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子哭喪,這要是真讓它們哭足了七天,那到時候它們就是哭誰誰死,誰來了都沒用!」這下我是真的有點著急了,這不純純無賴嗎!
「妳幫我盯著大爺的棺材,我去看看。」
我叮囑陳觀音留下,邁步朝門口走去,這可不興哭一晚啊。
到了大門口,我手裡攥著打神鞭,開門之前先是甩了一個爆響,外面的哭喪聲頓時小了一點,三聲爆響過後,外面的聲音已經小了大半,我這才打開了大門。
這大門一開,我就看到足足十幾隻大黃皮子像人一樣,雙膝跪地,兩隻前爪扒地,弓著身子趴在地上,身上纏著白布,口中發出陣陣淒慘的哀鳴,乍一聽就像是人在哭喪一樣。
再看牠們的眼睛,無一不是猩紅之中透著暗芒,明明是黃皮子的臉,我卻看出了濃濃的怨毒之色,擺明了就是要不死不休。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門上用了獸面銜環導致牠們根本進不來院子,牠們肯定就直接衝進來了。
見我出來了,其中一隻大黃皮子直立起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不是大黃皮子在盯著我,而是一個眼冒精光的老者在跟我對視。
我心下一沉,這大黃皮子怕不是要成精了!
短暫的僵持之下,我鎮定地開口: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大爺害了你們性命,已經給你們償命了,你們既已取了他性命,就該了卻了因果,繼續糾纏不休,怕是會遭報應!
我看你們都是有修為在身上的,要是因此毀了一身修為,怕是太可惜了,也不值得。
你們這一番折騰,三五年之內,這一家子都不會好過,也算是給你們賠罪了,如果你們願意就此放這家人一馬的話,我可以讓這家人為你們供奉香火,助你們修行。
山中野仙修行不易,食人間煙火對你們的好處不用我多說,我希望你們能認真考慮。 」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一番話起了作用,黃皮子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互相對視,似乎是在權衡利弊。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盯著那隻站起來的大黃皮子,在我剛剛說完這段話之後,那大黃皮子就蹲了下去,眼神也不像剛才那麼凌厲了,但依舊沒有妥協的意思,而是扭頭看了一眼牠旁邊的一隻看上去比其他黃皮子都要小上一圈的黃皮子。
然後那隻小黃皮子就像是收到了什麼提示一樣,突然站了起來,咬破自己的爪子就跳上了牆頭,開始往大爺家的牆頭上抹血。
血咒!
這要是讓黃皮子的詛咒落成了,這一家子都得死!
我頓時眼神一冷,打神鞭毫不留情甩了出去,啪的一聲就把那黃皮子從牆頭上捲了下來,扔回了那群黃皮子當中,冷聲道:
「讓你們受香火,那是念在你們最開始也是受害的一方,如今因果已了,放著大好的修為不要,非要來個不死不休,真當我是吃素的嗎?!」
打神鞭朝著黃皮子橫掃過去,啪啪啪接連幾聲悶響,好幾隻黃皮子都沒能躲過打神鞭,癱軟著倒在地上。
山裡的黃皮子說到底只能算是精怪,修為還不足以讓牠們位列仙班,根本遭不住這打神鞭的威力。但即便是如此,那些黃皮子仍然是眼神怨毒地盯著大爺家門,齜牙咧嘴地發出威脅聲,更有幾隻黃皮子也學著之前的小黃皮子那樣,要以自殘為代價給大爺家降下血咒。
「嘖!」
我臉色一沉,正要動手,身後的大門突然猛地被一腳踹開,我一回頭就看陳觀音一臉怒意地走了出來。
「跟這群聽不懂人語的傢伙講什麼道理?牠們不是蠻不講理嗎?那我倒要看看,牠們經不經得住折騰!」
陳觀音說完就從兜裡掏出一副半透明的黑色手套戴上了,一把搶過我的打神鞭,大搖大擺地就衝著那些黃皮子去了。
那些黃皮子見陳觀音來勢洶洶,紛紛炸毛,怪叫一聲蜂擁而上。
我這心上一秒剛提起來,下一秒就覺得我這擔心純純是多餘了。
只見陳觀音掄圓了打神鞭,啪啪啪甩了一圈,硬是沒有一個黃皮子能近了她的身,但凡是想要衝上來了,全都被她打了回去。
這還不算完,陳觀音一把掐住了那隻大黃皮子的脖子,十分粗暴地按在了地上,用力一壓,冷聲威脅道:
「他跟你們講道理,我們破廟人可沒這麼多規矩!今天就把話給你們撂在這,要么今晚你們一起死了,要么就听我的,接受這家人的香火供奉,從此相安無事,選一個吧。」
不知道是被陳觀音的架勢威脅到了,還是被陳觀音破廟人的身份震懾到了,我就看那上一秒還尖牙利嘴的黃皮子,掙扎了幾下發現不但沒用還十分痛苦之後,一下子就消停了,其他的小黃皮子見大黃皮子被壓制了,也不敢亂來了,就在一邊圍著。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黃皮子賊精賊精的,自然懂得審時度勢,一看這硬剛兒不了,便只能服軟,兩隻前爪衝著陳觀音作了個揖,就連眼神都不那麼瘆人了。
「哼,既然答應了,那就立個誓吧!別想著耍花招。」
陳觀音冷冷地看著那黃皮子,鬆開手之後就抱著手臂在一邊看著,那眼神是赤裸裸的威脅,彷彿是在說『你要是不立誓,我就再給你來一下子。
大黃皮子從地上爬起來,眼神隱隱有不甘之色,但對上陳觀音的眼神之後,立刻咬破爪子,用自己的血在額頭抹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紅光。
我知道這是牠們的立誓方式,一旦立了誓,就不能反悔,否則就會被懲罰。
說實在的,我在一旁兒都看傻眼了,都說破廟人邪性,這活兒是真糙啊……可偏偏就是這麼好使!
緊接著沒過多大一會兒,那大黃皮子就帶著其他黃皮子散去了。
陳觀音摘了手套把打神鞭還給我,衝著我揚揚下巴:「搞定。」
我咧咧嘴,發自內心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牛逼。」
晚上我和陳觀音輪流守夜,等到了天亮老大哥準時帶人過來,那幾個抬棺匠也說話算話,跟著老大哥一起來了。
我和陳觀音把昨晚的事兒跟老大哥說了一下,並再三叮囑:「給黃皮子供奉香火的事兒你們一定要上心,千萬不能不當回事兒,也不能斷了,要不然牠們肯定還得找你們麻煩,還有給小黃皮子超度的事兒,也得好好整著。」
話說到這,我意味深長地看著老大哥:「還有,也別想著找人滅了牠們,黃皮子報復心極強,別到時候引火燒身,誰也救不了你們。」
「誒,是,是,不能的事兒,我肯定好好供奉香火,也肯定找人好好超度那些小黃皮子。」
老大哥是一點都不敢再折騰了,連連保證。
我捋順了一下,確認沒有什麼遺漏了,這才讓抬棺匠抬走了大爺的棺材,按照流程出殯。
以防萬一,我還是跟了一路,直到看著大爺安然下葬之後,才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ns18.188.27.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