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蝕預言 - 第五章銀色眼淚

簡蘇感覺自己被拆解成了無數碎片。

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經都在燃燒。穿越空間裂隙的過程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離心機，身體和意識被撕扯成最基本的粒子，然後又以某種錯誤的方式重新拼合。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邊緣，她看到李維的銀色淚水懸浮在扭曲的空間中，像一顆顆微小的星辰。那些淚珠緩緩向她飄來，碰觸到她的皮膚後立刻被吸收。隨著每一滴淚水的融入，痛苦奇跡般地減輕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簡蘇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氣，仿佛溺水者終於浮出水面。她躺在一片陌生的草地上，頭頂是灰蒙蒙的天空。雨滴打在她的臉上，冰涼而真實。

"活...活著？"她艱難地撐起身體，發現李維倒在不遠處，臉色慘白如紙。

簡蘇爬過去，顫抖著伸手探他的鼻息——還有呼吸，但微弱得可怕。更觸目驚心的是，他手臂上的藍色紋路已經蔓延到了脖子，像一張逐漸收緊的網。

"李維！醒醒！"她輕輕拍打他的臉頰，沒有反應。

雨越下越大，簡蘇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片荒廢的公園里。遠處有幾棟模糊的建築輪廓，可能是小鎮的邊緣。陳眠說的"備用地點"在哪里？她該往哪個方向走？

就在這時，李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銀色的液體。他睜開眼睛，瞳孔擴散得幾乎看不到虹膜。

"鑰...匙..."他艱難地吐出這個詞。

簡蘇這才想起陳眠給他們的銅鑰匙。她從口袋里摸出來，驚訝地發現鑰匙現在散發著微弱的熱量，而且指向某個方向時會變得更熱。

"它...在指路？"簡蘇將鑰匙平放在掌心，看著它慢慢轉向東南方，"那邊有什麽？"

李維虛弱地點頭："安...全屋..."

他試圖站起來，卻差點再次摔倒。簡蘇趕緊扶住他，當他們的皮膚相觸時，那些藍色紋路突然發出微光。一股暖流從接觸點傳來，李維的臉色好轉了些，而簡蘇手臂上的紋路則向前延伸了一點。

"你在...吸收我的痛苦？"李維震驚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簡蘇同樣困惑，"剛才在裂隙里也是，你的銀色眼淚...它們減輕了我的痛苦。"

李維的表情變得複雜："這不正常...即使是預言者之間也不能這樣共享能量..."

遠處傳來某種動物的嚎叫，不像是自然界的任何生物。李維立刻警覺起來："追蹤者...我們得走了。"

借助鑰匙的指引，他們踉蹌著向東南方前進。李維的情況時好時壞，有幾次幾乎完全靠在簡蘇身上。奇怪的是，每次身體接觸後，他的狀態就會短暫好轉，而簡蘇的紋路則會擴散——但伴隨而來的是一種奇異的力量感，仿佛那些紋路是額外的能量通道。

一小時後，他們來到一棟被藤蔓覆蓋的老房子前。三層磚木結構，尖屋頂，看起來像是上世紀的建築。銅鑰匙此刻燙得幾乎拿不住，直指大門。

"就是這里..."李維的聲音嘶啞。

大門上沒有任何鎖孔，但當簡蘇拿著鑰匙靠近時，門板上的木紋突然蠕動起來，形成一個完美的鑰匙形狀凹槽。她將鑰匙插入，聽到"哢嗒"一聲輕響。

門開了，里面出乎意料地明亮整潔。客廳里點著幾盞油燈，墻上掛滿了各種氣象圖和星象圖。最引人注目的是地板中央鑲嵌的一個巨大銅制羅盤，指針自行緩緩旋轉。

"安全屋..."李維松了一口氣，隨即癱倒在地。

簡蘇趕緊關好門，跪下來檢查他的狀況。李維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皮膚燙得嚇人。那些藍色紋路現在已經覆蓋了他半邊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李維！堅持住！"簡蘇慌亂地環顧四周，"這里應該有藥...或者..."

