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曙光如一道银灰裂痕划破天际,洒落在被战火熏黑的山林间。萨飞已奔行整整一夜,身上的衣服早已沾满泥泞与火药痕迹。他步伐稳健,目光沉静,直至清晨,在峡谷出口处,他终于遇见了一支驻扎于废弃机车站旁的雇佣兵队伍——他们自称“聚义军”。
这是一支游走于各地之间的武装团体,装备虽杂,却纪律严明。首领拓泉初见萨飞,便觉此人不凡——那张满是风尘的面孔下,藏着一双深沉冷峻的眼睛。他话不多,但寥寥几句,便显露出过人的智慧,甚至一语点破聚义军通讯密码的漏洞。
数日后,萨飞被任命为聚义军的战略指挥官,身披那件象征谋略的蓝色军服。这种制服源自古老军策官制,颜色独特、不列属任何国家体系。
他从未执过枪,却主导了无数场炮火密织的攻防战。士兵们总见他夜半仍在油灯下沙盘推演,手持折扇低声细语,故尊其为“白纸扇”。
在接下来的数月中,聚义军攻下了敌军铁轨枢纽、击毁数处碉堡阵地,甚至在雾夜中夺取了一处无线电中继站——这一切,皆出自萨飞之手。他从未索求功勋,却清楚地记得每一场战役后,那些无名士兵倒在泥泞沟壑中的模样。他始终认为:战争从来没有真正的胜者,只有流离失所的百姓,才是这场工业杀局下最深的牺牲。
然而,随着大战接近尾声,军中气氛逐渐起了变化。有将官为勋章争执,有人暗中攀附上级。萨飞并不意外,他早已预见结局将至,众心浮动。
于是,他向拓泉提出请求:“最后一战,我仍愿出谋划策。但不挂名、不列功、不受赏。若胜,是全军之功;若败,我一人承责。”
拓泉沉默良久,终点头答应。
那一役果如预料艰难。敌军早已构筑重炮阵地,兵力三倍,且掌控制空权。萨飞推演战线,制定错位突击法,分批调动西岭援军,从烟幕掩护到燃油投弹,每一环都算得毫厘不差。他甚至亲自走入前线,指挥无线电换频,调度弹药分配。
战局翻转。聚义军最终以伤亡极限的代价赢下关键战线,一战成名,声震四方。
但在庆功之夜,当军旗下将官们举杯庆贺、互颂战功之时,萨飞已悄然不见。他身着那件略显褪色的蓝色军服,从后山小路独自离去。
没有告别,也无人挽留。他走得安静,却忘不了那浓烟与火雨交织的景象。那一夜,他失去了所有,也在心中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时间回到了现在。
清晨,一家小镇的旅馆中,萨飞最早起身。他简单洗漱后,披上那件蓝色制服,依旧干净整洁。他走出旅馆,拐进街角的一家小店,点了一碗热粥,在温热的雾气中静静用餐。
不多时,凌川、欧展和城珀陆续抵达,也在他身边落座。
萨飞拿出凌川早些时候递给他的地图,在桌面铺开,用折扇尖轻点一处标记,说道:“待会我们搭这镇上的马车,沿这条路过去。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快到芒儿山了。”
“那条路上有一棵歪脖子的老松树。”凌川接话道,“看到它后,我们往东拐一下,我想去看看汉升以前开的那家店。”
“你说的汉升——该不会是‘赛玄德’汉升吧?”萨飞眉梢一挑,语气略带意外。
“正是。”城珀轻叹一声,“那汉升仁义无双。当年我和欧展时常挨饿,他从不计较,总默默递上一碗热面。那时候可真难忘。”
“是啊,”欧展点头,语气柔和,“有机会,我还真想再见见他。”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6fk0TdL5V
几人话音未落,一阵微风拂动门帘,一名白发老者缓步踏入。他身着旧长衫,眉目间透着淡淡笑意,步伐沉静而有力。店中客人纷纷侧目,却见他径直走向几人桌旁,微笑说道:
“几位好,我叫雷聪,也可以唤我‘老雷’。听说你们要去布升饭店……不知是否能带我一程?年纪大了,路虽熟,脚程却慢了些。”
那老者接着说道:“好多年没回去了,那地方……也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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