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空 - 第四章捉迷藏（二）卡、巴与阿赫

亲爱的克蕾诺蒂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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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学院里又被人给欺负了，他们对我拳打脚踢，说拥有一头红发的我是不祥的。我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想跟他们讨个说法，可换来的却是更严重的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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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拳头重重地落在身上，但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好看的少年出面替我解了围。后来我才得知，少年名叫欧西里斯，是我素未谋面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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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阿姐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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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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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孩子？从刚才开始，你到底都在和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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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伽罗的话音犹如沉闷的战鼓，回荡在荷鲁斯的耳边。这一瞬，周遭的空气彷佛被凝结，一股凉意悄悄地爬上他的背脊，剧烈的心跳声变得无比清晰，一下又一下击在荷鲁斯的胸膛。随着旭阳东升，人潮陆续涌入神殿，来往的人们与他插肩而过，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容。此刻倒映在他眼底的只有狄尔伽罗写满了惊恐的表情，半晌，才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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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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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名叫蒂亚的女孩依旧躲在柱子后面，专注地观察着外头的动静。当她发现荷鲁斯在看着自己时，还不忘调皮地朝他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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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你没事吧？别吓我啊……”狄尔伽罗担忧道，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随后用手背测了测荷鲁斯的额温：“这也没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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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狄尔伽罗准备抽手之际，下一秒，手臂却被荷鲁斯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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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甚！”狄尔伽罗下意识后撤，却反被荷鲁斯一把拉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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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将脸凑了上去，压低音嗓道：“你没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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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什么？”狄尔伽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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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看不见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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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孩子啊……哪里有孩子？”不晓得是不是受荷鲁斯影响，狄尔伽罗也在不知不觉间压低说话的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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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荷鲁斯脸色一沈，随即松开狄尔伽罗的手，再次转头看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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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只有我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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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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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视线缓缓下移，荷鲁斯心中的猜测终究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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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直都躲在柱子后面的关系，荷鲁斯才没能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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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孩子有一半的身子暴露在阳光之下，答案也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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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大意了。荷鲁斯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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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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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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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那抹本该出现在脚下的黑，自始至终就未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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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该死……大白天竟还能撞上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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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随即握住狄尔伽罗的手，满脸诚挚道：“伽罗，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亮晶晶的水晶串吗？我这就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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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狄尔伽罗愣了愣，茫然道：“哈？怎么这么突然……再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身上早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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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他怎么就给忘了：“看来只剩下这一种办法了……”说罢，拉上狄尔伽罗便向着神殿内部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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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们这是上哪去？”狄尔伽罗踉跄地跟在荷鲁斯身后，本就处于状况外的他，此时脑袋变得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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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借点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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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水？？我去……不会真撞鬼了吧？”话音刚落，狄尔伽罗又像突然想到什么：“可不对啊！你不说你是驱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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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鬼人还会怕鬼不成？那他狄尔伽罗跟着荷鲁斯干这行不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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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荷鲁斯并未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前进。见状，这一瞬狄尔伽罗好像什么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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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知道了……你压根就不是什么驱鬼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就你这还好意思说那卖水晶的商贩是骗子，不成想，到头来你才是那个臭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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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是一逮到机会就嘲讽。”荷鲁斯边走边道：“这么跟你说吧，驱鬼人驱的是魔而非灵体，所谓驱鬼，意指驱逐擅闯司域的冥界之物，好维持人间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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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伽罗歪头道：“司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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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域即是人界。世界本由三界所组成，分别是天界、人界和冥界，亦是我们常说的神域、司域和杜埃。”荷鲁斯解释：“而魔物就是诞生于杜埃的产物，是介于生与死的存在。他们以血肉为食，性格极其残暴，然而就是这么危险的东西，竟在司域这本不属于他们的地方，潜伏了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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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属于他们的地方……那他们又是如何来到司域？”狄尔伽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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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圣典记载，阿姆拉312年，冥界蛇王阿波菲斯率领魔物群袭击司域，企图一统人界。