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烏鴉便帶著消息來到席娜的窗前，席娜躺在床上看著書，朝窗外瞟了一眼後，頭往已經備好餐點的雙人座點了點，烏鴉便揮開翅膀降落在其中一張椅子上。

「許久不見，還是一樣這麼見外，阿奇。」

「我是個紳士，而且就妳所知，我更喜歡年輕小伙子的肉體。」阿奇一邊擋住視線，一邊喝著熱茶，「看在我這個老頭想好好吃頓早餐和我們的交情，妳就穿個衣服吧。」

阿奇將手放下之後，席娜已經穿上一襲深黑如夜的長裙，紅髮隨意挽起。

「我想你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跟一個臭女人一起吃早餐吧？」席娜沒好氣的說，「說起來我也只對年輕肉體有興趣，誰叫你不敲門硬要飛進來。」

「我的錯，但親愛的席娜，我想妳應該知道魔法工會已經被皇族肅清的消息吧？」阿奇撕開麵包，淡色的眼睛透過鏡片射出一道詭異的光芒，席娜停下手裡的事情幾秒後，接著繼續動作。

「我早就聽鳥兒們說了，還有獵巫行動已經開始。」她將麵包浸入特製的濃湯後，一口吃下，事不關己的態度倒也沒有讓阿奇惱怒，從認識席娜到現在，他很確定她在假裝鎮定。

「是啊，好像跟妳這個隱居在森林、獨來獨往的女巫沒什麼關係，是吧？」阿奇將早餐放在桌上，雙手交疊。

「我這次來，是希望妳能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情？」席娜依舊吃個沒停，天已經亮了，陸續有小鳥飛到她的窗台。

「我的時候快到了，我可以看見毀滅的大火吞噬我的未來。」

席娜在他說完之後述地抬頭望向阿奇，已經有幾滴淚水在她高傲的眼睛裡打轉。

「一定是你老了，你的預言不準。」席娜低下頭，憤恨咬了口麵包，但怎麼也吞不下，一向愛拐彎抹角的法師如果把話說得這麼絕，那這個預言肯定會在近期內實現，更別說阿奇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法師。

席娜用手背擦了擦淚，停了一下，又回到事不關己的樣子。

「所以呢？假設你真的要死了，你想幹嘛？」

「恭喜你，中大獎了呢。」阿奇揮了一下右手，一旁的大樹紛紛倒下，砸中幾名士兵，接著他飛了出去，降落在地上時，地面隆起、幾名脾氣差勁的樹木精靈被他喚醒，見人就打，沒多久，底下變成了一場混戰。

席娜在屋頂上看得心驚膽顫，想要下去和他並肩作戰，但無奈阿奇的法力太強，她沒辦法從烏鴉的型態變回原樣。

阿奇趁著兵荒馬亂，直奔第一騎士面前想要搶走項鍊，但是對方的動作比他更快，閃過了突擊並揮劍砍中阿奇的背。

屋頂上的鳥群紛紛激動得拍起翅膀，牠們以為一直以來友愛牠們的席娜中劍受傷，因此紛紛飛下屋頂，發狂似地啄食士兵們的眼睛，席娜也趁機飛到阿奇的肩膀。

「席娜，妳怎麼還在⋯⋯我沒事，反正都要死，我想死得熱血一點。」阿奇勉強閃過騎士的攻擊，他的動作明顯遲緩許多。

「快去，快去那裡，其他人需要妳。」他張開雙手製造屏障擋住了第一騎士的攻擊，銀鍊在那瞬間震飛出去，被隻受到召喚的鷹勾住後，牠俯衝上天。

「不要在這種時候還心軟，妳不是最討厭我了嗎？」阿奇轉身將一名前來攻擊的雜兵用魔法轟走，接著唱了段咒文，成群的鳥兒將席娜帶走。

鳥群帶著席娜狂飛，將交融著地與火的爆炸拋在身後。

席娜在恍惚中被鳥群拖著飛了許久，途中鳥群們對她說些加油打氣的話，飛在她身後的老鷹依舊叼著銀鍊。

隨著鳥群，席娜不停地朝東飛去，途中有些鳥兒不支體力倒下了，也有幾隻慘遭獵人或是陷阱捕獲。

快到東邊的森林時，席娜的力氣跟魔法都漸漸回來了，她請鳥兒們將她放回地面，那只叼著項鍊的老鷹隨著她降落。一接觸到土壤之後，席娜便順利從烏鴉的姿態回到人類的樣貌，她渾身赤裸又飢腸轆轆，即使知道自己選擇的地段可能不盡理想，甚至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席娜依舊在變回原樣後，因體力透支而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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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為什麼要答應那些愚蠢又擅於反悔的人和他們和平相處？」

