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攤主發現了這事選擇了報警,之後無所事事的男主就在上次保釋他的那家人開的餐館裏打雜,有次那家人讓男主角幫忙去街上發他們餐館的傳單的時候又偶遇上了女主角。”
“也是在那次偶遇中他知道了女主角的名字,她叫阿娟。哦,對了,男主角叫阿傑……阿娟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上次那個拾金不昧的人於是上前和他打起招呼,男主角有一句人生格言,每一天你都有機會和不同的人擦身而過,而那些人也許會成為你的知己或者朋友所以他從來沒有放棄任何和人摩擦的機會。”
“也許你可以試試他的處世方法和人交朋友啊?”蔡穎打趣道。
“我試過了,但結果總是是一樣的”裴啟吾很尷尬笑了笑接著說下去,“那個時候的香港的官方語言還只是廣東話和英文所以阿娟想請這個講國語的臺灣農民幫她的閨蜜們補習補習國文,不過你也知道那些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人是不會看得上這個底層人的所以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阿娟還是為報答他的好意答應幫他補習廣東話和英文”
“神話故事啊”蔡穎咬著吸管笑著說道,她用她的腳尖踢了踢裴啟吾的膝蓋。
“也不是啊,因為沒人希望自己的男主角長得醜嘛,他們說那個男主角長得很像三浦友和嘛,有時候長得好看或者漂亮都會是一見鍾情的理由啊……他們相處的時間裏讓阿傑越陷越深,從一開始只是因為這個姑娘漂亮一見鍾情到後面的死心塌地,她把阿傑引薦給了她當差的爸爸,在她爸爸的幫助下拿到香港的居留證……可是她爸爸卻總是利用阿傑去幫他做壞事只因為他底子乾淨沒有在香港各個勢力手裏留下痕跡,那個時候新聞常常報導死人的事情。”
“有一天阿娟約他在茶館見面給了他很多錢勸他躲起來因為她怕她為數不多的朋友會死掉,你可能也好奇為什麼阿娟明明出身高貴為何朋友不多吧?因為出生在高層他們是不看孩子們之間的友誼如何,只看對方家長的身位是否相近,這樣一來,阿娟能接觸的人就不多。所以她都非常珍惜那些願意和她相處的人,那天的他們就和現在的我們一樣,互相詢問彼此的將來……”裴啟吾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
“怎麼了?”蔡穎以為他噎住了很著急靠了過來,但被裴啟吾攔住了,“林豪還挺能吃辣的嘛,哈哈,辣椒嗆嗓子眼”裴啟吾習慣性地撒謊。
“阿娟告訴阿傑說她以後可能會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儘管他們從未見過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只是因為彼此父親的身位相同,哪怕七個小矮人對公主忠心耿耿但最終也是攔不住她走上王子的南瓜車嘛,阿娟特別喜歡楓葉,她家的大院裏種了一棵澳大利亞引進的楓樹,秋天的時候她用它們的落葉做書簽……”當裴啟吾還想接著說下去的時候卻被蔡穎很粗魯打斷了。
“我不想再聽了。”她抱著腿蜷縮成了一團,像一只準備熟睡的波斯貓那樣,她覺得裴啟吾和她說這麼老些壓根不是在說那什麼阿娟和阿傑的故事,他其實一直在用另一個故事蓋著另一個故事,他在說他和自己。
“如果下次從澳洲回來,記得幫我帶一包楓樹的落葉,就當留個紀念好了”裴啟吾的話,在嘈雜的茶樓裏變得異常清晰。
“如果你想看楓葉,你可以拿著你的護照買一張去加拿大的機票……”蔡穎白爛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低沉著頭。
她的腦海裏也浮現過為某人去回絕那份可笑的婚約,但她開不了口,她不希望讓林豪這麼多年的陪伴化作泡沫在陽光下灰飛煙滅,她非常討厭那些有情人終成兄妹的結局……她倒希望林豪先開口,她想她應該不會拒絕吧,反之會痛快一些。
突然四周變得很靜,他們只是默默吃著自己碗裏的食物,只是偶爾的眼神接觸一番。
“對不起,能否給我一打啤酒”蔡穎舉手喊來了侍者。
這一個過程裴啟吾依舊一言不發。
蔡穎很豪爽打開鈕扣環,仰頭大口喝著啤酒,啤酒花順著她白淨的脖頸流下,身體還沒來得及排解酒精,一下子各個器官就被酒精包圍,陷入了混沌。
蔡穎很喜歡喝醉酒的感覺,好像從高空墜入深海,先是聽到高空墜落的刺耳風的呼嘯聲接著就是落水的巨大撲通聲然後就什麼也聽不見了,迷迷糊糊迷迷茫茫。
她有些話不適合在清醒的時候講出來的,她希望她喝醉酒了能把它講出來,畢竟誰會在意酒後的胡言亂語?可是哪怕喝醉了酒她依舊講不出那些話。
只是用門牙抵著手臂,在白嫩的肌膚上留下一排牙印,她裝醉迷糊了,她又想知道裴啟吾會不會對喝醉的她說一些什麼或者做一些什麼。
但他沒有。
他一直在喝水,不知道是否真的因為食物太辣的緣故,還是他在借喝水的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呢?
