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話 問心無愧的對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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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正在病房清靜地使用電腦在網上對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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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書記告訴他,若果想為以前曾經下過假棋的事贖罪的話,就要接受陳夕的挑戰,這是他一生人唯一一次,關系到整個圍棋界的對局,只要他贏了,就能避免陳夕這隻魔鬼,再度降臨,但如果他輸了,圍棋界就會陷入一段很長很長時間的賭博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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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無法想像陳夕的復出,會導致多小人因為賭圍棋而家散人亡,什麼百家樂、二十一點、牌九、麻雀甚至連老虎機也是……令到人賭博的遊戲實在太多了,不應該再新增多一個圍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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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村上甲子粗略看了徐梓揚最近的棋譜,一剎那心臟發毛,只覺得這個年輕人,棋路不定,行雲流水,就像一股泉水一樣,有路就能出,無孔不入,尋常的棋法根本無法招架,實力直逼那位曾經大勝他的溫遠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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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見徐梓揚的棋法,猶如清泉,從定石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一直的隨心所欲,既沒有殺氣,卻無孔不入,這種既高情操又有力的棋,下棋的人應該跟圍棋一樣,黑白分明才對,為何會是非不分,去幫陳夕這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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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悄悄推開了,門外一張蒼白的臉在盯著他,石書記曾經警告過他,這段非常時期,陳夕很有可能派人恐嚇他,甚至刺殺他,村上甲子見門被人推開,瞬間恐懼,立即望去窗邊的保鏢,誰知他沒有半點反應,任由人推門而入,豈料進來的,是一位光頭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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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人就是木場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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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一見木場真實進來,也不認識他是誰,只見那保鑣馬上離開,看到這一幕,他就知道是石書記安排的,於是放心了,加上一個老人,斷不會有能力殺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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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場真實簡略地吐出一句:「我叫木場真實,是徐梓揚的半個授棋老師,是專程來指點你在圍棋方面的問題,幫你順利擊敗徐梓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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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一聽對方說日語,心裡一寬,感覺到無窮的親切感,但聽了幾秒過後,想一想,知道徐梓揚年紀輕輕,圍棋上就有如此的造詣,授棋的老師是佔了極大的功勞,也不懷疑木場真實這個連段位也沒有的人所擁有的實力,但還是問:「是石書記請你過來幫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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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場真實搖了搖頭,再說:「是徐梓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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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一下子又陷入了迷思,為何徐梓揚會委託別人來授自己棋法,再讓別人打敗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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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問:「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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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場真實反問他:「下圍棋最難的地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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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甲子學棋的時候,棋院的老師都說過,圍棋是交流,是人與人之間的心靈訴諸,對局並非一定要戰勝對方,能控制自己貪勝的心態,跟對手一起譜出美麗的一局,才是最重要,所以村上甲子這一刻說出心底裡的答案:「是戰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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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場真實點點頭,用極小的聲音說了句「沒錯」但又繼續說:「但徐梓揚他卻說……是下出問心無愧的對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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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徐梓揚的說話,狠狠打入了村上甲子的腦海……就是「問心無愧的對局」這句話令到村上甲子心中有槐,他不曾知道,因為他下過的假棋,害死了多小賭徒,現在想起來,就當初就不應該屈服於陳夕的淫威,情願一死,或繼續留在荒島,也不去做一個害人的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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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場真實知道村上甲子在想什麼,於是說:「你是被逼的,我很清楚你沒有錯,不要把責任拉上自己身上,但是這一刻你需要責任的,就是擊敗徐梓揚,不要辜負他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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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金鐘甲級商廈的高層中,陳夕已經著手命人重組外圍賭博所需的儀器,似乎已經認定自己一定會從石書記的賭局中勝出,這時,徐梓揚又走了上來,陳夕一見,立即迎上:「梓揚你又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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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苦笑一聲,看著周圍環境,沒氣沒力的說:「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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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說:「靜雨最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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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一直沒有回家,最近都在為重圍外圍的事忙得不亦樂乎,當然連自己親生女兒過得怎麼樣也不清楚,徐梓揚照直說:「如果你肯回家看看她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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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只作一笑,並沒有回應,這時一位手下緊緊張張地走過來說:「大事不妙了陳老闆,今天香港股市受美國那邊拖累,展開中美貿易戰,發生大股災……你在各個上市公司的股票價值也大跌,除非貿易戰結束,要不如果現在把股票套現,也拿不到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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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的臉色急變:「現在我們的總資產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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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下說:「七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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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跟石書記的賭局是押一百億注,現下還差三十億才能重新投入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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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一聽見這消息,一瞬間大喜,振言:「爸爸,資金不足就別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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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想了一想,又點了一根雪茄,走了幾步後又忽然說:「打電話跟韓國佬,向他們借三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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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一呆,那手下又說:「但是那群韓國佬是國際黑社會,萬一借了他們的錢後……」說到一半又語塞,陳夕立即指著那手下大罵:「萬一什麼?