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載她，是在加班完的夜裡。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etMfpnP6
那時她剛轉進公司三個月，住在捷運末端，捷運沒了，只剩計程車。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u3056Chk
她站在公司門口，低著頭翻皮夾，嘟囔：「月底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RNGn3Wuu
他剛好經過，開口前心跳漏了一拍。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Uc1Bivlm
「我騎車，順路，要不要載妳？」
她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點頭說：「你人好好喔，謝啦！」
後來的每一個加班夜，她都會等他，坐上那台破舊的機車，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8ysjlTgG
有時靠著他睡著，有時聊著公司八卦一路笑回家。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7WlDUf3F
她從沒問他住哪，他也從沒說——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OOsUl2kt
他每天要多繞四十分鐘回自己的家，冬天風刮進耳朵像刀，但他從來不覺得冷。
她說過：「你讓人覺得好安心，好像什麼事都不會出錯。」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lOp04WTt5
那天她發燒，他在便利商店搶到最後一盒退燒藥。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Tvnz13sn
她沒吃完，藥還留著，他一直沒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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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公司聚餐，他坐她對面。她穿了件米色針織衫，畫了淡妝。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zb3L6KFO
她轉向旁邊的總公司學長，笑得比平常更用力。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k81YaGVx
他低頭咬著雞翅，手心出汗。
隔天早上，她在群組丟了一張合照：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4oqdu7zV
她靠在那個學長肩膀上，打了句：「最近有點開心☺️」
他盯著畫面裡她的微笑，想了很久才按愛心。
她私訊他：「欸你不會生氣吧哈哈，還是你早就看出來啦？」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mccb9mbS
他回：「開心就好。」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YbB5eB0S
她回了兩個貼圖：一個笑臉、一個撒嬌的狗。
他關掉訊息通知，走進茶水間，打開她最常喝的綠茶，發現味道變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8kHansna
他以前以為那是甜的，現在才發現它是苦的。
—
那天傍晚她突然說：「你在嗎？可以陪我去挑禮物嗎？我想買生日禮物給…那個誰。」
他頓了一下：「好啊。」
她買了條皮帶，刷卡時笑著說：「你覺得他會喜歡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pcVfoT0D
他點點頭。
走出店門，她說：「你總是最懂我，謝啦～下次換我請你吃飯喔！」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CjsTJdur
說完，拉著那條袋子轉身進了捷運站。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消失在人群。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0z8hKmPh
那袋子裡的皮帶，他曾經也想送給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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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自己最近工作忙、壓力大，常常一句話說一半就沉默。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3jT8ikMz
他不敢問太多，怕問得太像男朋友。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iOoZiHNQ
怕她哪天忽然說：「我不希望你誤會。」
所以他學會只問一句：「你今天還好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jtfQod4n
如果她沒回，他就當她很忙。
她回訊息的時間越來越長，語氣越來越輕。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3XSdqJxQL
有時只丟一個貼圖，有時連讀都不讀。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rlyKjxVH
但他仍舊會在深夜十點過後，點開她的頭像，看一下最後上線時間。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IGDneliq
看到「10分鐘前」，他心裡會鬆一口氣。
有天，她傳來一張穿搭照，問他：「我這樣會不會太露？」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HAFLqynd
他眼睛停在照片上好久，打了又刪，最後只回：「妳穿什麼都好看。」
她說：「哈哈你是gay嗎？怎麼都不會說色色的話。」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D4NiAY73
他愣了幾秒，笑著回：「我怕你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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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次拒絕了一個喜歡他的女生，那女生跟他一起加班到深夜，陪他走路回家。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gALoaAuj
對方在他家樓下說：「我覺得你應該值得被愛。」
他說：「對不起，我心裡有別人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TVsaxHoc
她問：「她喜歡你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Kb3mOLI0
他說：「沒關係，我不需要她喜歡。」
那女生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Z6DCU8yW
他站在夜裡的巷口，發現自己很冷，卻不想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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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生日那天，辦了個聚會。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gQRaJgKi
