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綁在觀測台上的時候,他很茫然。
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的手腳被綁住,他的眼睛被蒙住,他的嘴巴被塞進了某樣東西被強制撐開,但他也只能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聲音,口水就順著張開的嘴巴流出。
他就在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沒有食物甚至沒有水源且全身無法動彈的情況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幸好或者不幸,對方似乎還有點醫療知識…他被接上了點滴插上了尿管,所以一時半會了。
心裡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聽到開門聲。有人進來了!幾聲腳步聲之後他感到光線刺眼,忍不住呻吟了聲,對方似乎開了燈。金屬和玻璃輕撞的顫鳴聲還有儀器的滋滋電磁聲。
他心臟碰碰劇烈的跳動與某人指尖輕敲的節奏彷彿產生共鳴,像是最後的和弦。
第一感封鎖:「視覺」
他的眼皮不被縫合,而是被「他」用一層生物凝膠與透明膜片疊覆角膜,像把一塊半乾不乾的玻璃抹在他眼球上。
凝膠的溫度剛好低過體溫一度,覆上時帶著微微的凍刺感,像霜降在裸眼上。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WxKacNAYb
他本能地想眨眼,卻發現眼皮已被固定在額骨上。
像窗戶被釘死,卻要你從玻璃裡望出去。
他沒有瞎,也不是黑,而是一種永遠無法聚焦的光。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c1cQqCC5l
那光不斷閃爍,從冷白轉成紅橙,彷彿有人在眼前晃動手電筒,他的視網膜像玻璃上的魚,痛苦地抽動。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erb5iTRoH
光沒有形狀,卻讓他的眼球在眶內跳躍,像是在痙攣。
瞳孔開始無意識擴張,四周的明暗漸漸失焦,如潰爛的畫布暈開油彩。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r6yTRhLbp
他想閉眼。腦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閉上它!」「閉上它!」「閉上它!」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efzjFrIou
但那念頭如同向冰雕祈求溫暖。
這是「零感」
令你看見光,卻再也看不見世界
第二感封鎖:「聽覺」
他還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是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封鎖從耳後的神經線開始,醫療探針植入雙耳後方,發出微妙電震,接著一層細密的電磁罩籠住聽覺皮層,把外部音訊封鎖,只保留內部聲音迴路。
他聽見血液在動。不是醫學用語的那種模擬音。是真正的、濃稠的、像濕泥流過水管的血聲。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QJsvVbTKQ
他聽見胃囊收縮時「嘎吱」一聲。他聽見自己的臼齒微微咬緊後,骨縫間傳來細碎摩擦聲,像玻璃碎片堆在一起。
世界像一棟已疏於維修的大樓,他是那棟樓裡唯一的住戶,聽著牆裡老鼠奔走、管線喘息、地板在無人踩踏時自行下陷。
他想大喊,但聲帶震動的回音只在自己腦內來回打轉,如同在空洞裡尖叫卻聽不見回音。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吶喊,抑或只是他在「想」,他聽不到。
這是「零感」
是你能聽見,卻再也聽不見聲音
第三感封鎖:「嗅覺」
「他」沒有鼻子動刀,他用更優雅的方式。
一根細長導管滑入他的鼻腔,注入一種無色透明、冷得像玻璃刀片的液體。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I4teTxMy8
那不是液體,是冰霜,是死雪。
液體接觸鼻黏膜的瞬間,他像是吞下了一場雪崩。不是雪崩「灌進去」,是整個腦袋「向下崩落」腦仁被突如其來的寒意刺得像開花的鐵鉤,一根根張開來抓住顱骨內壁。
鼻腔緊縮、顫抖、痙攣,像被硬生生灌入冷水的氣球,快要炸開。眼角自發性流出反射淚液,但他感覺不到濕。
五秒後什麼都沒有了…
空氣成為一種與人無關的東西。呼吸依然在,肺仍鼓脹,但每一次吸氣,都像吞入塑膠袋般空洞。不再有氣味。沒有血腥、沒有消毒藥水、沒有生命氣息。
這是「零感」
整個世界只剩下乾淨的味道
第四感封鎖:「味覺」
嘴唇被強制張開。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hARKLEn4g
不,是「撐開」。兩側口角以金屬鉤撐住,拉出一個不自然的笑。
「他」用銀色滴管取出一滴液體,顏色閃著鋼鐵的光澤。他還來不及辨認氣味,液體已滴進舌根。
他的舌頭瞬間像被點燃。
啊啊啊,他的身體劇烈抽搐。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滿臉混著眼淚和鼻涕,也分不清了。只記得最後的味道是極致的苦或是極致的鹹,像極致的腐蝕。所有味覺神經在同一瞬間爆開,如千根細針刺穿舌頭、再炸裂、再灌鉛。
這不是麻痺,而是毀滅。一場味覺的屠殺,無預警也無退路。
他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能讓那種「曾經是味道」的東西,在舌根靜靜熔穿每一層細胞。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8rhRXvuTx
就這樣,他再也分不出血與水。
這是「零感」
世界的最後一口味道,是空氣與回憶
第五感封鎖:「觸覺」
這是最慢的,也是最恐怖的。
起初只是輕微的麻,一種「坐久了腳發麻」的感覺從腳趾尖擴散開來。
接著是手指、手掌、手腕、前臂。像一條細蛇,爬行於皮下神經,逐節關閉。
熱感最先被帶走。他不再感覺手掌下的溫度。然後是痛感。「他」割開他大腿皮膚做神經測試,他只看見血,感受不到任何刺痛。
最詭異的是壓力感的消失。一瞬之間,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他無法判斷身體的方向感、重量感、邊界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躺著、坐著、倒著。不知道手肘是否已彎折、腳是否仍在原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一副肉體。那一刻,他成為了一個懸浮的、無邊界的思維容器。
這是「零感」
只有意識還在,像幽靈一樣黏在腦殼裡
古人有骨醉,我給你的是靈醉。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9ZZ4EGFF9
你的肉體還活著,但你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RssGp5CV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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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客官老爺夫人小姐少爺請賞臉給個書籤、喜歡、留言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6PqYrjA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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