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迎風而起,擊碎烏雲的籠罩,令晨曦照射到少年的臉上,他透過學校大門圍欄的縫隙,看著在校園外的梅花樹,發起了呆,似乎想要為著枯燥的校園生活添加了幾分新奇。只見梅花樹將左右兩邊分隔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左邊是低矮破舊的唐樓,另外一邊是高聳入雲的新樓。樹頂上,淡紅色的梅花划過天際,一些白雲環繞在旁,如同傳說中的世界樹一般。
一位少女坐在長椅上,安靜地看書,她旁邊放了幾本書,好像非常享受在清晨時光的閱讀。她慢慢地品讀手中的書籍,那是一本薄薄的英語書,封面被她的手遮住。莎莎的翻書聲雖然很細,可卻能把少年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即使她一直低著頭,卻依稀可以看得出她留著短髮,只不過身上並沒有穿著代表著學校的校服,只是穿了一件純白的外套。忽然間她抬起頭來,抿唇輕笑,拿起筆,拿出一張備忘紙,貼在書上面做了個標記,周圍的蒲公英隨風而擺動,好像把她當成朋友,為她的高興而感覺到快樂。
少女一邊看書,一邊對著手中的蒲公英說話,她自言自語道:「小蒲公英啊,你是第一株主動飛入我手中的花瓣,讓我給你起個名字,那不如叫蒲櫻吧。以後你就是我的書簽了,畢竟與其流浪於荒野之中,苟全性命才是其他人的常態。」
蒲公英似乎有點抗拒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女所說的話,蒲公英繼續著跟隨著風而流浪,少女放下圖書,注視著這一切,她搖了搖頭說:「小蒲櫻,你居然不想成為我的書簽。算了,我不和你計較,那我就送你一場夢,讓你尋找屬於自己的歸途。或是落地生根,或是漂泊一生,這些全憑天意。」
天空中,白雲依依,如同她身上的顏色。雲海如同遙不可及的仙境,寄託著人們美好的願景以及希望。蒲公英跟隨著風的指引,飛到尋常人無法到達的高空,她與雲打招呼,可雲卻並不理她,只顧著聚集在一起,用生命為這雲海提供支撐。於是,蒲公英繼續飛,可卻被風吹得快要變形,只飛了幾公里,就跌落在旁邊的小溪中,隨著水流而走。
這個春天是寒冷的,顯然冬天的余溫還未未正式驅散。頑皮的春風常常搗亂,以至於把少女放在旁邊的圓芯筆給藏起來。只不過,這風的性格卻是很溫柔,即便有調皮之心,也只是輕輕地把圓心筆放在地上,讓少女只需彎下生來就可以注意到。
少年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似乎是想和這位少女交個朋友。少女或許是感覺到微風吹過了自己的手指尖,或許是聽到少年的腳步聲,亦或是一聲圓芯筆滾下地的輕響。只見,她緩緩抬起頭,怯生生地打量著周圍,她一臉茫然,卻還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好像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蹲下身來,撿起筆,很快卻又恢復平靜,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任何情緒。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延遲了幾秒,少年遙望著天空,白雲欲動卻不動,鳥雀欲飛卻不飛,梅花欲落卻不落。只留下一片昏暗的畫布,等待著人們重新繪畫雲彩,讓他們富有想象力地畫出那種動物形狀的雲朵,讓他們循規蹈矩地畫出重重疊疊的雲層,讓他們隨心所欲地畫出波瀾壯闊的雲海,為這青天再添幾分柔美。
過了一會,束縛感終於消失了,少年從未感覺到這賴以生存的空氣如此美妙,他定定地看著那長椅上,卻發現空無一人,好像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他喃喃自語道:「真是奇怪,明明我剛剛才看到一個人坐在這裡了。怎麼會突然間隨著風而消失了?」可他的腦海中卻不由自在的斷地浮現出那少女的身影,縱使沒有看到少女的全貌,可她那溥唇輕輕一笑,已經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了一道無法抹除的印象。即便看著長椅上空無一人,可依舊可以聽到那淡淡的翻書聲,好像少女並未消失一般,一直處於自己的身邊。
忽然,一片纖弱的蒲公英花瓣迎風而起,飛入少年的掌心,如同輕飄飄的羽毛一樣,可又像狂風般,令人不知如何應對,卻又帶給人片刻的溫暖。在這學校操場中,只聽到嘈雜的嬉鬧聲,有些人在談天說地,有些人在做運動,有些人在散步,這令他越發感覺到剛剛自己眼中的少女只不過是一個幻覺而已。不過,當他走到長椅旁,一切卻又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他看到了一張畫滿了蒲公英的草稿紙,紙上依舊有溫熱的感覺。
少年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後面的人說:「希語,你怎麼在這?還有7分鐘就早會了。」希語轉過頭去,看到是一個高高的男生,是自己的好朋友博文,他回答道:「有些煩悶,就出來操場散一散步。」
博文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的操場前身其實是一個網球場。」
希語說:「是嗎?說起來,我今天早上還遇到了一件怪事……」忽然間,他打了個噴嚏,中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博文看了看希語的那沾了一些蒲公英種子的校服,說:「網球場旁邊的蒲公英,隨風飄散,飄落到你的身上,確實是挺有趣,不過這哪裡奇怪了?」
希語繼續說:「我遇到了一件靈異事件。我看到了一個女生忽然間消失在我的面前。」
博文說:「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們班的某個女生,所以才這樣說吧。」
希語說:「才不是呢。」
博文說:「你這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因為你喜歡一個人,所以你就會以為她在你的身邊。」
希語臉紅說:「我才沒有喜歡的人呢。」