最终，众神在太阳神的带领之下击退魔物并封印蛇王。而那场战役则被后人称之为圣战。”荷鲁斯道：“圣战过后，部分魔物趁乱逃窜至人界，这一潜伏就是整整五百年。而我们驱鬼人所要做的，即是驱逐当年闯入司域的魔物残党，毕竟魔物多以人为食，如此危险的存在自然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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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伽罗思考半晌，道：“既然你连魔物这么危险的东西都能驱逐，怎么不按同样的方式驱那叫蒂亚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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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荷鲁斯摇了摇头：“自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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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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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道：“说好听是驱逐，但本质上与歼灭无异。以往我驱逐的都是作恶多端的魔，要不吃人要不嗜血，但蒂亚毕竟不是魔，生前也仅仅是个岁数不足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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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狄尔伽罗一针见血道：“但她毕竟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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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荷鲁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狄尔伽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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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成想下一秒，狄尔伽罗只是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你想多了，没非让你驱逐不可。我只是在想，身为驱鬼人，或许你能试着和她沟通？让她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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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点，荷鲁斯没有十足的把握，比起驱鬼人，蒂亚需要的更像是引路人。只因在和蒂亚对话的过程中，荷鲁斯得出了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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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她先要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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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属于女孩一个人的捉迷藏，抑或与荷鲁斯看似稀松平常的交流，种种迹象都说明女孩可能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而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驱鬼人也无法引导死者回归杜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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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不由得陷入沉思，其实他大可直接无视女孩，一来这不是委托，即使做了善事也没有任何回报。二来，除他以外没人看得见女孩，就这么任由其在人间游荡，也不会被人发现。身为驱鬼人的荷鲁斯更不会因此受到谴责。但如此一来，女孩将永远被困在这里，显然这对一个年仅不到十岁的孩子而言，是极为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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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仅和蒂亚短暂地交流过，可荷鲁斯明显狠不下心。他无法想象女孩该如何挺过永世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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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一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而能看见她的人却再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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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皱眉，不忍再想下去，似乎在心中做了某种决定。抬眼之际，视线在无形的指引中来到高台之上，巧合的是，那目光和诵经祭司再次产生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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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个纯净而美好的笑容，但不同于上回，这次荷鲁斯没有再将视线移开，而是坚定地朝着对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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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经祭司彷佛预测到荷鲁斯的想法，于是在和孩子们挥手道别后，便迎着笑脸从容地来到祭台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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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在祭坛边驻足，其后跟着仍处于状况外的狄尔伽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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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诵经祭司率先开口，口吻平稳而沉着：“昨日在金乌榜前……不，甚至更早之前，在那蛾眉月的夜晚，一名驱鬼人当着众人的面从城墙跃下并降伏了那个东西……”话音未落，随即将视线移向一旁的狄尔伽罗，顿了顿，字里行间饱含深意：“……您身旁的想必就是那位了吧。”他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话音里透着一份悠然。从高高的祭台俯视而下，轻柔的目光凝滞在他的眼底，嘴角漾起的笑容则恰到好处，隐隐衬托着那不容侵犯的圣洁与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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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伽罗不悦地皱起眉头，心道：这家伙说话的方式真是一点儿也不讨喜。随即道：“那你又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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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祭司面带笑容道：“艾利诺斯·蒙特维亚，阿尔诺西第三十一任诵经祭司。欢迎二位来到米里堪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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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好看的笑，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狄尔伽罗隐约从中探测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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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狄尔伽罗的戒备，荷鲁斯倒是显得直接，张嘴便直奔主题，只听他道：“您相信灵魂的存在吗？艾利诺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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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诺斯一怔，显然未料到荷鲁斯一张口就抛出这种问题。他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而是透过向荷鲁斯解释自己对灵魂的理解，进而给予肯定的答覆：“灵魂具备三种型态，一为巴，二为卡，三为阿赫。巴即是心脏，本身不具有意识，被视作和真名·仁绑定，两者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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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都什么玩意儿？啰哩八嗦的，跟在背书似的。”狄尔伽罗不耐烦地打岔道：“他问你信不信灵魂，你只管回答信或不信，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狄尔伽罗明显还在气头上，正如艾利诺斯对他抱有偏见，他同样不喜欢这个年轻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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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艾利诺斯竟直接无视了狄尔伽罗，转头便对荷鲁斯说道：“您若也不爱听这些，那我不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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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等艾利诺斯把话说完，荷鲁斯就径直道：“别理他，伽罗本就性子急，您大可接着往下说。”荷鲁斯知道即便祭司不说，自己接下来的问题也肯定是围绕着对于灵魂的理解，以及该如何引领灵魂回归杜埃等等，倒不如眼下就让艾利诺斯一次说清还比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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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荷鲁斯发话，狄尔伽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甘心地瘪着嘴，在边上安分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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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且听我细说。”艾利诺斯道，勾起的嘴角看在狄尔伽罗眼里反倒成了种挑衅：“先前提到第二种灵魂型态被称之为卡，卡将在人死后离开死者的肉身，既不能被肉眼看见，也无法触碰到司域的东西。当灵魂卡离开肉身后会试图和灵魂巴结合，这也是为何下葬仪式中要单独取出死者心脏的原因，以便巴与卡结合，形成完整的灵魂，正所谓灵魂的第三型态——阿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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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和阿赫又有何区别？”荷鲁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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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可大了。”艾利诺斯道：“阿赫其实还有另一个别称，叫做昼伏灵。昼伏灵可被肉眼看见，甚至触碰司域的东西，模样看上去与活人并无太大差异，区别在于没有肉身作为载体，因此无法接近神圣的尼罗河及神殿，否则易伤了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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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狄尔伽罗故作漫不经心道：“倘若灵魂卡没能成功和巴结合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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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是狄尔伽罗发问，艾利诺斯起先有些震惊，但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两者没能成功结合的例子极为罕见，正如先前提到的，下葬时取出心脏就是为了让巴与卡更好地融合。但也不排除一种情况，那就是心脏遭到了破坏。”说到这，艾利诺斯不由得皱眉，表情也逐渐转为悲伤：“若心脏被破坏，那么巴与卡将无法结合，灵魂卡则沦为不带情感、意识及记忆的存在，永世受困于杜埃的死人城。