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退散 - 第六章

　　封閉的石房中寂寞無聲，在座四位，只有三人有呼吸聲，另一位像豺狼又似怪物，發出「嗚嚕嗚嚕」的低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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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骨孩童踏前一步，像極語文課老師逼迫學生回答問題，每一步皆氣勢磅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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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回答老師的問題，學生尚且能活，而眼前的提問者歪著頭，裂嘴微笑，牙齒尖銳鋒利，簡直是行刑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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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讀書的人不配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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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才的人皆為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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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回答，我便咬掉你們的頸項，掏出你們的心臟。用你們的大腦來當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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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耳的笑聲迴盪於石房中，狠狠攻擊眾人本已混亂的大腦，神情恍惚，大腦一片空白，霎時間怎也沒法想起半點課堂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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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依婷率先回過神，握住手機的雙手抖動得厲害，差點連手機亦無法穩握在手，指尖顫顫巍巍點開手機，希望透過網絡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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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色本已蒼白，現在更是臉如死灰，絕望從雙眸盈溢而出，只見手機螢幕的右上角顯示，手機沒有訊號，沒法連接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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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局是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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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在明天，不對，希望在前方。兄弟們，趕快接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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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劉依婷前方的李瀛風感受到如芒刺背的目光，嘴角抽搐起來，說真的，他像是能讀百詩背歌賦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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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李瀛風心裡再如何暴走，臉色仍保持處之泰然，考慮到怨骨孩童的問題要用嘴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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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給他老祖宗的膽子，亦也不敢於此刻胡亂張嘴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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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上老祖宗正翹著兩郎腳，腿抖得像狗尾巴般，身邊的桌面放滿一整盤瓜子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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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水鏡實時直播，觀看玄孫表演如何，結果浪不起半點水花，還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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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突然覺得手中的瓜子不香了，更想親自踢起棺材板，狠狠揍醒那臭小子，讓他正面打上去。這念頭充斥大腦，迫使他坐言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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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罵罵咧咧擼起手袖，下一刻他家伴侶擰著他的耳朵，單手把老祖宗提走，還讓他差點摔出四腳朝天，架不住掉老臉而求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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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同僚們對這現象的震驚程度不亞於李瀛風當下，咒語發音湊到口唇，準備奔馳而出時，別人的聲音比他快了步，讓他硬生把咒語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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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鄧書賢的身影在另外兩人眼中，頓時變得高大威猛，學霸之光照耀整個石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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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再也不說老鄧是書呆子，求學霸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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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骨孩童懵住了，他沒想到有人能答對問題，齜牙咧嘴再想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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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書賢先發制人，魔法打魔法，一張嘴又是另一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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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卜算子的詞牌名又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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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尺樓！你的大腦不過爾爾！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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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和劉依婷謹慎而安靜退到一旁，貼近牆邊，學霸打架，莫要殃及池魚，學渣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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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刺耳而高亢的尖叫攻擊眾人的耳膜，架於眾人在幾乎密封的石房中，聲音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立體環迴聲，餘音繞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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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的視線暈黑又泛白，大腦因而陣陣刺痛，直達後腦，腳步輕浮又失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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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耳水不平，腳步不穩，反射性伸手扶牆支撐自己，粗糙而凹凸不平、能按下什麼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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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目一皺，然而來不及去確認什麼，怨骨孩童又開始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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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絕望與恐怖，似不願就此認輸，更似希望以此證明自身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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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 不讀書的人不配活著，不成才的人皆為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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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活該是口糧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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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骨孩童一手把旁邊隱藏於黑暗中、渾身漆黑泛著寒光的大型爐鼎，上方的爐蓋子給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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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蓋子掉落至地面，竟發出沉重咚隆一聲，更惹引陣陣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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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四肢著地，嬌小的身影一閃即逝，爬進那口爐鼎中，頃刻之間寂靜的環境中響起滋滋的聲音，與極肉類接觸高温鍋時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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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爐蓋子自動飛回去並把爐鼎封密蓋上，爐鼎左右搖擺，似剛入爬進去的孩童想要掙扎而出，四周頂撞著，隱隱約約傳出慘叫聲和求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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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錯了，父親母親，我會用心讀書和服侍老爺夫人！母親，救我！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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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母親，我能高中的，求求不要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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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泣聲充滿絕望和恐懼，聽者心裡為之一窒，不自覺地與之共感情緒，哪怕剛才為敵人，但任何人對此景也會產生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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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最近的鄧書賢瞳孔振動，呼吸節奏紊亂，氧氣難以支撐肺部，耳邊嗡嗡作響，有誰在他耳邊痛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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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來著？鄧書賢拒絕深層了解那些魔音內容，然而他無法逃跑，被迫去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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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尖銳的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震耳欲聾，又像一把刀子插進心臟：「垃圾，連小測也考不好，讀屎片嗎？供你讀書不用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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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像你親生母親一樣沒用，地底泥妄想成鳳成龍，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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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書賢彷彿看到年幼的自己縮成一團，把頭埋在雙腿間，雙手抱頭，這樣好像就能避開懲罰和痛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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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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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母扯起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左右開弓，只為那僅剩幾分便滿分的小測，以及氣憤於自己擋了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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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他的臉腫成小山，甚至得帶口罩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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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亦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如果老師跟社工致電家長查詢，他得多挨一次揍，因為連這小事也無法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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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爐鼎裡的求饒聲讓鄧書賢下意識想要逃避和躲藏，他深呼吸作出決定，把外套脫下包纏手掌，想要把蓋子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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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熱的熱度透過薄薄外套傳達至手掌，燙得他鬆開手，蓋子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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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鄧書賢仍再次把手伸向蓋子，此時李瀛風和劉依婷不明所義，但亦來到他身邊，共同把多餘布料捆綁在蓋子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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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一起用力推開，劉依婷先到旁邊等著。」李瀛風直視鄧書賢的眼睛：「你哭的樣子真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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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放心來！我帶了萬金油，能緩和燙傷！」劉依婷從側腰包中掏出一小紅色鐵罐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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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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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書賢：「⋯⋯真是振奮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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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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