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弦蹤【已完結】 - 第三章

夜色深沉，藥肆後院靜得詭異。

柳雲岐與顧清弦翻牆而入，借著月光潛行。

顧清弦眼尖，指著院角一處燒焦痕跡，低聲道：「瞧，這味兒跟荒地一樣，燒過什麼東西。」

柳雲岐點頭，走近細看，發現燒痕旁有個暗格。

他用匕首撬開，裡頭藏著一封燒剩半邊的信，字跡模糊，僅能辨出「影隱會」幾字。

他眉頭緊鎖：「影隱會？」

顧清弦湊過來，聞了聞信紙，說：「有藥味，像是藥肆配的麻藥。」

「這周平八成撞破了什麼秘密，才被滅口。」

他話音未落，忽聽後院傳來腳步聲，兩人迅速藏身暗處。

藥肆掌櫃匆匆走來，手裡拿著一包東西，似要藏匿。

柳雲岐低聲道：「顧兄。」

顧清弦點頭，腳尖一點，身形如風，手指一彈，一枚銅錢直射掌櫃手腕。

掌櫃吃痛，手中之物落地，竟是周平的玉佩。

柳雲岐上前，匕首架在掌櫃頸間，冷聲道：「說，周平怎麼死的？」

掌櫃臉色慘白，顫聲道：「他……他發現我與影隱會私運毒藥，威脅要告官。」

「我沒辦法，只好請蒙面人幫忙……」

「燒屍呢？」顧清弦蹲下撿起玉佩，笑問。

「是蒙面人說的，燒了才能嫁禍仇家，沒人會懷疑……」

掌櫃聲音越來越低，眼神驚恐。

柳雲岐冷哼：「影隱會的蒙面人呢？」

掌櫃搖頭：「他拿了銀子就走了，我不知道他是誰……」

顧清弦挑眉，低聲對柳雲岐道：「這傢伙怕是小嘍囉，背後還有主使。」

柳雲岐點頭，正要再問，掌櫃忽地咬破毒囊，倒地身亡，黑血從嘴角溢出。

「嘖。」顧清弦拍手起身，語氣嫌棄。

柳雲岐收起匕首，目光沉下來：「這手法與桃花殺手相似。」

「這怕是他們的試水。」

次日，柳雲岐將真相告知周氏。

周氏抱著玉佩，淚水滾落：「我兒為救家業才以身涉險，是我逼他走上死路……」

「若我早些知到，他便不會死得這麼冤。」

她泣不成聲，丫鬟跪在一旁，低聲安慰，卻掩不住悲戚。

顧清弦倚在門邊，低聲對柳雲岐道：「這案子結了，可我瞧這影隱會不簡單，柳兄有何打算？」

柳雲岐輕敲扇柄，淡然道：「桃花殺手，還有這這影隱會背後或是一張大網。」

「顧兄若有興致，不妨同我查下去。」

顧清弦一笑，銅錢在手中一拋：「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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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花溪鎮難得放晴。

周平坐在藥肆後院的柴堆旁，手裡握著那塊玉佩，邊角磨損，卻仍能隱隱看見那個「周」字。

他望著天邊夕陽，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母親年輕時唱過的歌。

「小橋流水人家，梨花落盡時，娘在窗前繡鞋底。」

那時他還小，臥病在床，母親抱著他輕哼那支小調，聲音很輕，很暖。

那是他記憶中最安穩的片段。

可如今那片安穩早已煙消雲散。

他知自己走到盡頭了。

從他將藥路藏匿圖交給風箏的那一刻起，他便知自己已被「除名」。

影隱會不是慈善堂，他們的規矩裡，沒有背叛者能活著離開。

那晚，藥肆掌櫃親自來找他。

掌櫃一身黑衣，聲音平靜，語調如常：「周公子，這是最後一次幫你收拾爛攤子。外頭來了新的人，我們不能再冒險。」

周平點了點頭，沒有辯解。

他只是站起身，把玉佩遞給掌櫃，說：「這是我娘給我的，請你務必……讓她能認出我。」

掌櫃沒有回話，只接過玉佩，轉身離去。

那晚的風很冷，冷得像是春雪落在骨縫裡。

半個時辰後，周平被蒙眼帶出藥肆。

他沒掙扎，只任由那雙粗糙的手推搡他、捆住他的手腕、將他一路帶往鎮外的荒地。

荒地靜得可怕，夜風卷著枯草掠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

有人點了火，把一圈乾柴堆起，將他壓在中央。

周平感覺到繩子勒緊了手腳，有人將一包帶藥的麻布塞進他嘴裡，讓他無法出聲。

火把點燃時，他睜開眼，看見那人從黑袍下取出那塊玉佩。

「你不該留下它，」蒙面人低聲說，「也不該留那張地圖。」

火光在他眼中晃動，周平無法言語，只在心底嘶喊。

「我只是……想有人能記得我。」

火焰燒起時，他尚未完全失去意識。

他感覺到火沿著衣襬一路燒到肌膚，熱浪撲面，嗆得他幾乎昏厥。

那味道是頭髮與肉焦灼的惡臭，是死的氣息。

他本可早點昏過去的，可某個瞬間，他看見火光裡有塊熔化的玉佩從身側滾落。

他忽然笑了。

那是他生命裡最後一個清醒的念頭。

「這回總會有人發現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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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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