她的目光落在那個銅羅盤上。直覺告訴她那不只是裝飾。簡蘇拖著李維來到羅盤旁邊，當他們的身體接觸到銅制邊緣時，羅盤突然加速旋轉，發出嗡嗡的響聲。

一道藍光從羅盤中心射出，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一段文字：

【能量過載，建議分流】

緊接著，地板滑開一個暗格，升起一個小型水晶柱，頂端凹陷處正好能放下一把鑰匙。

簡蘇猶豫了一下，將銅鑰匙放入凹槽。水晶柱立刻發出柔和的藍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更神奇的是，李維身上的紋路開始緩緩後退，從臉上退到脖子，再到手臂...

"呃啊！"李維突然弓起背，痛苦地呻吟。

"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嗎？"簡蘇驚慌地問。

"不...它在重新分配能量..."李維咬著牙說，"只是...很痛..."

確實，簡蘇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紋路也在變化——變得更加密集，但顏色淡了一些。一種奇特的平衡似乎在兩人之間建立起來。

五分鐘後，水晶柱的光芒逐漸減弱。李維坐起來，雖然仍然虛弱，但比之前好多了。他臉上的紋路完全消失了，只在脖子和手臂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這是...什麽原理？"簡蘇看著自己手臂上變得覆雜但顏色較淺的紋路問。

"能量平衡儀。"李維伸手取回鑰匙，水晶柱隨即降回地板下，"古老預言者的發明，用來防止單個預言者能力過載。"

他站起來，走向墻邊的一個櫃子，取出兩個小瓶子："喝下去，能穩定狀態。"

簡蘇接過一瓶，里面的液體呈現出淡藍色，聞起來有雨後泥土的氣息。她小抿一口，味道出奇地清爽，像是喝下了一整片森林的晨露。

"現在我們安全了？"她環顧四周，這個房子似乎有種令人安心的氛圍。

"暫時。"李維的表情依然凝重，"但觀察者最終會追蹤到這里。安全屋只能屏蔽信號，不能完全隱形。"

他走向客廳一角的老式收音機，轉動調頻旋鈕。收音機發出刺耳的雜音，然後突然傳出一個清晰的女聲：

"...第三波預計在48小時內抵達。重複，第三波預計在48小時內抵達。所有單位進入二級戒備..."

"陳眠的警告。"李維關上收音機，"觀察者正在大規模集結。"

簡蘇突然想起穿越前聽到的對話："什麽是'終局協議'？陳眠說你們應該考慮..."

"最後手段。"李維打斷她，聲音低沈，"一個我們都不願提起的方案。"

他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走向樓梯："樓上應該有臥室。你需要休息，明天開始訓練。"

"訓練？"

"你的能力正在覺醒，但不受控制。"李維指了指她手臂上的紋路，"如果不學會駕馭它們，下次接觸觀察者時你會害死我們兩個。"

他的話刺痛了簡蘇："又不是我要求這些能力的！"

"我知道。"李維的語氣軟化了，"但事實就是如此。你是近百年來潛力最強的預言者，觀察者不會放過你。而我..."他停頓了一下，"我已經追蹤觀察者太久了，久到忘記正常生活是什麽樣子。"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簡蘇從未見過的疲憊和孤獨。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共享記憶中的李維——跨越百年，獨自一人對抗無形的敵人。

"好吧。"簡蘇最終妥協，"明天開始訓練。但有個條件——不再有隱瞞。如果我提問，你要回答。"

李維沈默片刻，點了點頭："合理要求。不過有些答案可能會...難以接受。"

"比被半透明的怪物追殺還難接受？"

出乎意料，李維竟然輕笑了一聲："有時候，真相比怪物可怕得多。"

他們各自選了樓上的臥室。簡蘇的房間布置簡單但舒適，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還有一個小陽台。她拉開窗簾，驚訝地發現窗外不是預想中的廢棄公園，而是一片濃霧——不是自然的霧氣，更像是有生命的白色屏障，緩緩流動著。

"防護罩。"李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手里拿著一套幹凈的衣服，"古老預言者留下的。從外面看，這里只是一片荒地。"

簡蘇接過衣服——一件簡單的T恤和運動褲："你們...我們預言者到底有多少人？這些安全屋，設備..."

