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雪彥驚悚類極短篇隨筆（各章節為獨立單篇） - 回煞

回煞

Jul 23, 2025

2 Mins Read

外婆臨終那日，病房窗外萬里無雲。

她靠在枕頭上喘，眼睛盯著天花板，像要在上面找一副遺失的菜譜。

我正低頭替她剪指甲。力氣小，剪得不大好。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4mCxXPiX

她手指乾枯，彎得像老樹枝，指甲卻硬朗，

剪下去「咔」一聲，一片、一片，落進托盤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mORypI7P

「我的乖乖孫女欸，妳手不穩啊。這樣怎麼嫁人。」

她忽然說：「我還沒教妳怎麼剁菜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53VdKMhQ

我手一抖，那一片指甲跳了出來，

落在她胸前的棉被上。她長嘆一口氣，沒再動了，

眼睛還是半開，像在等著教一場從沒開過的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vMxPraBP

七天後，她的葬禮前夜，全家守靈。

午夜十二點剛過，廚房響起清晰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849k2L1Q

「咚、咚、咚」

像是剁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wx64ivZy

我們誰都沒動，臉色漸白。

連門縫裡漏出來的燈光，都跟著一跳一跳地顫。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CRnliseL

父親硬著頭皮走去廚房。

我跟在後頭，拉著他衣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VLkhqzsp

門推開時，聲音停了。

砧板上乾乾淨淨，擺著一把刀。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nRRXKgkc

可刀柄旁，有幾片指甲屑——

彎曲、泛黃、帶著縫隙裡清不乾淨的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aDQ73lk7

我仔細看了看，認得那形狀。

是我剪的。

有幾片邊緣是我剪歪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4MaMQ09D

母親哇地一聲哭出來，說那是外婆回來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6Zxsf9WT

我沒哭，只覺得指尖一陣發麻，

像是那指甲刀仍握在手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kh4ZL5CC

外婆說她沒教我怎麼剁菜。

我想，她是來教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R1FnccHG

接下來幾天，每到深夜，那剁菜聲就會響一次。

從廚房一路響到餐桌，從砧板響到我夢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hZSuJQ1x

我夢見外婆拉著我，站在剁菜板前，

教我怎麼按住、怎麼下刀。

她剁得乾淨俐落，血水四濺，

落在夢裡是紅的，醒來是一枕頭冰涼的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licTtfEh

家裡人開始搬走。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3iRnfklm

我膽子大沒走。

砧板留在原地，刀也不曾收起。

我坐在廚房，對著那堆越來越多的指甲屑，想起外婆說了：「手穩一點。」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IvO0D3ly

我開始練習剁菜。

青菜換成蘿蔔，蘿蔔換成雞肉，雞肉換成豬骨。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Y5RCx92T

有天深夜，我剁著剁著，突然聽見身後很近的一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JPXpssnJ

這樣才像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kVYvsmfC

我回頭，沒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o56DNMUt

我笑了一下，手沒停，繼續剁。

她教得很好。

ns216.73.216.238da2

0 likes Suggest Edits

Be the first to like this issue!

回煞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