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工作最後一個報告沈渝花了一個清晨完成,回信、確認圖稿、交接,效率高得近乎冷酷。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O7qCQvHEP
他向來如此——只要任務進入收尾期,他會把所有細節一口氣解決,留下一段時間給自己。
這天下午,他背著相機、穿著寬鬆的風衣,獨自走進嶼城的舊區巷弄。
這個城市與他出生的曦原太不同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ftGTeSafM
曦原是自由的,喧嘩、矛盾、混亂、民主,每個人都有嘴巴可以用來批評政府,也有足夠的資訊去看見自己國家的醜陋。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yeR82tc5J
而嶼城,安靜得可怕。
不是一種真正的寧靜,而是訓練過的安靜——壓抑、不問、配合、沉默。
每次來這裡,他都會有種格格不入的抽離感。巷子裡的路人表情冷淡、語速平緩、話題總是安全範圍內繞圈。他知道這不是偶然——而是一個制度長年打造出來的表演形式。
他拍下一個穿著制服的高中生站在公車站旁翻閱厚重講義的畫面。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euqahUWSL
在曦原,學生們會坐在草地上邊吃邊吵,嘴巴裡除了考試還會談論社會議題。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DjIvScLrw
而這裡,他只看到一種「對未來的服從」——不是思考,而是背誦、遵從與等待。
他蹲下身,對準取景器,快門聲清脆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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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渝其實討厭這座城市。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ZwBdU86uB
但他知道故事往往就藏在這樣的裂縫裡。
資訊封閉的地方,才會有人在角落低聲講真話;壓抑得夠久的社會,才會讓怒火像煙從地下竄出來。
這也是他一直不放棄拍照的原因——不是要美化現實,而是要記錄那些「本來應該沒有人會說出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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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湛——他是那個讓他感到最模糊的場景。
沈渝邊走邊想著白湛。
他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演員,他有感受、有敏銳、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眼神裡的「不服氣」。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FCJO9xwuK
但他太乖了。
那種乖不是性格,而是一種被壓迫久了學會的反射。
他從來不反駁,也從不主動說自己的想法。他對每一個話題都禮貌、沉默、帶點警惕,像是隨時準備退後的動物。
沈渝知道,白湛應該是從這種極權環境裡長大的人。那種「說話前要三思」的沉默,是打從學校教育就種下的。
每次他跟白湛說些「不該說的東西」時——批判政府、批判體制、嘲諷國族神話、翻舊帳——他都在觀察他。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62FOhm72M
觀察他臉上的表情、眼神裡的閃動、說話時的遲疑。
他不是為了說服他。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ijwDssUjt
而是在試探他:你到底有沒有在想這些事?你有沒有一個被壓著的靈魂?還是你早就被制度消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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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把剛剛拍的照片快速翻看,然後對著一棟牆面斑駁的老房按下快門。
這面牆,和白湛很像。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DRDLcINuQ
漂亮、修過、看起來牢固。
但沈渝總覺得——有地方開始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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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人真的如他所想,裡面還有點什麼,那麼他會讓他裂開一點。
不是為了破壞,而是為了看清楚。
如果什麼都沒有,那也好——至少可以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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