"曾經遍布全球。"李維靠在門框上，"鼎盛時期有上千人。但隨著觀察者的獵殺，數量銳減。上一次輪回結束時，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而現在？"

"據我所知，除了陳眠和我...只有你了。"

這個答案讓簡蘇胸口發悶。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那些紋路現在像是某種沈重的遺產。

"睡吧。"李維輕聲說，"明天會很漫長。"

他轉身要走，簡蘇突然叫住他："等等...那些銀色眼淚。在空間裂隙里，它們為什麽能減輕我的痛苦？"

李維的背影明顯僵硬了一下："那是...能量共享。非常危險，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

"但發生了。"

"因為..."他轉過身，銀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我們的能量特征意外契合。百萬分之一的概率。"

簡蘇總覺得他在隱瞞什麽，但疲憊突然如潮水般湧來。她勉強點點頭，看著李維輕輕帶上門。

床比想象中舒適，簡蘇幾乎一沾枕頭就陷入了沈睡。但睡眠並不平靜——她夢見了無數破碎的畫面：

一個穿著古裝的李維站在山頂祈雨；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HrjL86st
二戰時期的防空洞里，一個酷似她的女子在繪制天氣圖；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C65AC6en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氣象站中，一群藍袍人圍繞著一個透明球體...

最清晰的是一個暴雨夜，年輕的李維跪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女子擡起手撫摸他的臉，輕聲說："下次...下次你一定能做到..."

簡蘇猛地驚醒，發現窗外仍是濃霧彌漫，但床頭的小鐘顯示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她渾身冷汗，那個夢境太過真實，尤其是最後女子說話的語氣——簡直和她自己一模一樣。

樓下傳來輕微的響動。簡蘇換好衣服下樓，發現李維正在廚房準備早餐——如果煎蛋和吐司能算早餐的話。他看起來比昨晚好多了，只是眼下仍有淡淡的青色。

"睡得好嗎？"他頭也不回地問。

"做了很多...奇怪的夢。"簡蘇猶豫地說，"關於過去...關於其他預言者。"

李維的手停頓了一下："記憶滲透。安全屋加強了你的能力，也喚醒了更多前世記憶。"

他將早餐放在小餐桌上："吃完後我們去地下室。那里有訓練設備。"

早餐沈默而迅速。飯後，李維帶她來到一扇隱蔽的地下室門前。門上的鎖不是普通的機械鎖，而是一個小型氣象符號盤，需要將幾個符號排列成特定天氣模式才能打開。

"第一個測試。"李維說，"試著用你的能力'感覺'正確的排列。"

簡蘇皺眉："我連這有什麽符號都不知道。"

"閉上眼睛，把手放在符號盤上。"李維指導道，"感受空氣中的濕度變化。"

簡蘇照做，起初什麽也沒感覺到。但當她深呼吸幾次後，確實察覺到指尖有微妙的溫度變化——某些符號比其他的更"溫暖"。

"現在想象雨後的彩虹。"李維的聲音變得輕柔，"那種清新的感覺。"

簡蘇努力構建這個畫面，突然，她的手掌下傳來輕微的震動。睜開眼睛，她看到七個符號自發地移動起來，排列成一個弧形，像是彩虹的形狀。

鎖"哢噠"一聲打開了。

"很好。"李維點頭，"你對水氣很敏感，這是基礎能力之一。"

地下室比簡蘇想象的要大得多，幾乎和整個房子的占地面積相當。中央是一個圓形水池，周圍環繞著各種奇怪的儀器。墻上掛滿了不同年代的氣象圖，有些看起來有幾百年歷史。

"這是..."

"訓練中心。"李維走向水池，"所有安全屋都有一個。這里的水是特殊處理的，能放大你的能力信號。"

他示意簡蘇站到水池邊緣："第一步，嘗試改變水面狀態。"

簡蘇看著平靜的水面："怎麽做？"

"集中注意力，想象你想看到的效果。"李維退後幾步，"從簡單的開始，比如制造一個小波紋。"

簡蘇盯著水面，努力"想象"波紋。起初什麽也沒發生，但當她無意間想起昨晚夢見的暴雨場景時，水面突然劇烈波動起來，甚至濺出了幾滴水花。

"太用力了。"李維指出，"控制的關鍵在於精準，不是強度。"

"你來做示範？"

李維走到水池另一邊，輕輕擡起手。水面立刻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然後漩渦中心升起一道纖細的水柱，在空中變幻出各種形狀——雲朵、雨滴、雪花...最後平穩地落回池中，沒有濺起一滴水花。

