去,再尝试着驱动灵力。
看见那些裂缝开始泛光,随后缓缓愈合,李跃棠大气一松,既然瞎猫碰着死耗子了,索性就这样修补起来。他先前在齐佑那里时,只是凭借身体先天的感知力,自学着与体内的灵力共鸣,并没有实际地使用过。这次麻烦虽突然,却也让他把灵力用了一部分出来,而体内原本凝滞的灵力也因此开始松动,他这才感觉到这具身体逐渐属于自己。
硬生生用灵力将结界全都修补好,李跃棠满头大汗地站起来,脚步已有些虚浮。确认旁边没人看见他的狼狈模样,这才独自一人往山里走去。
沿着主路简单逛了逛,路上都是弟子们收拾残局的身影。李跃棠叹口气,只能先回了自己居住的山头。这是他单独为自己开辟的一座山,平常基本没有人会来打扰,非常安静,也非常安全。
一阵厚重的关门声响过后,他终于虚脱地靠着门壁滑了下去,只见目之所及的额角和鬓发都已被冷汗染湿,显然刚才一路强撑着十分辛苦。这并非是灵力消耗过大所致,而是他……
感到身侧袋子里又有某个东西动了动,李跃棠抖着手按住乾坤袋,声气虚浮地命令:“没叫你不准出来。”
袋中动静应声而停,他呼了口气,环顾了一眼房内摆设。房中的家具都很简单,一个案桌一张床,连个屏风都没有,简直比齐佑那个屋子还寒酸。李跃棠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装修的时候因为嫌麻烦,加上根本不怎么回这里,就压根没装修过。
一阵钝痛乍然来袭,他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凉气,颤巍巍地抬起手扒开衣领后,发现胸口之处已经乌紫了一大片,却不见半点伤口,只有丝丝黑气缠绕在上面,光是看着就让人可怖。
他刚才又对齐佑说谎了,他受了伤,是暗算。那根银针比他使出去的铁针还细,透明无色难以查清,就这样从那道“暴雨”之中飞出,直直朝他袭来。靠着本能反应,身体在察觉到周围的气息流动不正常以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偏移了一寸,这才让本来朝着他命门射来的银针只是刺进了胸口。
可即便没有刺中要害,这根银针也在入体瞬间迸发出阵阵剧痛,他霎时间就痛麻了半边身体,手中的剑险些掉下去。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忍。
用手在自己胸口一阵摸索,李跃棠试图找出刚才入体的那根银针,他甚至又动用灵力在体内探查,却发现印象中的那根细针毫无踪迹。李跃棠见状脸色又是一白,咬了咬牙,尝试运灵逼毒,没成想越是在身体里动用灵力,他整个人就越乏力。
再继续下去恐怕又要晕过去了,由于实在束手无策,他只能学着以前在那个世界生活时那样,生病了就先躺床上睡一觉。好在现下气虚,本就没什么精神,入睡倒是很快,只是睡得不安稳。
即便是在梦中,胸口的阵痛也频频侵蚀着他的精神,偏偏他浑身又突然失力似的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着那些痛苦的折磨。这一觉睡得大汗淋漓,使得他整个人在梦中也濒死般的大口呼着气,好不容易熬过来睁开了眼,又看见一个人的大脸怼在了面前。
辛天流也被他忽然睁眼的动静吓了一跳,愣愣地眨了眨眼,喊道:“师尊,你似乎……梦魇了。”
李跃棠抹掉额头的冷汗,轻“嗯”了一声。看着眼前人流鲜红如血的嘴唇,他这才发现辛天流离得有些过近了,视线不自然地撇开,问:“你怎么过来了?”
辛天流垂下头,低声回道:“徒儿没能好好守住万重山,没有做到对师尊的承诺,特来请罪。”
李跃棠闻言皱眉,摆了摆手,“说什么胡话……你先出去吧。”
“师尊的手好凉,”辛天流忽的顺势握上他的手,垂眼盯着,轻声说道,“我给师尊暖暖。”
李跃棠一愣,随即抽回了手,“发了冷汗所以有点凉,等会就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师尊是不是受伤了?”辛天流如若未闻,视线反而一路从指尖绕到了眼前人的身上。看着被冷汗浸湿的领口、打湿的额发,他的手再度伸了过来,“弟子给师尊疗伤。”
李跃棠眉间渐渐皱出一个“川”字,拍开那只手,“没有。”
“可师尊出了好多汗,”辛天流自顾自说道,“师尊要沐浴更衣吗?弟子来伺候师尊。”
李跃棠感觉自己没法跟这人交流,只能拧着眉心再重复了一遍:“不用。你先回去。”
辛天流依旧置若罔闻,直接伸手探向了他的衣领,喃喃喊着:“师尊……”
李跃棠终于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抓着辛天流的手甩开,皱眉呵斥了一声:“辛天流!”
跪在他床边的青年这才猛然顿住,收回了手,低头回道:“我知错了,师尊。”
随后不等李跃棠再次重复,他便自己起身走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谁突然到访过。
看着门口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李跃棠捏着眉心再次陷入沉思。他越来越搞不明白了,穿进来之前,这个游戏里那些他没能知晓的剧情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觉睡醒后,身体倒是回力了一些,李跃棠再次尝试动用灵力,这才惊觉,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体内灵力的掌控。手忙脚乱地再扒开衣领后,只见胸口乌紫一片,颜色更深了,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但用手摁上去后痛觉瞬间传遍全身,一阵又一阵的头皮发麻。
他怎么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ns18.216.219.13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