「這明明是陷阱，嘴上說要保障法師福利，但分明是製作清單，好有一天將我們一網打盡！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那些非能力者腦袋在想什麼呢？」她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當年年輕氣盛，隨便一點事情都能讓席娜大動肝火。

「席娜，我親愛的徒弟，有時候我真希望繼承大法師的人是妳而不是我，可惜現在銀鍊上的名字依然是我，而我既愛著法師也愛著非能力者的普通人。」阿奇說，他溫暖的笑容看得席娜心碎，為什麼這麼天真的老人是她的師父、義父與知心好友呢？而讓她生氣的是，自己也鍾愛著阿奇的博愛精神。

「席娜，有的時候，就算是身為魔法師的我們也敵不過命運的洪流，魔法總有一天會消失，但是現在能夠享受和平相處的時光就該好好把握。」

「那樣實在太可悲了，我們到底為什麼要活得如此卑微呢？還有你根本只是打算去大城市勾搭年輕小伙子吧，你這個淫魔大法師！」

席娜說完之後立刻摀住自己的嘴，底下一片譁然，但阿奇的表情還是一樣慈祥，他閉上眼睛想了想後，最後露出悲傷的笑容，說：

「關於妳第一個問題呢，我想，是因為這個世界容不下太多差異性吧，但即時如此我依然想試試看與非能力者和平相處，我是嚮往這樣的未來的；而妳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替妳安排一個人煙稀少的森林小木屋讓妳一人鑽研魔法。」

席娜睜開眼，淚珠接連不斷落下，她身上被人蓋了條毯子，額上則貼著一塊濕布，中間的營火讓她倍感溫暖，而那隻一直陪伴著她的老鷹則不見蹤影。

「妳醒了啊，太好了，有哪裡會痛嗎？」一個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席娜以為是喜鵲的聲音，但看過去卻是穿著盔甲的金髮女性。

席娜跳了起來擺出架勢，身上的東西通通隨它往地上掉去。

「不⋯⋯等等，不要激動。」金髮女騎士伸手想要安撫席娜，「我不是騎士——應該說是前騎士，但是穿著盔甲真的很方便⋯⋯總之我也在逃亡啦，拜託不要激動。」金髮女騎士有點胡言亂語了，但是這番話卻成功讓席娜冷靜下來。

「妳說妳是前騎士？」席娜慢慢坐了下來，但是身體依然警戒著。

「是啊，我從騎士團逃出來的。」前騎士說，「新上任的國王很奇怪，突然要我們到全國各地找會魔法的人然後一一帶回，如有不從就格殺勿論。」席娜還來不及反應，前騎士就開始滔滔不絕，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席娜也只好當起聽眾。

「這種事情實在太奇怪了，無論是會魔法還是不會魔法的人，只要是這個國家的子民，都應該被我們騎士保護才對，所以過沒幾天我趁著隊伍要討伐大法師奇里亞•諾墦森的時候就趁亂跑了。」金髮騎士看著火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抓到大法師，真希望沒有⋯⋯我從小一直很欣賞他。」

「妳很欣賞他？」席娜問，從沒聽過有不會魔法的人說欣賞魔法師，席娜一直認為不會魔法的人是憎惡他們的。

「是啊，我還記得他在城裡建立魔法工會當會長的時候，每一年都做了好多事情，從幫助他人到節慶活動他都很熱衷，甚至還會懲罰做壞事的法師喔！雖然有時候會聽到他跟哪個男士的緋聞，而且他也很常因為這種事情被大家罵，可是他還是很溫柔，告訴我們其實每個人都有魔法，只是每個人呈現的方式都不一樣。因為他，我覺得魔法其實沒有那麼可怕。」前騎士閉上眼睛，似乎沈浸在美好的過去。