千萬別想著會輸,要想著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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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下立馬閉嘴,不敢再說話,陳夕又說:「我們在韓國那邊也經營過外圍圍棋賭博,曾經為那群韓國佬賺了不小錢,他們都當我陳夕像神一樣地拜,不怕的,打電話向他們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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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這時又回身跟徐梓揚說:「還有幾天就對局了,村上甲子那邊決定了用你的手遊,世界網棋作為決戰場地,也許是那個膽小的日本人,怕我們在現在會做什麼手腳,所以唯有透過手機進行,不過沒關係,就當作是幫你的手遊增加知名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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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這時已對陳夕徹底死心,丟下一句:「隨便你們好了。」說罷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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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後,正式到達了陳夕與石書記對賭的日子,也是徐梓揚跟村上甲子決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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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一大早就來到金鐘的外圍基地,看著清晨時份的維港景色,心想:「終於都結束了……不對,應該是真正開始了我對圍棋界的統治時代,以後那些職業棋士都在臣服於我,為我下棋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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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那些手下已經陸續步入這房間,他們著手在電腦上輸入,然後把「世界網遊」的畫面投影到牆面上,已見徐梓揚以「Young」這個帳戶名稱登入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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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手下看著錶:「還有五分鐘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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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嗯」了一聲,又見直白的「村上甲子」的帳戶名也登入了,兩派棋士同在線上後,棋戰蓄勢待發,這個時候,陳夕的心情才正式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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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賭博的情緒高漲和興奮不已後,陳夕一整臉變得張口尖齒,雙目暴現血絲,口中喃喃:「快點開始吧,快點……」喃到一半,突然洪聲:「快點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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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整個房間的手下被突然嚇到,他們轉頭望去陳夕,他平時散發著的氣場和風度,已經不再了,這一瞬間看到的,是一頭失控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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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上的投影可以看見,徐梓揚已經建立了對局,再邀請了村上甲子進入對局,也不知道是不是村上甲子的名氣關係,已經有十數人進入對局房間觀戰,在還沒有開始對局的時候,他們大約都抱著一個「看看這個冒牌村上甲子」的心態來觀戰,並不知道這個村上甲子就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日本九段職業棋士村上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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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下此時說:「時間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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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黑的村上甲子和白的徐梓揚一輪佔角,接下來就是互相簡簡單單的守角,初時每個人也看得明他們在下什麼,但直到三十手後,所有人,包括陳夕,都無一看得懂這兩人在下什麼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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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只有徐梓揚一個,在下棋的時候,會如此隨便的隨心下棋,棋形不正卻簡潔有力的棋風是徐梓揚獨有,但現在竟然連村上甲子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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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看著棋盤上的對局,雖然是虛擬的,但畫面上不難看到,黑白互圍的情況,卻無法計算出到底誰佔上優,只見兩排活似「花兒」的黑白,在泥土上,組成一個花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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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冷汗也出來,向身後的人叫道:「用電腦計算一下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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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一邊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彈跳,一邊說:「他們每一手的影響太大了,黑下完棋勝三十目,到白下棋的時候,又反勝十目,根本沒有一個能計算出的實際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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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看著那畫面從「花兒」忽然又轉為山林的畫像,棋盤上的形形色色就像畫廊一樣,一幅一幅地轉換,令人驚嘆,但是這種圍棋也令陳夕聯想起百家樂一樣,不開底牌也不知道底牌究竟是什麼,就是這種神祕感,令人的精神難以鎮定,卻令人非常期待,這種神祕感和刺激感,足以令到每個賭徒心甘情願地死在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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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百手的時候,棋局已經發展到中央,這時棋盤的黑白雙方又從「山林」變為「天空」,白色的天際,夾著一堆堆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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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雙方同是下著「無心」的快棋,從第一手到一百手,都是每人一秒下一子,絕不思考,絕不拖慢,只是僅僅接近兩分鐘,就已經到了中局了,看來這一戰很快就能分出勝負,陳夕投放了一百億,當中有三十億是跟人借回來的,也不想如此快就結束,因為他也會害怕,害怕一瞬間就失去所有,這時一秒一秒的過去,畫面上黑白雙方的棋卻像機關槍一樣,連續發射,看見這種快棋,就像在挑戰他的忍耐力,終於忍不住向著畫面怒叫:「停啊,下得那麼快,趕著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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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罵了出來後,陳夕自己也很尷尬,眾手下已紛紛搖頭,心想這個曾經做大事的梟雄,已經失去理性,變成徹頭徹尾的爛賭鬼了,他曾經是精明能幹,這一刻陳夕的故作鎮定,在場的人也覺得他是裝出來,是虛偽的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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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觀戰的人越來越多,由當初的數十,變了幾百,現在慢慢上千,留言的人也多,主要是看到那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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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