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能看見了 - 鏡子

他們像是沒有嘴巴的群體，卻同時用眼神命令我：現在，說出答案

我剛想張口，一句聲音卻先一步從遠方傳來——

「你知道...為什麼人會變成鬼嗎？」

那聲音輕柔卻無比清晰，如同一滴冷水落入死寂的井中

不像之前那些反覆咀嚼咒語般的異音，它帶著某種...悲傷的情緒

我抬頭望去

淡藍色的光暈開始如潮水般逐漸退去，四周人影像風沙一樣崩解、消散

那條冰藍的走廊開始變形，地板逐漸鏽蝕、牆壁剝落

天花板滲水，空氣中混合著消毒水與血腐味

我彷彿進入了另一層次的現實

而那道聲音，仍然不緊不慢地呢喃著：

「...是因為“活著的時候”，就早已死過一回。」

——畫面定格在一間破舊的病房內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OVpG1w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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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任明，他還是人類的模樣，坐在病床邊

他的雙手纏著繃帶，眼神空洞，彷彿靈魂早已離開軀殼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人......」他低聲地說

他的面前，坐著一名年輕的女醫師，似乎在低語開導

但他沒有聽，只是目光空白地看著自己發抖的手

「我只是...想要個答案。我只想要知道——為什麼？」

話音未落，他猛地起身，揮手想抓向女醫師

就在那手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

我清楚地看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薄如刀鋒

接著——

畫面崩裂，整個病房像碎玻璃一樣破裂，刺眼白光猛然綻開，電鑽聲轟鳴作響

任明的慘叫不再是透過耳朵，而是直接「灌」入腦中，像利針穿刺大腦皮層

他的聲音不帶哀求，只有一句震顫靈魂的吼聲：

「你們怎麼可以...當成是遊戲...來折磨我？」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6tOfAI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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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畫面抽離，回到走廊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雙手顫抖，喉嚨乾裂

眼前，那朵花悄然出現在空中，緩緩旋轉，像是有意識般凝視著我

那朵花雖然已經缺少了一瓣，但還是堅強的綻放著

「鬼...不是單純的怨恨到極致才變成鬼的。」

那聲音在我耳邊再次響起，也在同時，一瓣花瓣輕輕飄落

「而是因為他們曾經是“人”，卻再也無法當人了。」

第二瓣花瓣隨語落下，彷彿天地都為這句話默哀

「他們曾經想相信、曾經想求救、曾經希望被原諒...」

第三瓣飄落，這一次，它落在我的手背上，竟帶著冰冷的觸感

「可最後得到的，是釘書針、冰水及無窮無盡的折磨...」

第四瓣落地，我望著那朵花，像看見某個在極寒中被遺棄的靈魂

「還有一整晚的笑聲。」

第五瓣墜落時，我幾乎聽見它撞上地面的聲響

「...那種冷，比極寒還冷...」

第六瓣，無聲無息地黏在我的額頭上，緩緩融化

「...那種痛...比死亡還痛。」

這句話落下的那一刻，最後一片花瓣也隨之落地

花瓣掉到地上的那一刻，我的視野劇烈閃爍，燈光熄滅

我已經快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在人間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HXhqMk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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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我站在走廊盡頭的某處——

牆壁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面鏡子

它彷彿從牆縫中「長」出來的，嵌在一道深深的裂縫裡

鏽蝕斑斑，像是被廢棄多年的遺物

鏡面蒙著一層髒汙，但仍舊清楚映出——我

又或者說，那不是我，是個熟悉，卻極度扭曲的我

他站在鏡子裡，身形與我一模一樣，卻宛如一副腐爛的皮囊

蒼白的皮膚緊貼著顴骨，眼窩凹陷，雙眼早已消失

只剩下兩個深邃的黑洞，像能將靈魂吞噬的深淵

嘴角裂開至耳根，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幾枚未拔出的釘書針穿刺著破碎的嘴唇

血水沿著下巴滴落，落在鏡框底端形成一灘小小的黑紅水跡

而脖子上纏著一圈烏黑的髮絲，如死者未散的怨念般繞在脖子上

鏡中那個「我」忽然開口，聲音冰冷、嘶啞：

「這是如果你不懂...會變成的模樣。」

我愣住，喉嚨乾涸，心臟急劇收縮

「你...想成為我嗎？」

他笑了

那是一種極度不協調的笑，嘴角被撐得異常誇張

幾乎要裂開至太陽穴，釘書針的扭曲角度讓整張臉像是被拉扯至極限的詭面具

他忽然抬起雙手，猛地砸向鏡面

「咚！」

鏡子猛然一震，鏡面上頓時出現一道如蜘蛛網般的裂痕

我身體一顫，條件反射般地向後退

但我的腳步一踏出去，彷彿踩進了一灘冷水

不安感如同毒液，從腳踝一路往上竄

我感覺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卡在喉嚨，胸腔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

「咚！咚！」

鏡面不斷顫抖，裂痕像活物般在表面瘋狂蔓延

我的心跳就像被緊握在一隻冰冷手掌裡，每一下都幾乎要炸開

「你連這都答不出來？」

他歪著頭，笑意變得更加猙獰

「她送過你吧？她說過你忘了三次...但那明明是我最愛的花...」

我怔住，那句話如冰冷的針插入後腦

「白色的花瓣...開在寒冬最冷的時候...一月，雪下到骨裡的那天。」

他的聲音像是回音，像是某個我遺忘的冬夜中，耳邊曾有過的低語

「三瓣落地，她哭了...你卻只記得風的顏色。」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

「那朵花象徵堅強……是她留給你的禮物，也是我，最缺乏的東西。」

他嘴角揚起，語氣像在輕笑，又像譏諷

「但她的花語裡，還藏著另一個含義...」

「那，是你從來沒有給過她的東西——而我，卻從未缺少。」

「你...到底是誰...？」我抱著頭痛苦的問道

他停下了手，裂痕停在即將碎裂的臨界點

「你還有臉問我是誰...？哈哈哈...我啊，是當你什麼都不想記得的時候，被你遺忘掉的人。」

他忽然笑了，笑得極輕，像是...憐憫

說完這句話——

「砰！！」

鏡面炸裂！

碎片如箭雨般射出，一塊劃過我的臉頰，血珠順著臉滑落

我連忙側身閃避，跌坐在地，劇烈喘息

鏡中的「我」已經消失了，只剩裂痕與血痕交織的倒影

而此刻，空氣像是忽然安靜了下來

耳邊，最後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我最後問一次...我最喜歡，什麼花？」

各位讀者也不妨猜看看是哪種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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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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