「原來他都做了這些事情啊⋯⋯」席娜看著火堆，想著阿奇在城裡低聲下氣、充當小丑討大家歡欣，最後卻是落得如此下場。

一想到這裡，席娜又紅了眼眶。

「笨蛋⋯⋯」

「嗯？」前騎士抬頭問，「妳說什麼？」

「沒有。」席娜用手指擦掉眼淚，「說起來⋯⋯前騎士小姐，我還沒有跟妳道謝，謝謝妳救了我。」

「希莉安，我叫希莉安。」金髮騎士伸出手，陽光般的笑容讓席娜在一瞬間臉紅，從沒看過這麼美麗可愛的人。

「我叫席琳娜。」她握住她的手，卻看到對方恍然大悟的表情。

「席琳娜•瑞文？」希莉安說，她轉身跑到行李旁，翻出那條銀鍊。

「我聽說過大法師會用這條項鍊來決定下一任大法師⋯⋯」希莉安恭敬地將項鍊遞給席娜，席娜默默收下那條鍊子。

「糟糕、我真是粗心！」希莉安開始將身上的衣服解下，只剩下內衣內褲，她將那套衣服遞給席娜。

「對不起，我只有這套衣服，剩下的衣服都是盔甲，一直讓妳裸體真的委屈妳了。」

希莉安結實的身材看得席娜兩眼發直。她自認自己的身材算標準，活了二十多年，不大不小的胸部、有點翹的臀部跟沒有太多贅肉的肚子，她都非常滿意，也為自己的樣貌感到驕傲；但是眼前這位身材結實，甚至有幾塊腹肌的希莉安卻讓席娜害羞得紅了臉頰。

席娜撇過頭將衣服推回去，在這同時，她也在瞬間換上了一套便於行動的黑色連身褲造型，紅髮也盤了起來，比起剛才狼狽的樣子有精神許多。

「只有一套衣服的話，妳還是快點穿起來吧。」換好衣服的席娜說，卻看到希莉安閃閃發亮的眼神。

「妳真的是大魔法師呢，席琳娜。」希莉安崇拜地看著她，連衣服都忘了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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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鷹又飛了幾天，回到席娜那棟被燒毀的房子，那片森林幾乎是全毀了，牠銳利的目光掃過燒焦的土地，就發現一處地方特別突兀——那裡長滿了花草，在一片焦黑之中更是顯得詭譎，鷹眼發現了在那片花草中有一隻女性的手，牠飛下去，伸爪將那隻女性手抓起來，輕而易舉，老鷹發現拖出來的只有手，其他的部位深陷於奇異的花草之中，老鷹往裡頭看去，前大法師奇里亞•諾墦森的屍體就在其中，原來是他死去後，他的身體成了花草。老鷹抓緊腳下那隻從女性手變回老人模樣的手，帶著它飛回東邊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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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娜的身體還是非常虛弱，前些天變成烏鴉的日子她就跟著鳥群有一餐沒一餐地吃、一直不停地飛著，幸好希莉安弓術了得，三不五時能獵到些動物來料理、給席娜進補，但是每到夜晚，席娜就會不斷重複著奇里亞拋下她、拯救她、還有被架上火刑台的惡夢，更多時候，她還會夢見過去的同伴逼問她為什麼讓阿奇去死，或是那天騎士隊伍找上門來，其實召喚火與地精靈的人是她，她已經死在火精靈暴躁的脾氣之下變成焦炭，然而這些都比不過最可怕的惡夢。

她夢到她變成了老鷹，飛回那片燒焦的森林，但在一片焦土，她看到了一片奇異的花草景致，藉著鷹眼，她很輕鬆發現了那只突兀的女性手，她飛了下去，想要拉出那隻手，可怎麼也拉不動，最後那隻手動了，抓住了她，等花草褪去，看到了長著蛆的奇里亞•諾墦森在那片花草之中，她想逃，可是屍體卻越靠越近，本來閉上的五官，在他靠近席娜之後，突然彈了起來，肌肉詭異地上下擺動說了六個字。

