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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發生的事讓夕湖意志消沉,她孤身坐在外廊上,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天空。或許望著漆黑的夜色,能稍微平復糟糕的心情。
全都變了,她熟知的一切都變了!夕湖無力地抱著頭,在這個家弟弟不像弟弟,僕人不像僕人,就連女兒也不像女兒!
「......」她哭了,這是丈夫死後,第一次感到如此絕望。
突然,一隻螢火蟲在草叢中亮起,圍繞在夕湖身邊飛舞,輕柔的舞姿彷彿在安慰她。
夕湖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注視著它,心裡浮現了一個旋律,不禁照哼了出來。
「哀哉,四季更迭,花開花落。時光荏苒,生老病死。無論過去多少年,無月之夜都會再次籠罩大地。」
沒錯!不論發生什麼事,事實永遠是事實,即使他們有再多的問題,也是自己所愛的家人。
夕湖總算恢復了理智,抬眸望著飛向夜空的螢火蟲,淚水滑落臉頰。
這個村子自古以來,流傳著一種說法,據說人死後的靈魂會化作螢火蟲,回來探望思念之人。
「是您回來了嗎?輝夜大人......我會振作起來,把孩子們養育成人。」夕湖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淚。
是的,她不能倒下,不能就此認輸!
夕湖站在外廊上,望著夜空中的螢火蟲漸漸遠去,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浸於悲傷之中,孩子們需要她,家族的秘密也需要她去揭開。
回想起丈夫生前的種種,溫柔的笑容,堅定的眼神,以及他對家族和村莊的責任感。
輝夜從未透露過山神祭的真相,或許是為了保護她和孩子。但現在,這個秘密已經威脅到了曉雨與若水的生命,她不能再逃避!
夕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屋內。室內的燈光昏暗,映照著她疲憊的臉龐。
她走到孩子們的房間,輕輕拉開門,曉雨和若水正在熟睡。曉雨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明顯平穩了下來,一旁的若水蜷縮在被窩裡,偶爾發出輕微的夢囈。
「……我該怎麼辦?」夕湖倚在門邊,望著子女的眼裡充滿愛與擔憂。她想起巫女惠說,曉雨可能是御神子,命運多舛。但若水的異常行為又該怎麼解釋?難道是有邪靈附身?
這兩個孩子,承載著家族的詛咒和村莊的命運,她該如何保護他們?
看完孩子之後,夕湖關上門,回到自己屋內,搖鈴喚來文乃,對她吩咐道:「文乃,妳明天去山之社請巫女惠過來,就說我有事請教。」
夕湖站起身走到書案前,開始翻閱《神代秘錄》,這些書她今早又去借了回來。
厚厚的書頁裡記載了家族的歷史和山神獻祭儀式。後面幾冊甚至編成名單,以紅色顏料撰寫被獻祭之人的名字。
昨晚思緒紊亂,她只粗略看了一遍,大多是平民常使用的名字,雖然偶爾也有望族的姓名穿插,但數量並不多。
夕湖仔細閱讀,試圖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書中提到,山神祭是為了平息山神的憤怒,保護村莊免受災難。但獻祭御神子,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她心裡極其不信,只覺得這是一種殘忍的傳統。隨後她合上書本,決定明天和巫女惠討論,看看是否有其他的替代方案。巫女惠是村裡靈力第二強的人,或許能提供一些幫助。
如果要把孩子當作祭品的話,一定要全力阻止!那是不對的事!
隔日,若水的事傳遍了整個茶花居,所有侍女都議論紛紛,開始刻意迴避她,若非必要不會主動靠近這位可怕的小姐。
「你們不覺得小姐很可怕嗎?吃老鼠耶,超噁心的!」深紅一想像那個畫面便起了雞皮疙瘩,雙手抱臂地搓了搓。
「真的,我寧願侍奉少爺,也不想接近小姐!整個行為詭異啊!」
淺淺不想說小姐的壞話,可是親眼看見的事,她也不想瞞著大夥兒。
「其實以前就這樣了。小姐老是對著屋子的一角,或者走廊的盡頭,那些沒人的地方自言自語,有時還會咯咯地笑出聲,整個人都陰陽怪氣的。」
「聽我奶奶說,我小時候也會邊玩玩具邊說話,還以為小孩子在成長期都會這樣,」
「哪能混為一談,反正我覺得小姐不是普通的小孩,更像什麼妖怪附身。」深紅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
「到此為止,散了吧!夫人都被你們吵醒了!」文乃從寢屋走出來,比了一個禁聲的手語。她也明白昨晚的事驚人,可私下議論主子仍不是下人該有的樣子,不成體統。
見到文乃那張嚴肅的臉,大家都猶如驚弓之鳥,趕快拎起東西各自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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