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話  螳臂擋車

眾人拿著陳靜雨的照片，徐梓揚乍看之下，是留著柔軟微曲的長髮，才意識到這個新造型，應該是最近才被人拍下，長野續道:「這個女孩子雖然曾經落在我們手中，可惜她非常狡猾，被她逃掉了。」

徐梓揚聽到這裡立即鬆了一口氣，木場一輝接著說:「那麼為什麼要捉她？她得罪了誰？」

長野「哼」了一聲才說:「她得罪了整個日本。」

徐梓揚不小心「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實在很難想像，陳靜雨一個小女孩，何德何能得罪整個日本？中間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長野見木場一輝等人不明白，才繼續說:「這個女孩的父親，就是國際圍棋賭博大鱷，早兩個月之前，她的父親陳夕就是想賄賂我們的國手，村上九段，在東南亞圍棋比賽中，為他下假棋，最後村上不肯就範，從此就失蹤了。」

徐梓揚一聽此言，聯想起以前曾跟陳夕說話中的一點點關鍵字，剎那間腦海浮現出「村上甲子」這四個字，心說:「陳夕果然做出來了……他現在還驚動了日本的黑幫……靜雨……我要救她……」

長野說到一半，突然看見木場一輝滿臉發紅，青筋暴現，一副暴怒的臉容，才說:「你怎麼了？」

木場一輝喃喃道:「人渣……」

長野悠悠走了幾步，又拿出一根煙:「村上老師是我們玉田組老大的堂兄弟，就算不說到親戚的關係，我們日本人最講民族尊嚴，怎能夠被一個中國人，欺負成這樣子？」

木場一輝又說:「但是這個女孩子是無辜的，抓她回來不是很冤枉嗎？」

長野皮笑肉不笑地說:「要不是這樣，難不成陳夕會自動現身嗎？」

門外突然一把低沉的聲音傳出:「為何不會？」

這時棋會內所有人一同望出去，只見一位衣著尊貴，精神奕奕，走路帶風的中年人走進棋會。

徐梓揚只憑聽到這個男人說了四個字，已經驚嚇萬分，當下便回身步入棋會隱蔽處，偷偷把那張仿製人皮面具蓋上臉孔，易容成一位老人家。

木場一輝見中年人雖然素未謀面，但見他只是說了一句話，而且走路的姿態，與凌厲的氣場，雖然他身為黑幫，但一時之間，也暗暗對這位中年人肅然起敬，問:「你是誰？」

那中年人雙眼直勾勾地分別在木場一輝，和長野的身上各視一次，才說:「陳夕。」

陳夕直認身份後，整個棋會的人均是一驚，猶如遇到世仇一樣，但同時亦產生驚慌，有的更在「嘩」聲長叫，而「玉田組」和「秋山組」的所有人更不知從哪裡，取出刀和棒子出來，似乎馬上就想開打一樣。

陳夕見這群黑幫一見自己出現，就又亮刀又亮棒子，但陳夕絲毫不驚，與此同時，陳夕身後，突然有源源不住，穿著黑西裝，個個身高八尺的壯漢湧入棋會，把棋會任何空餘的位置，都擠得滴水不漏，而且每個都手持槍械，「玉田組」和「秋山組」的刀刀棍棒，乍看一下，相比起陳夕手下所持的槍械，就猶如玩具一樣，難怪陳夕毫不動容。

徐梓揚眼見被包圍，但陳夕也似乎沒有察覺自己就在他眼前，要不是自己可能當場就沒命。

長野沒料到一說曹操，曹操就到，更不理會自己剛剛才說「要不是這樣，難不成陳夕會自動現身嗎？」這句話後，陳夕真的出現了而打了臉，他關心的，就只是陳夕會作出什麼事來，雖然他是日本黑幫，無惡不作，但說到十惡不赦的話，跟陳夕這種惡魔相比，長野做人還有道義得多。