——我在這裡等妳。

「哈啊⋯⋯」席娜叫著醒來，每次惡夢她都能在自己叫出聲前醒來，但這次她來不及，希莉安醒了過來，旋風似地來到她身邊。

「怎麼了？」最近席娜發現到希莉安認真時跟她平常完全不一樣，每次席娜想到她笨笨的樣子可能是種偽裝就頭皮發麻，不過幸好跟希莉安一起生活的這三天以來，希莉安真心敬仰並崇拜席娜的態度慢慢讓她安下心，可惜才安心沒多久，連夜的惡夢不斷找上席娜。

「沒事。」席娜搖搖頭，考慮到之後她要去的地方希莉安可能沒辦法跟，席娜就決定將她的愛慕之情拋向九霄雲外，可是感情這種事情，哪是說丟就丟？

希莉安握住席娜的手，說：「妳一定是做惡夢了。」

「是啊，但是這都是我自找的。」席娜想翻身，但是手卻被對方牢牢抓緊。

「其實⋯⋯我有發現到這幾天妳一直都在做惡夢。」希莉安說，「要不要說說看妳做了什麼惡夢？」

「不，我怕嚇到妳。」席娜的長髮微微捲曲，配上她美麗的藍眼，從希莉安的角度相當性感。

希莉安抱住了席娜，厚實的手掌上下安撫著席娜的背。

「那至少讓我抱著妳睡吧，以前我做惡夢睡不著，母親都是這樣安撫我的。」希莉安說。

很奇怪，她的擁抱很有用，席娜在她的懷中慢慢地，呼吸變得平緩，最後閉上了眼睛，一覺到天亮。

天亮的時候，希莉安已經不在身邊了，席娜起身伸了懶腰，注意到希莉安在外頭不知道做什麼。

「希莉安？」

「席琳娜，老鷹回來了，可是⋯⋯」她的手裡拿著阿奇的斷手，席娜在看到阿奇的手之後吐了出來。

「席琳娜！」希莉安將斷手放在地上，跑去安撫席娜，過了一會兒，希莉安說要去提水就駕著馬離開了。

趁這個空檔，席娜問老鷹一些問題。

『奇里亞是不是變成花了。』老鷹點點頭，牠們一直是沈默的觀察者，一生中能聽到老鷹說話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奇里亞是你的前主人嗎？我注意到你是唯一一隻被召喚來之後，還願意留下來陪我的鳥。』老鷹搖頭。

『所以是朋友了？』老鷹啄著翅膀，應該是對的意思。

『好，那你把他的手拿過來是想要我在他的村莊埋葬他的手嗎？』老鷹拍了拍翅膀，又回到位子，是正確的意思。

席娜看著這隻手，想著要怎麼找到阿奇生前說的那個庇護所，還有要怎麼處理希莉安，她是難得一見的好人，找到那個地方之後，她要⋯⋯

「席琳娜！」希莉安騎著馬回來了，席娜轉頭問她怎麼了。

「我剛才騎一半，想說妳要不要一起去洗澡，就折回來了。」希莉安說，她的樣子簡直就像書裡風度翩翩的王子。

「呃⋯⋯」席娜又紅了臉，的確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盥洗過，席娜對自己身上的氣味感到羞愧。

「來吧，我帶妳去。」希莉安伸出一隻手，將她拉上馬、讓她坐在前面。

「坐好了嗎？」

席娜點頭，希莉安駕著馬往溪水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席娜一直注意著阿奇說的庇護所在哪，可是卻什麼也感應不到。

這裡的溪水清澈透明，這是從山上瀑布那裡過來的山泉水，相當冰涼。

「我馬上生火給妳煮水⋯⋯要妳直接下去洗澡會感冒的。」希莉安正拿出傢伙時，席娜已經用魔法生起火來。

「哇⋯⋯」希莉安小聲讚嘆，讓席娜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只是生火而已，希莉安太誇張了，」席娜拿起容器裝水，「我穿衣服的時候也是反應那麼大，我只是穿衣服呀。」