在迷迷糊糊的感官世界裏,她覺得裴啟吾也不醜……
她舉起酒杯還想再喝的時候,手臂卻被裴啟吾死死抓住了,那個平日裏誰都能欺負一下的人,卻不曾想力氣是如此的大。
他奪過剩下的半罐酒仰起頭喝了個乾淨,苦澀的液體順著食管直達胃部,喝的倉促有不少酒液倒灌進了鼻腔,火辣辣的疼。
“不會喝酒就別喝嘛”蔡穎撐著腦袋看著不停咳嗽的裴啟吾,她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既然自己喝醉了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那對方呢?
“和我爸爸的酒比起來還差點啦!”裴啟吾擦擦嘴說道,“我國中的時候就經常偷我爸的酒喝的”他露出了很傻很天真的笑。
蔡穎愣了,本以為他會醉的迷迷糊糊卻沒想到居然是個酒蒙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以後能做什麼……可能和我爸爸一樣吧,念完免費的義務教育就去找個工廠上班,在那裏浪費自己的青春,等到了年紀就隨便找一個說的過去的工廠妹結婚,生一堆孩子,然後夫妻倆就又得為了孩子的奶粉錢尿布錢以及七七八八的柴米油鹽錢在永無止境的流水線上徘徊又徘徊或許在這枯燥乏味且單一的生活中也會有那麼一點浪漫的事情發生吧?就像那個阿傑說的那樣,他從會走路會跑開始就在臺北那些遍佈梧桐樹的道路上奔跑,從懵懂無知的年紀跑到青蔥歲月,也許將來身旁會多一個陪跑的姑娘和一個小孩……”他喝醉了。
在秋天,那個滿世界跑的男孩牽起了某個女孩的手,和她一起瘋跑,他們都衣衫襤褸,留著兩行清鼻涕,秋風帶過,枯黃的落葉飄飄然然像一陣秋雨落下,落在了兩人的頭頂跟著他們飄向遠方。
在秋天,某個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男孩闖進了一家庭院,在那庭院中心有一顆澳大利亞引進的楓樹,樹下端坐著莎士比亞書中朱麗葉般的女孩,秋風掠過,楓葉落了一地,落在女孩精緻的頭髮上和手心之中,男孩走來為她清掃去那些落葉,牽起她的手帶著她離開被女孩視作牢籠的家。
後來的他們去過了很多國家,春季在京都賞櫻,山櫻花開,片片如雪,清酒入喉,唇齒留香;夏季在印尼的巴厘島,海灘,火山,寺廟,是潛水愛好者們的樂園,麥色的肌膚淹沒在蔚藍的海水中,那浮在水面劃動的臂膀激起青春的浪花;秋季是慕尼克啤酒節開幕的日子,整個萊茵河穀絢爛多彩,夕陽下的黑森林變成了一幅油墨畫;冬季在加拿大的惠斯勒雪山滑雪體驗生命的速度與激情;最後他們站在靠近北極圈的挪威的極光下相吻……
在那本女孩看的書中遺落了一片樹葉,夾在某個角落裏。
如果蔡穎是本書,那裴啟吾大概就是那一片夾在書縫中的落葉,只有那本書自己知道它藏在哪個位置。
“可不可以不要去澳洲?”裴啟吾的話讓蔡穎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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