陳夕此際走到長野身前，腰身挺直，姿態逼人，看了長野一身打扮，只覺得這種小嘍囉，竟敢在背後罵他，有種「褻瀆」了他的感覺，陳夕以今時今日的實力，家財萬貫，手持各個上市公司的股票，又有跨國的外圍賭博事業，自覺有種猶如「上帝」一樣的身份，自己就是神，他喜歡控制棋士幹什麼就幹什麼，對方不幹的話，就會馬上就令他「失蹤」，操控世界上任何事，在這種自我澎脹的感覺之下，不要提對方是否合作，就連背後說他一句，已經足以令他心裡打著算盤，待會對這個長野暗暗痛下什麼毒手才好。

長野與木場一輝的反應都是一樣，雖然大家都是黑幫裡面的頭目，但是自從陳夕出現後，場內所有人，都被他一人的氣場力壓，四下鴉雀無聲，長野剛才那種流氓的感覺，一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夕此時說:「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長野見陳夕雖然外表平和，但言語間卻有種隱隱的殺機，但同時現場都是自己的手下，更加有「玉田組」的人，若果就此示弱，只怕會遭人看不起，加上他幹黑幫這一行，長期都在刀子上過活，早已視死如歸，就如他所講，日本人最重視的是國民尊嚴，又豈屈服這個中國大鱷。

此時長野用著不算強硬，又不會示弱的語氣說:「如果你把村上老師放了，我們就不理會你的令千金。」

陳夕聽到這話，起初嘴角微微一扯，似乎想笑出來，但過了兩秒還是恢復平靜:「你的意思是你正在打我女兒的主意嗎？」

長野點點頭，卻沒有說話，但面對著陳夕，其實心臟早已經怦怦亂跳，只是勉強支撐著而已。

陳夕寬容地說:「其實我從來也不會向一些，對我沒有利益可圖的人下手。」這時他視線從整個棋會的人身上一周，意思是只有不肯跟他合作的人，例如是一些不願意接受他「邀請」或者「控制」的棋手，他才會令這個人「消失」，而場內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要令陳夕動手，這時他視線重新投射在長野身上繼續說:「但如果這個人衝著我而來，我可沒辦法了。」

徐梓揚一怔，他對陳夕的心思，某種程度上還尚算理解，經過剛才那番說話，似乎了解到一些什麼，立即暗道:「糟了，長野會有危險。」

長野說:「沒關係，我會盡快找到陳靜雨。」陳夕笑了一聲，長野再說:「會比你們更早找到。」

木場一輝的雙眼如著了光似的望著長野，心裡有種莫名的激動，想不到他一直跟長野關係不好，兩邊的黑幫猶如世仇，兩人常常在奈良縣爭地盤時有衝突，但今次講到圍棋與國民意識的大事上，長野卻與他首次站在同一陣線，感動萬分。

陳夕心知肚明長野在逞英雄，兩人也心知，論實力與人數，都是陳夕較強，要在關西找到陳靜雨的話，陳夕會是較大機率。

陳夕此時從容的拍了拍長野的肩膀:「好的。」然後雙目一剎那變得陰森的，在長野的耳邊，用著只有長野一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那你小心點。」

陳夕一個回身步出棋會，棋會內所有穿著黑西裝的壯漢一起跟著出去，木場一輝隨便數了一數，才發現原來陳夕的手下，起碼有三十人。

長野手心流汗，他從小加入黑幫，也被不同黑幫恐嚇過，聽過無數次的「小心點」，到了今天已經是個頭目，本來以為對這句說話已經麻木，但今天卻是出自陳夕的口中，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驚悚感，由這刻開始，他彷彿感覺到，四處也有無數的「眼」，在無形中監視著他，雖然陳夕已經離開了，但他的腦海仍一直地重播著「小心點」這句說話……

與此同時，徐梓揚又把仿製臉皮摘下，他突然發覺到，這執臉具的黏性變弱，有種較以前更容易脫落的感覺，他知道這臉具用過太多次，但是以後還有不得不用的場合，他奔回木場一輝的身邊裝作沒有離開過一樣，他本來存在感不強，加上陳夕耀眼的出現，所有人短暫地遺忘了他，所以也沒有被發現他剛剛隱藏了身份，同時間心裡正盤算:「如果我要找到陳靜雨，那麼我一定要跟著木場，順便跟他交代木場真實的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