"哇..."簡蘇不由自主地讚嘆。

"百年練習的結果。"李維淡淡地說，"現在你試試。"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簡蘇嘗試了各種基礎練習——制造波紋、靜止水面、升起水柱。進展緩慢但確實存在。最成功的的一次，她讓一道水柱維持了整整五秒鐘。

"不錯。"李維難得地表揚，"休息一下，然後我們試試更覆雜的。"

簡蘇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臂上的紋路微微發熱，但沒有進一步擴散。她注意到李維一直在記錄什麽。

"你在寫什麽？"

"進展報告。"李維沒有抬頭，"你的能力發展曲線...很特別。"

"特別在哪？"

李維終於放下筆記本："通常預言者的能力是按階段覺醒的——先是感知，然後是影響小範圍天氣，最後才是大範圍操控。但你..."他猶豫了一下，"你似乎跳過了中間階段。昨天的保護罩已經是大範圍能力的表現，而你今天卻在學習基礎控制。"

簡蘇想起自己手臂上那些紋路："這...不正常？"

"不是好現象。"李維嚴肅地說，"能力發展過快會導致身體無法承受。紋路蔓延到心臟就..."

他沒說完，但簡蘇明白了後果。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那些藍色線條像是某種倒計時。

"那為什麽還訓練我？如果能力越強越危險..."

"因為觀察者不會等你準備好。"李維的聲音變得冷硬，"它們已經知道你的存在，現在退縮只會死得更快。"

他的直白讓簡蘇一時語塞。沈默蔓延了幾分鐘，最終李維嘆了口氣，語氣軟化："休息好了嗎？我們試試聯合練習。"

"聯合？"

"預言者最強大的能力之一是協同工作。"李維走到她身邊，伸出手，"兩個契合的預言者可以產生幾何倍數的效果。"

簡蘇遲疑地握住他的手。熟悉的電流感立刻傳來，但這次沒有那麽強烈。她看到兩人的紋路同時亮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圖案。

"現在看向水面，"李維輕聲指導，"想象一場夏日雷雨。"

簡蘇照做，這次畫面構建得異常清晰。水面立刻有了反應——先是微微震動，然後升起數十道細小的水柱，在空中交織成複雜的網狀。更神奇的是，水網中開始出現微小的閃電，藍白色的電光在水珠間跳躍。

"這...太美了。"簡蘇驚嘆道。

"也很危險。"李維提醒，但他的聲音中也帶著驚嘆，"普通預言者需要數年練習才能達到這種協同效果..."

他突然松開手，水網立刻崩塌，落回池中。簡蘇不解地看向他，發現他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

"怎麽了？"

"我們的能量契合度..."李維低聲說，"比我想象的還要高。這不應該..."

"因為我們是'百萬分之一的概率'？"簡蘇引用他昨晚的話。

李維搖頭："不，因為..."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打斷。

地下室的紅燈開始閃爍，墻上的一個古老銅管發出陳眠的聲音："緊急情況！觀察者突破了第二防線！重複，觀察者突破了第二防線！所有單位立即撤離！"

李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可能...它們怎麽找到的..."

"現在怎麽辦？"簡蘇緊張地問。

"撤離協議。"李維迅速行動起來，從墻上取下一個背包，"安全屋有緊急出口，但..."

一聲巨響從樓上傳來，整個地下室都在震動。灰塵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它們進來了！"李維拉著簡蘇跑向水池另一側，"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不要松開我的手！"

他按下墻上的一個隱蔽按鈕，水池底部突然打開，水流迅速排空，露出一個金屬圓盤。李維拉著簡蘇跳下去，落在圓盤中央。

"另一個空間裂隙？"簡蘇驚恐地問，上次的痛苦記憶猶新。

"更穩定，但目的地單一。"李維快速操作著圓盤邊緣的控制面板，"直接通往...氣象局秘密基地。"

樓上的撞擊聲越來越近，簡蘇聽到某種粘稠物體滑過地板的聲音。李維最後輸入幾個符號，圓盤開始發出藍光。

"抓緊！"他緊緊握住簡蘇的手。

圓盤突然下沈，簡蘇感到熟悉的撕裂感襲來，但比上次溫和許多。在完全消失前，她抬頭瞥見地下室的門口出現了一個乳白色的身影——這次不再是半透明，而是完全實體化的觀察者，有著近乎人類的外形，只是頭部沒有五官，只有三個發光的紫色圓點排列成三角形。

然後，世界再次扭曲。

當簡蘇重新獲得方向感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明亮的白色走廊里。李維仍緊緊抓著她的手，臉色蒼白但鎮定。

"氣象局？"簡蘇環顧四周，這里看起來像是某個科研機構。

"表面是氣象研究部門，實際上是預言者最後的據點之一。"李維拉著她向前走，"陳眠應該..."