而这种型态的灵魂则被称之为——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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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托着腮，认真梳理着资讯。依他目前对灵魂的理解，蒂亚不会是巴也不会是无名，毕竟她拥有明确的自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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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蒂亚会是昼伏灵吗？因为只有昼伏灵才得以被肉眼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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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对呀……既是昼伏灵，狄尔伽罗又为何看不见？而且貌似除他荷鲁斯一人，就没人注意到女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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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若蒂亚不是昼伏灵还能是什么？灵魂卡？这就更奇怪了。灵魂卡既无法被肉眼所见，荷鲁斯又为何能看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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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当真看不见灵魂卡吗？”荷鲁斯不信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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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对我们凡胎而言是如此。至于神灵和冥物能否看见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大概率是可以的吧。”艾利诺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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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这个原因吗？因为他荷鲁斯不是凡胎，所以能看见蒂亚？荷鲁斯不由得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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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眼下的问题，如何判断蒂亚究竟是灵魂卡还是昼伏灵，荷鲁斯倒是有个办法。巧合的是狄尔伽罗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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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狄尔伽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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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还会读心不成？”荷鲁斯半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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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在想那孩子究竟是卡还是阿赫，又为何只有你能看见。”说话间，狄尔伽罗全然忘了艾利诺斯还站在边上，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还不容易？验一下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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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狄尔伽罗确实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既然在下葬的传统中会取出心脏，另外安置在卡诺卜罐里，那么只要知道女孩当初是否被安葬，就大概率能判断其灵魂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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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一般情况下，只有未经安葬的死者的巴与卡才无法顺利结合，从此成为游走于人间的孤魂。而在凯米特大陆的传说中，失去心脏的孤魂是无法回归杜埃接受死神的天秤审判。若真是如此，事情也将变得麻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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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蒂亚究竟是因为卡没能与巴结合故而被困在这里，还是因对人间存有执着所以不愿离开，答案仍有待确认。而荷鲁斯用来确认的方式也极为直接，那就是找到女孩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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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到了此时，艾利诺斯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主动向两人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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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成想，荷鲁斯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艾利诺斯抛出另一个疑问：“你认识蒂亚吗？看上去差不多十岁大的孩子，大概这么高，黑头发，扎着两个小辫子。”荷鲁斯比划着，此刻才意识到小蒂亚原来只有自己腰间那么高，而就是这么小的孩子，属于她的人生也永远定格在了十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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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诺斯摇头道：“不认识。我所认识的孩子当中没有叫做蒂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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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之余，荷鲁斯又突然想起蒂亚曾经提到过的名字：“那么诺亚呢？诺亚这孩子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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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应荷鲁斯的依旧是否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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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荷鲁斯又接着提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最近镇上可有孩童失踪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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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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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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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诺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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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打听个事儿，咱城的墓地在哪个方向？” 狄尔伽罗转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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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如猛兽般肆虐，沙烟四溢，将一切笼罩在烟尘之下。这里常年照不到阳光，就连脚下的黄土都显得沁凉。然而，就是这样的蛮荒大漠，却成了所有人最终的归宿——这就是位于米里堪德尔城墙外的边陲之地，人称亡者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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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吗？有没有像回到家一样的感觉？”荷鲁斯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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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去你的。”狄尔伽罗明白荷鲁斯指的是什么。他们最初就是在这里相遇，荷鲁斯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红色的不详之物带进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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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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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看着面前用黄土堆砌而成的一座座小丘，荷鲁斯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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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成千乃至上万座土丘零散地排列在眼前。有的上头立着墓碑，有的挂着花圈，还有的在常年风蚀下近乎被磨平，已然看不出原先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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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那么多墓碑要咋找？”狄尔伽罗绝望道，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禁微微带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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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找？硬着头皮找。”说罢，荷鲁斯便开始挨个查看墓碑上的名字，认真的模样看上去完全不像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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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来……”抱怨归抱怨，狄尔伽罗最终还是拗不过荷鲁斯，弯下身来跟着他一起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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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从上千上万个墓碑中找到蒂亚的，对于两人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有时候狄尔伽罗是真无法理解荷鲁斯的做法，如此大量的排查工作没个三五天根本不可能完成，况且还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前提下，真要狄尔伽罗说，最起码得花上数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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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狄尔伽罗不知道的是，对于活了三百年的荷鲁斯而言，三五天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三年、五年，在他面前都不过是眨眼一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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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更倾向于相信蒂亚是灵魂卡而非昼伏灵。”荷鲁斯道，说话的同时不忘持续排查着墓碑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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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狄尔伽罗没精打采地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块被严重风蚀的墓碑，不成想下一秒，墓碑就碎成了渣。