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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但總覺得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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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下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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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棋院這樣下,鐵定被老師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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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G,這兩人是現實中不能下快棋,所以在網絡上盡情釋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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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棋路絕對不是村上,村上日本流,講究穩定和建勢,這村上是假的,鑑定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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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下棋下得像下雨一樣急……看著滿爽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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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這一局已經正式在「世界網棋」中吸了網民的視線,但在陳夕眼中卻難以容忍,而且還不知誰佔上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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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不覺已經到了二百手,棋盤上的畫面卻變成了宇宙,黑暗的背景,白色的星星,是星星的光和宇宙的漆黑在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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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已有不好的預感,因為宇宙是黑暗為主的,想到這一刻,立即回頭,當下可以看見有幾名手下偷偷地離開,陳夕喝道:「你們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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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位手下聽到後,立即跑起來,說:「去洗手間小便。」但誰也知道他們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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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也顧不著他們,眼前的棋局還在進行,看著黑暗勢力比白色的光輝強,喃喃道:「沒理由說輸就突然輸的……徐梓揚不會比日本人差……他一定會贏……你是九段又如何……徐梓揚聰明……」但只說到一半,卻見一大把白色被黑所吞噬,陳夕當下站也站不穩,直接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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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只有幾名手下跑來扶起陳夕,其餘都在白棋失勢的期間,一個一個的偷跑掉了,再抬頭看看畫面,徐梓揚已經沒棋,白方都幾乎被吃光,投降了,全程不到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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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幾乎昏過去,那幾位手下也不敢相信,口中仍然說:「陳先生……你要撐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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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位大難臨頭也不跑的手下,相信是比較忠心的幾位,陳夕看著他們,自己也鎮定不下來地說:「五分鐘就輸掉一百億……什麼世界……這是什麼世界……」這時他又站起來,看著這個擺滿電腦的房間,本來將要大展宏圖,可惜現在,雄心壯志付諸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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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還沒有反應過來,不明不白的表情:「那些賭錢了的人,是不是這樣的?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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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手下說:「快跑吧,現在我們欠韓國佬三十億……要趕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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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一手止住那幾位手下,突然又性情大變,臉滿微笑:「別怕,凡事都有轉機,這世界會有奇蹟出現的,哈哈哈,幫我打電話給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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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下拿著電腦呆著:「真的要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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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又是一笑,忽然又風趣起來:「打吧,又不是打給你老婆,這麼害怕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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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下哦哦哦的,就撥了電話給陳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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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半小時,陳靜雨便氣喘如牛的跑進來,陳夕見壯就打發了那最後幾個的手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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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這時看著多日不見的陳夕,只見他雙眼泛紅,臉色鐵青的全身抖震,跟昔日已經大大的不同了,她有種不好的預兆:「爸爸……這段時間你去哪了?女兒很擔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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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一下子就抱緊陳靜雨,這下力度著實不小,令到陳靜雨有點辛苦:「爸爸要離開這裡,你跟梓揚好好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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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聽見,一副茫然:「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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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夕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的抱著陳靜雨,這一刻他也不曾後悔過,跟石書記有過這一場豪賭,只是擔心陳靜雨日後的日子,已經不再如同往日一樣,家財萬貫,不一定能夠過著富裕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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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六時,太陽將近下山,徐梓揚才趕到了金鐘,終於跑到上來陳夕的房間,已經不見陳夕了,卻在房間某個角落,看到一個瑟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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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嚥下口水,股起了勇氣才走過去,走近一看,果然是陳靜雨:「靜雨,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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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沒精打采的說:「他說去命人拿車,之後去了兩小時,已經不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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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感到大事不妙,陳夕很有可能去做傻事:「為什麼不攔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