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記徵稿：幻夏 - 《微小說》夏夢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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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微小說》夏夢

凶讀

Jun 19, 2025

21

3 Mins Read 821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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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海邊小鎮的那天，是八月初，天氣剛好開始變得溫柔。空氣裡還殘留著午後的熱氣，不至於灼人，卻足以讓生活變得鬆弛。

女孩住進一間靠海的老民宿，窗外看得見礁岩與風帆，屋簷下掛著風鈴，聲音清脆卻從不吵人。

男孩住在隔壁。

第一次見面，是她坐在廊下削水梨，他從門邊經過，停下腳步問：「好吃嗎？」

她抬頭看他一眼，回道：「還沒咬。」

男孩笑了笑，點頭離開。就像大多數會短暫交錯的人一樣，只在空氣中留下餘溫。

巧合的是，兩人總會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廚房。她泡茶，他切水果。有時什麼也不說，只讓靜謐在彼此之間流淌。

他說他在錄音，喜歡收集聲音。他給她聽過一段夏天的剪輯：蟬鳴、海浪、廚房裡她哼歌的聲音，還有風鈴的悅耳。

某個傍晚，他邀她一起去港邊看煙火。

女孩想了想，說：「可以啊。」

她的回答簡短，像是在答應一場不會久留的夢。

那晚，他們坐在堤岸邊，天色微暗，腳邊的石頭還殘留著白天的溫度。遠方傳來零星煙火聲，像誰生命裡短暫響起的喧鬧。

她忽然側過頭問他：「你常常在錄這些聲音，只是因為愛好嗎？」

他看了一眼她，卻很快轉回頭，望向大海。

「只是想記錄下來。」

女孩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側臉，像在等他說完。

他指尖滑過錄音機的按鈕，動作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他沉默一會兒，才低聲說：「我只是……不太會靠近。煙火留不住，靠太近會燙。花朵的盛開，也不應該停在被摘下的那一刻。」

語氣淡得像在唸天氣預報，但風停了幾秒。

女孩像聽懂了什麼。她沒說話，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雙手緊握又鬆開。

男孩也沒再解釋。那句話像一支玻璃杯被擺在兩人之間，純淨透明，卻脆弱得沒人敢碰。

煙火在那時升空，銀白色照亮天邊。

他沒有轉頭看，她也沒抬頭。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太明白──有些東西，一旦看了，就收不回心裡。

第二天早晨，她走了。沒告別，也沒留下痕跡。

他發現她不見，是在風鈴聲突然響起的那一刻，風穿過走廊，輕得像她的腳步。

多年之後，他在聲音展播放那段錄音。裡面有風鈴聲、海浪、貓叫、她壓抑的輕笑。

男孩沒有說出女孩的名字，也沒有提到那個夏天。

但站在展場外圍的她聽見了。

她沒有走近。

只是靜靜地自然轉身，離開人群。風從展場外吹進來，和那年一模一樣。女孩低聲說了一句誰也沒聽見的話。

「花……開過了，就夠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播放中的錄音機，像是在向一場早已告別的幻夢道別。

最後，轉身，

走進午後的陽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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