这吓得他立马来了精神，手忙脚乱地用身子企图遮挡荷鲁斯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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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道：“艾利诺斯不也说了？昼伏灵不得靠近神庙，否则容易误伤元神。但蒂亚她一直都待在神庙里头，也不见被伤分毫。”紧接着话锋一转：“不用遮了，我这边都碎好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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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荷鲁斯这么说，狄尔伽罗才总算松了口气：“那如何解释只有你看得见灵魂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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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因为我是天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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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瞎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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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就在二人拌嘴之余，不远处的烟尘中不知曾几何时多出一道修长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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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二人都并未注意到，荷鲁斯专注于排查墓碑，狄尔伽罗则心虚地试图修复被自己弄碎的墓碑。怎料不经意地抬眼间，就看见那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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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你看，有人欸。”倍感无聊的的狄尔伽罗就像被困在孤岛上，但凡见到个活人都能兴奋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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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毕竟是墓地，总会有人来献花上坟。”荷鲁斯道，丝毫没把狄尔伽罗的话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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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被你说对了！他看着就是来献花的……那手里拿的是什么花呀……”说着狄尔伽罗眯起了眼睛，自顾自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为我献花上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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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在你坟上挂满水晶串，以防你没死透还爬出来找我。”荷鲁斯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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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伽罗听闻佯装生气道：“真无情～竟然想用水晶镇压老子……要我说哪天真死了也肯定是被你气的。”语毕，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荷鲁斯，也在这时看清了上坟者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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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莲花么……”狄尔伽罗喃喃自语道：“没记错的话，莲花的花语是死亡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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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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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一怔，两个字瞬间勾起他的回忆，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那是在旭日东升时，神庙的柱子后面，一个女孩曾对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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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了赌，如果他在日落之前都没找到我，以后见着我都得献上蓝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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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是蓝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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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喜欢蓝莲花，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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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蓝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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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几乎想都没想，双腿像不受控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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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跑哪儿去？还排不排查了？”狄尔伽罗在身后嚷道，荷鲁斯却没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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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荷鲁斯赶到时，烟尘之中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徒留一朵莲花静静地躺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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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蓝色的莲花……”身后传来狄尔伽罗的声音说道，不放心的他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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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新鲜的。”荷鲁斯道，指尖滑向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找到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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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墓碑上的名字不是别的，正是女孩蒂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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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是怎么知道的？”狄尔伽罗满脸震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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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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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即蹲了下来，由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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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人帮小蒂亚下葬，那她大概率是昼伏灵了吧？”狄尔伽罗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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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仍存在几个疑点。其一，既然都举办了下葬仪式，当巴与卡结合形成阿赫的瞬间，她理应就已经知道自己死了。可小蒂亚对此似乎并不知情。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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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人界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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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为何明明是昼伏灵却能够接近神庙，元神也并未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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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身为昼伏灵，为何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看不见她？这也是最令我想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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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只顾着推敲真相的荷鲁斯浑然没有察觉，狄尔伽罗此刻的表情变得相当不自然，彷佛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却要强装镇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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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吞吞吐吐道：“荷鲁斯……我觉得你该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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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顺着狄尔伽罗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的尽头落在墓碑的一串文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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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二人面面相觑，直到荷鲁斯开口打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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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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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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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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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捉迷藏（二）卡、巴与阿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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