"李維！簡蘇！"陳眠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她快步走來，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完全是個普通研究員，"謝天謝地你們沒事。跟我來，情況比想象的糟。"

她帶他們穿過幾道安全門，來到一個圓形會議室。墻上滿是監控屏幕，顯示著世界各地奇怪的氣象異常。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全息投影地球，上面標記著數十個紅點。

"觀察者的降臨點。"陳眠指著紅點解釋，"過去24小時增加了三倍。"

"怎麽會突然這麽多？"李維皺眉。

"因為她的覺醒。"陳眠直視簡蘇，"每次有高潛力預言者覺醒，觀察者就會加速入侵。它們害怕她。"

簡蘇感到一陣眩暈："我？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的血統。"陳眠調出一段古老文字投影，"你是初代預言者艾琳娜的直系後裔。理論上，你的能力可以..."

"夠了！"李維突然打斷，"她還沒準備好聽這些！"

"沒時間了，李維！"陳眠厲聲說，"觀察者已經實體化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著，最終李維讓步："至少先讓她休息。穿越消耗很大。"

陳眠嘆了口氣，按下桌上的通訊器："林研究員，請帶我們的客人去休息室。"

一個年輕女子走進來，微笑著示意簡蘇跟她走。簡蘇猶豫地看向李維，他點點頭："去吧，我一會去找你。"

休息室舒適但單調，簡蘇坐在沙發上，思緒萬千。林研究員給她倒了杯茶，然後禮貌地退出，留下她一人。

茶有股奇特的花香，喝下後疲憊感減輕了不少。簡蘇走到窗前，發現外面竟然在下雪——在這個本該是夏季的六月。

"異常天氣現象。"李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觀察者大規模降臨的副作用。"

他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個金屬盒："陳眠給你的。能暫時穩定紋路擴散。"

簡蘇打開盒子，里面是幾粒銀色藥丸："又是阻斷劑？"

"升級版。"李維坐在她對面，"聽著，關於陳眠說的..."

"我想知道真相。"簡蘇直視他的眼睛，"全部真相。我是初代預言者的後裔？觀察者為什麽特別怕我？還有..."她深吸一口氣，"我們之間為什麽會有那種能量連接？"

李維沈默了很久，最後輕聲說："因為你不是普通的輪回轉世。你是艾琳娜的直系重生...也是我三百年前的妻子。"

這個答案像炸彈一樣在簡蘇腦中爆開。她張嘴想反駁，卻突然想起那些記憶碎片——暴雨中相擁的兩人，防空洞里的密謀，還有那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對李維說"下次你一定能做到"...

"所以那些記憶...都是真的？"

"部分真實。"李維的聲音異常疲憊，"但每次輪回都會有細微差別。這一世...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大。"

簡蘇突然意識到什麽："這就是為什麽你的銀色眼淚能幫我？因為我們是...曾經是..."

"靈魂伴侶級別的能量契合。"李維點頭，"理論上不可能存在於不同個體之間，但我們...是個例外。"

這個信息太過震撼，簡蘇需要時間消化。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那些紋路現在似乎承載了更多的意義。

"觀察者害怕你，"李維繼續說，"因為艾琳娜是唯一曾經重傷過它們的人。它們害怕歷史重演。"

"那我該怎麽做？"

李維剛要回答，警報聲再次響起。陳眠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所有人員注意！一級警戒！觀察者突破了外圍防御！重覆，觀察者突破了外圍防御！"

李維猛地站起來："該死，它們跟蹤了我們！"

"現在怎麽辦？"簡蘇也站起來，心跳加速。

"終局協議。"李維的表情變得決絕，"沒時間猶豫了。"

他拉起簡蘇的手："跟我來，去見陳眠。是時候告訴你全部真相了...無論你準備好與否。"

走廊里，紅色的警報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是延伸進未知的命運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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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銀色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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