博文沒忍住笑出聲來,他摸了摸希語的額頭,很快又恢復平靜,他說:「這也沒發燒啊,怎麼近胡言亂語。你最近是不是看鬼故事看得多了。」
希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才不是了,幽靈這麼可愛,怎麼會傷害人呢?要是死後的世界是個遊樂場,那麼有你們應該會排隊去坐摩天輪,前去他們的輪回之地。」
博文說:「你這個都說多久了,真是幼稚,都幾歲了還這麼童真。」
希語說:「我這不是童真,我這只是幻想,在我眼中的世界,何必非要按照真實的邏輯,他們看到的又不是我看到的。」
博文說:「好,好,好,你不童真。那叫聲哥哥來聽聽。」
希語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比你大八個月。小弟弟。」
博文說:「那你有我高嗎?」
希語轉移話題,說:「所以你有遇到這種事情嗎?就像時光停止的那種。」
博文說:「呵,比我低了半個頭的哥哥。當然沒有,如果我有這種能力,我肯定要讓你出糗。」
希語並不服輸地反駁道:「身高哪裡算得上什麼,我的靈魂是自由的,不受身體所約束,又怎麼會被物質世界限制住我的精神?」
博文語氣中帶著些許寵溺,說:「是,是,是,我的好朋友。但凡你身高和我相差的話你也不會這樣說。」博文又繼續說:「不過,你聽說了嗎?今天會新來的一位新的轉學生。」
希語好奇地問道:「轉學生?男的,女的。」
博文笑了笑:「你確定只有兩種性別嗎?待會你就知道了。」
希語繼續說:「那他不會是一個機器人吧?」
博文說:「機器人,怎麼可能?不過說起機器人,我倒是想到了有一位同學,好像也是這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
希語想了想:「誰呀?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博文說:「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是那位經常談論天文的徐同學,他简直是理性的你,說來,如果新同學是一個機器人,或許會和他有共同話題。」
希語说:「如果他是理性的我,那最后的结局我们都会殊途同归。」
「叮咚,叮咚……」
鈴聲打響了,他們進入到禮堂中,進行著日復一日的早會。這生活永遠都是那麼枯燥乏味,如同一個個提線木偶一般,按照其他人的設定而做,明明心靈極度空虛,卻偏偏誤認為自己得到滿足,一切都由自己支配。木偶認為他的身軀用上好的木頭做成就是屬於他的幸福,可惜,他沒有心,思考不了,他沒有嘴巴,說不了話,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回到了課室,聽說轉來了一個新同學,是個男生,這倒是令希語既高興又失望。希語又打了一個噴嚏,原來是蒲公英種子透過窗戶飄落在教室中。
……
轉學生叫嘉略,看上去冷冰冰的,如同無情的機器人,不過他卻比那些機器人更加靈動,不過他的自我介紹倒是挺有趣的,他說:「我是嘉略,雙魚座,擅長彈琴。我覺得我就像一顆彗星一樣,從天外來到這,尋找屬於自己的歸途。希望以後可以好好相處。」
希語被這言論給震驚到了,他現在都搞不懂什麼是星座,新同學的話如同猜謎語般,讓他十分好奇。謎語人是真的該死,玄乎乎的,讓人好奇也讓人恐懼。不過這位新同學,應該可以為校園生活增添一些不同的色彩,想著想著,希語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位少女的身影。他偷偷環顧著課室,心中暗想:要是那個女生是自己的同學有多好啊。
在小息時,希語隱隱約約好像有看到了那名少女,希語連忙攔下了少女,說:「等等。」
少女回過頭來,皺了皺眉頭,說:「找我,什麼事?我想我們應該不會認識的。」
希語看到了少女的眼睛,以及她那如同精靈一般的耳朵,說:「同學,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叫希語,你是。」
「白煙。」她回道,她看了看希語衣服上面的蒲公英屑,又說:「真髒。」
「白煙嗎?真好聽的名字,你是哪一班的。」希語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剛剛罵了自己,反而有點享受她這鄙視的眼神。
「呵,你不覺得你好像問得太過了嗎?你再這樣我就不和你說話了。」白煙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耐煩。
「對不起。」希語低下頭說道。
白煙仔細地打量希語,她說:「想要我原諒你嗎?」
希語點了點頭。
「那叫聲姐姐來聽聽。」白煙起了一些挑逗的心思,畢竟逗一下唯唯諾諾的人倒是挺有趣的。
「姐姐。」希語下意識說,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他又接著問:「你是幾歲。」
白煙說:「和你同齡。」
希語又接著問:「你幾月?」
白煙:「七月半怎麼了?」
希語說:「我比你大三個月,讓我叫你姐姐不太合適吧。」
「那又怎麼了?你不也下意識叫了嗎?」白煙的語氣中有些嗤笑。
希語說:「我才不是,我只是迫於無奈。」
白煙說:「你說這話你信嗎?」
希語搖了搖頭,又點頭:「當然信。」
白煙輕笑了一聲:「呵!」
希語看著她瞬間消失的背影,感嘆道,「來也無形,去也無蹤,真是人如其名。」不過他似乎注意到了白煙剛剛遺落下來的作業本,看到封面,他忽然間感覺到有點怪異,白煙居然是和自己同班。可為何他從來沒有看到這個人呢?
不過還是先回教室吧,畢竟看了看手錶,下節課就是中文課了,中文老師可是很嚴格的,他是一個古板的人,既支持復古,但也不喜歡儒家倫理,封建社會。
回到教室後,希語看了看坐位表,卻發現,座位表上根本沒有白煙這麼一個人,莫非剛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嗎?可是無論是那尚有餘溫的的草稿紙,還是少女的真實觸感,這些好像在告訴他,他所看到的並非幻覺。
他看著旁边的同桌,不由得發起呆來,倒是觉得白烟,並不如这位活泼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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