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軍Apolar Armed Forces (A.A.F.) - 【修羅篇 - 修羅與蔣銘】

這一年，修羅三歲。

大國大將軍府內的後山，環境寧靜清幽，有蜿蜒小徑連接至山腰的一棵上百年大樹，大樹旁邊有兩座墓碑。

墓碑分別屬於大將軍修穆的夫人羅綾及長子修豫。

留着個齊蔭菇菇頭的小女孩，靜靜地坐在兩個墓碑中間，舉着短短胖胖的小手，專注地把一束白玫瑰有條不紊地一邊一支的分放着。

「我今天自己洗了澡，梳了頭，還帶了皮蛋去便便，牠的毛毛也梳好了。」

「午餐時，我沒有把青豆和青椒吐出來，都吞下了。」

「我也沒有偷吃雪糕，只吃了一塊朱古力。」

「爸爸叫我自己看故事書，我也看了，不過只看圖畫的，那些字我不認得。」

「但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皮蛋這個我也會寫。」

小女孩低低地喃喃自語。

一條黑白色的邊境牧羊犬趴在她身邊，乖乖地陪伴。

墓碑下躺着的，是這個小女孩的媽媽及哥哥。

只見她把花分好後，拍拍小手，再伸臂擁着皮蛋。乖巧聽話的皮蛋緊緊靠着小女孩，溫柔地舔了小手一下。

小女孩黑漆漆的貓兒眼睛看不出有甚麼情緒，有着尋常小孩沒有的冷清。她脹卜卜的蘋果臉配上空洞的眸子，一動不動的望着遠方。

一人一狗就這樣靜靜依偎，微風吹過，落葉在他們頭上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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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的蔣銘跟着父親來到將軍府。他知道前段日子修叔叔的妻子跟兒子不幸在那場維和行動中陣亡，修府瀰漫着一片哀愁。

蔣懷安與修穆是世交，家中幾代關係密切，這次蔣父把蔣銘帶來，除了想慰問一下老朋友，更想讓這個調皮鬼陪伴修將軍的小女兒，三歲的小修羅。

父子二人在客廳內見到修穆。

本身非常高大的修穆，臉容不怒自威，失去妻子與兒子的他縱有悲戚，卻沒有影響他那股強大的將軍氣場。

蔣懷安緊緊地握着修穆的雙臂，「你辛苦了。」

修穆略顯憔悴的臉帶着一抹苦笑：「選了軍人這條路，我們都知道下場。」

蔣懷安抬眼四處張望，「囡囡呢？」隨即把蔣銘至身後拉出，「阿銘，叫修叔叔。」

正在四處打量的蔣銘連忙收起好奇心，禮貌地鞠躬，「修叔叔。」

修穆看着這個已經六歲的小孩，只見年紀小小的他長得非常俊俏，聰明的面相，還帶着孩童應有的活潑頑皮。

「阿銘，長高了。」修穆和煦地看着蔣銘。

蔣懷安笑道，「老穆，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必然要面對頗多事情，要兼顧囡囡的話也挺辛苦的。我想把阿銘送過來住一段時間，陪陪囡囡，也順道讓你替我管教一下這個百厭星。」

蔣銘有點窘，擦擦鼻子尷尬地笑。

修穆點頭，心情依舊低沉，「也好，囡囡沒了哥哥，也沒有以前般開朗了。」隨即望向蔣銘，「阿銘，你願意照顧這個小妹嗎？」

蔣銘口齒伶俐地回應：「我爸就我一個兒子，有個妹妹陪我玩好啊！」

修穆微笑，輕輕揉了揉蔣銘的頭，「去找她吧，她在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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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銘來到後山的大樹旁，剛好看到這幅美好的畫面。

一人一狗在夕陽斜照中相擁。

小女孩的頭髮輕輕被風吹拂，狗狗亮麗的毛髮也在飄揚。

那一刻，蔣銘的心也彷彿被輕輕觸動。

皮蛋有所察覺，警惕地站起看着他。

蔣銘笑嘻嘻哋蹲下，逗着皮蛋，皮蛋先是防範地瞪着他，小心翼翼地圍着蔣銘嗅了一圈，才放鬆地坐下來。

小女孩狐疑地望向他。

蔣銘看到她的小圓臉，剎那間有點出神。

隱約記得一兩年前見過她，那時還是手抱嬰兒，一團麵粉似的，沒想到出落得如此標緻。

小女孩長了一雙貓兒眼，蘋果臉，菇菇頭髮型非常可愛，但神情有濃濃的哀傷。

蔣銘伸出手：「我叫蔣銘，你是囡囡嗎？」

修羅點點頭，漆黑的貓兒眼睛看着蔣銘，沒有與他握手。

蔣銘鬆鬆肩，看了皮蛋一眼，「我家也有條德國狼狗，叫細佬。」

修羅微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蔣銘沒有介意，隨意的坐在她身邊，撫弄着地上的小草，漫不經心地開始聊天。

