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劫【重編版】 - 十一。憐昕

靖武二十七年十一月廿八

十一。憐昕

靈力命格
指的是煉氣者所擁有的靈力的屬性，天地萬物，俱生靈氣，故靈氣各具不同的特性，如水可具綿長，洶湧等不同的特性，風可有流動，狂烈的特性，靈力命格，往往就是取天地萬物之其中一面，作為煉氣者的靈力命格。
故所謂的吸納天地靈氣，其實就是體內的玉闕將天地靈氣不斷的篩選，洗煉，最後剩下一種屬性的靈氣，而那屬性的靈氣，便是該名煉氣者的靈力命格。

來者打開了門，果然是一身乞丐裝束的河木，可後面還跟著個人，此人一身儒生裝束，稍白的髮鬢被收成一束往頭後綁去。

憐昕站起身來，從寧家給的名單中可沒見過此人，她剛想轉過頭來跟寧谷打眼色戒備，眼角餘光卻見儒士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紫色。

事情在一瞬之間發生了。

憐昕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在身後的寧谷忽地撲倒了憐昕。

「寧谷！你在幹甚麼！不想活命了嗎！」

憐昕被按到了在地上，咬牙切齒地不斷掙紮，可寧谷不知怎地變得力大異常，憐昕扭頭望去，只見寧谷眼睛被魔霧所佔據，口中更是不斷地呼出魔霧，憐昕不由得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不用掙紮了，留點力氣吧……」

理應名為河木的乞丐終於發話，憐昕再次動了動，確定還真的是掙不開，便道：「你不知道背叛寧家是甚麼後果嗎？」

河木笑了，道：「祭師，背叛寧家，頂多就死而已……」說到此時，他指了指背後那不茍言笑的中年儒士，道：「背叛了真神教，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真神教？憐昕如墮冰窟。

中年儒生從河木背後走出，先是對被壓在地上的憐昕作了個手勢奇怪的一禮：「你好，寧家的祭師，我是青木學堂的先生，林松蔭……」中年儒生頓了頓，改道：「……與此同時，我亦是真神教逐龍部聖徒：林松蔭。」

「逐龍部？逐龍部不是早就被滅了嗎？」憐昕知道，真神教在二十多年前覆滅後，仍是有極多餘黨在北際行府肆虐，其中，又以逐龍部極為頑強，直到靖武十三年被商朝密探覆滅，自此真神教的衰微之像便不可逆，直至近這幾年才死灰復燃起來。

林松蔭閉起雙目，嘴唇微動，卻只是道：「河木。」

「好咧。」河木笑著回答，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金鈴。

金鈴精巧玲瓏，可不知怎的總帶著一股妖異的氣息，河木輕輕搖動金鈴，寧谷的身體開始一陣又一陣震抖，可力氣卻變得越來越大。

同時，房間的一角莫多其妙地傳來了碰撞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在掙紮的一般，河木聽見了那碰撞聲，笑道：「果是如此。」便走去聲音處。

憐昕猛地意識到了這金鈴是甚麼，有些絕望地閉上眼睛。

喚魔鈴……

靖武九年，真神教起義，真神教的聖徒就是以此法寶驅使魔民，使得起義前期真神教連戰連捷。

可如此想來，寧谷似乎對喚魔鈴都起了反應……

一個恐怖的猜想瞬間在憐昕的心中產生，若此事是來自真神教的苦心策劃……那等待寧家的將會滅頂之災！

河木將魔民從名為『蜃縷』的術法中拉出，林松蔭看見了魔民，臉上露出了喜色，道：「解開他。」

河木道了聲「好咧」就開始動手解開綁在魔民身上的縛魔繩。

只見河木猛地抽走了縛魔繩，手一揚，紅光一閃，房間向著大街一側的木牆馬上破出一個大口，只見魔民身上的魔霧正在緩緩飄散而出，而魔民亦開始恢復了行動能力。

河木帶牠到破洞旁，隨後一腳將牠踢落。

憐昕一臉難以置信，隨後忍不住大喊道：「你們在幹甚麼，為甚麼要解開他！」

河木看向了憐昕，破洞的月光灑了進房間，讓憐昕看不見河木的神情，只聽他道：「祭師，還不懂嗎？放走這『聖民』，本來就是我們的計劃啊。」

憐昕咬牙切齒，扭頭質問林松蔭：「你好歹也是個讀聖賢書的，你可知道你這般做會死多少人嗎！你還嫌幾十年前死得不夠多人嗎？」

林松蔭卻仍是神色平靜，只是沒頭沒腦地說道：「我知道，但你知道嗎？」

憐昕皺起眉頭，卻是不懂此人在說甚麼。

「你知道姒教主自焚在真聖城，就是為了救你們這些執迷不悟的人嗎？。」

「你知道為了推翻狗皇帝，我們有多少弟兄無聲地死在大街上嗎？」

「你知道當前一天還在歡聲笑語的人在你眼中變成死屍時的感受嗎？」

「讀那聖賢書，能讓真聖城不被圍嗎？能讓百姓食得上飯嗎？能讓我眾多弟兄復活嗎？」

林松蔭走到憐昕面前，一把揪起憐昕的頭髮，逼她和自己對視。

憐昕吃痛，她狠狠地回瞪林松蔭，可到此刻才發現，他那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睛，早已閃動著瘋狂而危險的光芒。