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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站起來:「攔著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兩個瞞著我在背後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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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雙眼也發紅了,只是一直的「我我我」的支吾以對,陳靜雨這時仍很平靜:「說吧,是時候對我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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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還怕陳靜雨不能接受,但事到如今,發展到這個田地,已經不可能再隱瞞,他說:「石書記專程由上海過來跟爸爸見面,目的就是追究爸爸以前做外圍賭博的事,爸爸還未等對方說出來意的時候,自己卻先向對方提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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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開始害怕,原來中間已經發生過這種事:「爸爸被石書記拘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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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搖了搖頭:「不是……而是石書記對爸爸提出圍棋賭局,雙方用一百億作賭注,贏了的話除了得到對方的一百億,而且石書記更不追究爸爸以往的罪過,所以派了我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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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這時抓著徐梓揚雙手:「你跟誰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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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說:「村上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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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鬆了口氣:「幸好,那個人應該不是你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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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徐梓揚的心臟猶如被刺了一刀,看著陳靜雨的神情,有種憐憫她的感覺,陳靜雨注意到了,她問:「你……你不會是故意輸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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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搖了搖頭:「我在日本深造的時候,那位教我下棋的高手,我叫了他去教村上甲子……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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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聽到這裡,整個人一軟,徐梓揚立即扶起她,陳靜雨問:「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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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已經不能再故作鎮定了,聲音已經放大:「因為爸爸他還想繼續搞外圍,他知道只要令到石書記身敗名裂,就沒有人可以再阻止他了,我不是想幫石書記的……我怕有更多人會像婷姐……會像那個跳樓的人一樣,因為賭而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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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整個人的精神瞬間支持不住,用著畢生的力氣推開徐梓揚:「你滾開,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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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不敢相信陳靜雨有這個反應:「你怪我嗎?靜雨?我是被逼的……如果我還幫爸爸……就會死很多很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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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坐了在地上發呆,良久才說:「我知道,你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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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心裡終於一寬,但陳靜雨卻說:「爸爸有今天是罪有應得,我很清楚……但為什麼給爸爸致命一刀的那個人偏偏是你?你很能幹……你很正義啊徐梓揚……你幫理不幫親……你是榜樣……」說到這裡已經哭了起來,這種種的反話,著實是在痛罵徐梓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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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無言以對,想過去抱著陳靜雨,陳靜雨卻被刺激了一樣,用力推開徐梓揚又一聲:「你走開啊……我們還是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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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聽到這話,頭腦一片昏厥:「不……不會吧……我們經歷了千辛萬苦……離離合合……所有事都應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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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這時不再哭了,竟然平淡地站起來:「的確是結束了……不過我們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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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抖著手拉住陳靜雨:「不會的,你不會一下子就不再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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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搖搖頭:「我仍然很愛你徐梓揚,但是我們之間,已經有一條很深很深的傷痕,沒有女人會接受到自己的男人,竟然是親手了結自己爸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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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非常無奈:「我真的不想……我沒得選擇……我們可以繼續去蜜月旅行……忘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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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雨苦笑:「已經不可能了,這個田地,我唯有自動消失吧……我不想一見到你就想起爸爸。」言罷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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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追上前,將陳靜雨從後抱住:「好,但你要答應我,不要想著做傻事,如果你原諒我,你就回來吧,多小年我也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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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陳靜雨那雙空洞的眼,流下僅僅一滴眼淚,低聲說:「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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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降機到達了樓層,打開了,徐梓揚看著陳靜雨進入了升降機後直到關門,她那雙絕望的眼神突然令到徐梓揚很後悔,他覺得不能就這樣放陳靜雨離開,他有種不祥之兆,陳靜雨很有可能離開後就不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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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徐梓揚大力踢開逃生通道的門,走到下一層樓,希望能截住升降機,可惜仍然慢了一步,立即亡命地往地下狂奔,跑得滿身是汗,結果到達地面之時,走出大街,已經不見陳靜雨蹤影,這時他嘗試了撥打陳靜雨的電話,已經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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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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