「你哥哥怎樣喚你的？」

修羅神色一暗，低下頭沒有回答，小手也在撥弄草兒。

「我猜猜......小羅？」

「丫頭？」

「阿妹？」

「寶貝？傻豬？傻菇？」

「吱吱？喳喳？」

「嘰哩？咕嚕？」

蔣銘亂七八糟地猜着。

修羅嘴角微揚，小聲嘀咕，「哥哥叫我......妹豬。」

蔣銘溫柔地望了她一眼。

「你哥一定很疼你，對吧？」

修羅沉默地點頭。

蔣銘看着眼前小小人兒，趣緻的菇菇頭襯着那烏溜溜的貓眼睛，五官精緻，唇紅齒白，胖嘟嘟的蘋果臉比卡通人物還可愛，說話奶聲奶氣，他心都融化了。

蔣銘擦擦鼻子，靦腆地說道，「我沒有兄弟姊妹，常常也是自己同自己玩。」

「我有很多玩具，家中也有很多傭人，但沒人陪我說話。」

「所以我養的狗，我把牠當作弟弟。」

「我也想要個妹妹，我可以保護她，可以帶她去玩。」

最後，他輕輕地問道，「你可以當我妹妹嗎？」

修羅凝視蔣銘，隔了一會，微微點頭。

蔣銘試探地道，「那以後我也叫你妹豬。」

修羅貓兒眼轉了轉，歪頭想了想，奶聲道，「那我叫你銘銘。」

蔣銘笑着點頭，整張臉高興得神采飛揚的。

「下次我把細佬帶來，和皮蛋做朋友好嗎？我家細佬懂得玩丟球球的。明天要不要去遊樂場？聽說過山車很刺激耶。現在肚餓了嗎？我帶你去吃下午茶好嗎？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銘銘替你找。」

蔣銘一邊碎碎唸一邊向修羅伸手，小女孩也自然地拖着他站起來。

皮蛋也像心情很好般，步履輕快地跟上。

二人在夕陽下拖着手漫步，山上的燈也陸續亮起，照着他們踏進的小徑，就這樣走着走着，從此開展了他們一生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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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修穆與蔣懷安靜靜地坐在落地長窗旁，邊喝咖啡邊聊天。

蔣懷安遙望着屋外遠處，拖着小女孩進屋的兒子。

「我這兒子，在家皮得令人頭痛。」

手捧着咖啡的修穆淡笑。

蔣懷安繼續嘆氣道，「沒有一刻能靜下來，整天弄得家裡雞飛狗跳。試過偷偷把一窩公雞丟入馬房，把馬兒嚇得四處撞；又把池塘裡的青蛙放到他媽媽的衣帽間，氣得舒雅打到他屁股開花；還把我那幾箱在蘇富比拍賣得來的紅酒，拿去醃了豬扒鷄翼燒烤吃了！家中兩幅齊白石的墨蝦，也被他剪了下來當魚蝦蟹玩骰子！這臭小子！」

此刻蔣懷安說得吹鬚睩眼，氣得不行。

修穆忍不住失笑問：「你這兒子，像誰？」

蔣懷安噎了一下，繼續嘆氣，「家中就他一個孩子，他媽媽身體不好，再也不能懷孕了。」

修穆瞭然，停了片刻才開口。

「孩子寂寞，對性情發展不好。可能會搗蛋佻皮引人注意，也可能會內向沉鬱收藏自己，總歸是不健康的。若你放心，讓阿銘在這邊上學吧，和囡囡作伴也挺好。」

蔣懷安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要是他能有阿豫一半就夠了。把他和囡囡放在一起，讓阿銘也能學習長大照顧別人。」然後抬頭望向修穆，「阿豫與他媽媽那件事，你該有打算吧？」

修穆瞬間滿臉陰霾冷鷙，冷冷道：「放心，一個也走不掉。」

蔣懷安知道修穆不會放過害死他老婆兒子的人，也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告別。

「記着有甚麼需要，給我一個電話就行。阿銘就留在這邊陪陪囡囡，假期安排點活動，過幾天我會着人替他轉校，以後他跟囡囡一起上學吧。」

修穆點點頭，「阿銘看着是個好孩子，你就放心交給我，好好鍛鍊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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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篇 - 修羅與蔣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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