「因為我們不會魔法的，做什麼事情都要一個步驟一個步驟來嘛。」希莉安笑了笑，將剛才弄得亂七八糟的衣物拿到旁邊清洗。

這話讓席娜停下動作，這高傲的態度可能很惹人厭吧。

「對不起，我跟阿奇不一樣，我太驕傲了。」

「什麼，沒事啦，要是我也會很得意吧，因為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啊，而且我也不討厭自己來就是了，有些事情還是得自己動手做。」希莉安將衣服洗好後攤開，拿出簡易縫紉包修補破洞，她熟練的樣子讓席娜看得忘我。

「席琳娜，妳就安心的去洗澡吧，我在這裡顧著。」希莉安突然開口嚇了席娜一跳，她定定神，問：

「希莉安呢？妳不跟我一起洗嗎？」

「我怕妳害羞。」她低著頭認真修補衣服。

「是妳才害羞吧！」席娜掬一把水往希莉安潑去。

「席琳娜！」希莉安被潑了滿臉後放下手中的活兒，往席娜的方向跑過去，兩個女人在河邊玩起追逐，經過騎士訓練的希莉安一眨眼的功夫就追到了席娜，但是席娜的腳勾到了她的腳，兩人在一瞬間摔在草地上，希莉安在席娜落地前將一隻手墊在席娜的頭下，兩人臉貼著臉，互看著對方超過數秒。

希莉安真的很美，雖然有著像洋娃娃的金髮，但是那雙如火般琥珀色的雙眼卻又堅強得讓人著迷。

有一瞬間，席娜也感受到希莉安炙熱的雙眼中，也有著與她相同的想法。

她輕撫著對方的臉、湊上前，緩緩吻上對方的唇。

希莉安回應了她。

她們從溪邊回到藏身處時差不多是下午的時間了，兩人手牽著手、互稱對方的小名，席娜告訴安她所有的事情，從她被放逐到現在莫名其妙繼承大法師，她還一直找不到阿奇說的藏身處，什麼都跟她說了。

而安則告訴席娜，當初發現她的時候其實很惶恐，她以為席娜已經死了，但後來發現還活著，就認為是上蒼的恩賜。

「我成為騎士之後，其實有參與過一場獵巫任務。」她抱著洗好的衣物，走在席娜旁邊。

「那時要追一個同樣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女巫，她藏身在大城市裡，是一個以魔術表演為生的女巫，她一看到我們，就發狂地跑進人群，我、我迫於命令一直在她身後追著她。」

「但後來我還是追丟了，我的隊長先抓到了她，我們把她送交給上層，過沒幾天，市中央架起了火堆，有五個人被送上去，我看到那個女生，然後⋯⋯然後⋯⋯」她沒說下去，只是頹然坐下。

「安，我很抱歉妳有這樣的遭遇。」席娜跪在她旁邊，同時她手上的銀鍊也開始發熱，她知道銀鍊在催促她將它戴上。

「我一直很不能諒解阿奇的決定，但看到身為普通人的妳為了我們魔法師的死而難過，我想阿奇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了。」席娜說，「他居然教出如此友愛善良又優秀的人，老實說，我都有點忌妒妳了。」

席娜笑了笑，突然了解自己身為大法師的使命了，如果上一代的阿奇在扎根，那這一代的席娜則是要整合他的心血，一起走向屬於他們的未來。

席娜將阿奇的斷手用布包了起來，隨後站起身，紅髮隨晚風飄逸，她問安：

「安，我決定了，我要帶領著信仰魔法的大家繼續走下去，妳願意跟我一起來嗎？」

安看著她，之後調整姿勢單膝跪下。

「只要妳是賢明仁慈、不隨意殺人、以及相信愛的話，我願意成為妳的劍與盾。」

席娜點點頭，她承諾她，也告訴她，日後她會需要安的幫忙，得到對方的承諾後，席娜將刻有她名字的大法師銀鍊從手上拿下，往脖子掛上，在她戴上項鍊的瞬間，似乎聽到了奇里亞溫暖的笑聲，這讓她心頭一暖。

外頭老鷹發出了叫聲，牠看到東邊有一處白光，席娜與安走了出來，發現那處白光裡是一個小型村落，阿奇說的庇護所原來一直都在那裡。

不遠處，有個魔法師認出她來，揮著手大叫席娜的名字。

——碎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