邀請他，卻沒告訴他她男友也在。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Iz7O6y37
現場人很多，他坐在角落，幫她拍照、拿蛋糕、幫忙收禮物。
她開心地對著男友灌香檳，然後突然對他說：「欸，幫我們拍一張！」
他舉起手機，照著她和那個男生的笑臉按下快門。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KAgU3cdK
她說：「你拍照角度真的很棒欸，感覺比我男友還懂我。」
他笑了笑，把照片傳給她。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Y7SMNUnQ
回家路上，他忘記帶傘，淋了一場雨。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Zi2DdfBR
但他覺得，那是唯一能沖淡一點味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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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買了新手機，只加了三個聯絡人：媽媽、主管、她。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lvvWn0yw
她依然不常回，但他從沒刪過她的訊息。
有一次她傳錯訊息：「等等可以幫我刷一下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CPaJ6Q2m
他問：「你是不是傳錯人？」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EyhdZtGA
她秒回：「欸欸欸對不起哈哈，傳給我男友的。」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hEXTW0jj
然後補了一句：「不過如果是你，也會幫我對吧？」
他盯著那句話很久，手指停在「回覆」上，最後什麼都沒按。
他不是不想回，而是不知道該用哪一個身份回答。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gk17Q6QQ
朋友？工具人？還是她最懂的人？
他輕輕關掉手機，躺回床上。
那天，他夢見她走進他房間，笑著說：「你真的很好騙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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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早上六點起床，趕七點的區間車，再騎腳踏車二十分鐘到工地。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yJ4rTyGb
夏天灰塵飛進眼睛，冬天雨從安全帽邊縫滲進脖子。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pF4rJ1Zj
但他從沒請過假。
同事問他：「你怎麼都不請假啊？沒女朋友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PT3cafCZ
他笑說：「有個很重要的人在努力，我也不能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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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夜間部念書，白天打工，三年才拿到畢業證書。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XUnmP210
後來拚上小主管，領到人生第一筆獎金時，他去買了一條皮帶——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1FZk7d61
那條他曾經陪她買過的同款，但顏色選了黑的。
當晚，他拿著紙袋站在她家樓下，猶豫了一整晚，終究沒敲門。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DH25m1NU
他突然明白，有些東西送出去，就永遠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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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跟他說：「她不是壞人，但她不愛你。」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4b9GxnQU
他沒反駁，只點了點頭。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3gID4QsZ
但點頭後的那天晚上，他默默把社群媒體上她的貼文都截了圖，存進一個加密資料夾。
他刪不掉，像是身體裡有一塊地方，還在等著她回頭。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Poom4gbV
即使他已經知道，回頭的那個人，也不會是他等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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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傍晚，他剛搬完一批建材，蹲在工地牆角抽煙。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OFTvZ0zO
手機震了一下——是她的訊息：
「你最近還好嗎？」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7FuNHx2Bd
「我在信義區一間新餐廳，朋友放我鴿子，位置訂了兩人份，你要不要一起來？」
他盯著那兩句話看了很久。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K1VsJV77
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她不是在問「你要不要吃飯」，她是在問——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qu4yNc71
「你還是不是那個會馬上出現的你？」
他低頭看看自己沾滿水泥的工作褲，右手背有一塊新割的傷口，乾裂滲血。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asmpOfsN
風吹過來，他聞到工地的鋼鐵味、機油味，還有一點…夢醒的味道。
他本可以不回。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sVfuXAZV
可以按下刪除，然後徹底離開這場長達數年的偏愛錯位。
但他只是，搖搖頭，笑了笑，站起來。
那是一種奇怪的笑容，不是開心，也不是嘲諷，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VO4h8Rxf
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我知道我在幹嘛，但我還是會去。」
他擦擦手，走向捷運站。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2j4D7nnJl
天快黑了，城市開始亮起燈。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Yh4fzQ9w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等下要不要順路買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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