林松蔭看著憐昕，一字一句地道：「聖賢書，一點屁用都沒有。」

他鬆開手，又站了起來，高舉雙手，彷佛在宣佈甚麼，道：「這世界上，信奉沒用的『儒學』的人太多，這隻聖民的出現，就是要令大家再一次感受到我『真神』的威光。」

「而你。」林松蔭重新看向了憐昕，道：「偷走了我們的聖民，還利用我們的聖霧……如此罪大惡極之人……理應送去見真神。」

雖說憐昕不知道「見真神」的具體意思，但單從前文後理，憐昕起碼能判斷出那不可能是甚麼好東西。

憐昕咬牙，不斷想解開寧谷的壓制，可這該死的寧谷氣力不知在哪裡來的，大得驚人，根本掙脫不開。

河木獰笑著走近憐昕，隨手拍了拍寧谷，笑道：「四少爺，滾開……唔不對，讓一讓哈。」

他是特意的……憐昕腹腓。

但寧谷卻對河木的話語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是默默讓開一些。

精神控制……力量強化……憐昕心中默道。

「明明看著還挺柔弱……沒想到竟然還是寧家的『祭師』，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河木喃喃道，隨後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把短刀：「那麼，下面再見吧，祭師姑娘。」

憐昕不言，眼角餘光確認了林松蔭也在看著這邊——

「炫目！」

一聲咒令以後，一抹強光頓時從憐昕身上發出，林松蔭頓覺不對，喊了一句閉目，隨即運功，發出咒令後，由魔霧組成的霧牆隨即橫陳於林松蔭身前。

河木聽見了林松蔭的警告，連忙閉上雙眼，可還是受強光的影響，忍不往倒退幾步。

可寧谷卻是最為不堪，他身上的魔霧在碰到強光的一瞬間雖像是寒冰遇到烈日一般消弭不見，可他本人卻也是一聲慘叫，隨即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憐昕看了寧谷一眼，心下明白此刻可能就是見他最後的一面了，如今卻只能走第二條計策了。

憐昕站起來，眼神變得堅決，手上結了個法印，憐昕只覺光芒如同輕紗籠罩在身上，一陣沉重的窒息感忽地壓來，她從河木和林松蔭的視野中消失。

趁二人還混亂的時間，她猛地抽走河木鬆手跌落的縛魔繩，跑到破洞前，縱身一躍。

事態緊急，因為要維持蜃縷的狀態，憐昕並沒有動用體內的靈息去著地。

她的右腳早了著地，右腳踝隨即傳來劇痛，憐昕咬牙，正暗自後悔省那一點兩點的靈息，便見林松蔭從破洞中跳了下來，四處張望尋找憑空消失的憐昕。

憐昕見了，咬牙強忍劇痛，一拐一拐地逃離客棧。

一路上，似乎有些村民被魔民逃出的動靜驚醒，引起了一陣混亂，可憐昕不管不顧，只是咬牙逃跑。

直至逃得遠了，憐昕確認林松蔭或河木沒有追來後，方才跌坐在某無人短巷中。

右腳踝越發疼痛，憐昕咬牙忍著，又用手結印，那輕紗才緩緩褪去。

那種窒息感頓去無蹤，體內的靈脈再次暢通起來，憐昕輕喚了一聲「附手」，手上忽地亮起了白光，憐昕咬牙用手蓋住受傷的腳踝部位。

彷彿在一瞬間，憐昕的腦海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炙痛感，右腳踝如被烈火燃燒一般，令人難以忍受。

憐昕的理智明明清楚這只是虛幻的痛覺，可如潮水般的炙痛卻仍是將深藏在憐昕心內的恐懼一點一點的挑開來，將它暴露在明亮的白光之中。

憐昕平日很討厭這種煩人的炙痛，可現在她反倒感激起這感覺讓自己維持住了意識。

——現在第一要項是找回那隻魔民……

憐昕一邊忍受那彷彿無邊無際的炙痛，一邊努力維持著理智去思考。

——搶回了縛魔繩，我好歹都是鑿脈境的煉氣者了，應該還是可以抓住牠的吧……之後，再偷一匹馬，帶著那隻魔民趕去月河鎮……？

憐昕知道，對於寧家家主來說，這隻魔民的安全送達比寧谷的人身安全重要得多。

憐昕緊咬銀牙，拿著縳魔繩的左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真的不救那小子？

憐昕正和她那僅存良知作掙紮，默言良久，只見那在右手手心搖曳的光芒緩緩消散，炙痛亦如潮水般退去，而腳上那越發紅腫的腳踝不知何時已變回原初的潔白美麗。

當她發現周圍好像多了很多紫霧時，她才猛地站了起來，心中暗罵自己愚蠢。

只要找不到那隻魔民，說甚麼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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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昕拍了拍臉孔，往半空望去，手上結印不停，白光分八縷向周遭湧動開來，迅速往村內各處奔流而去，手心上的道紋【精確控靈】和胸前的【靈脈接續】接連亮起。

僅是數息時間，憐昕猛地將八道光芒收了回來，她已找到這村子中魔霧最濃密的位置。

此等手法如同一人握住八根魚線，以八個不同的方向拋出，若非憐昕擁有能準確控制靈息湧動的方向的【精確控靈】，以及鑿脈境煉氣者才擁有的大量靈息【靈脈接續】，幾乎不可能在這般快的時間中找到目的地。

恰好，還離得不遠。

憐昕一貶眼，雙目便被白光蒙罩，道紋【靈視】便已啟動，眼前那些開始變得有些礙眼的魔霧忽地變得有些稀薄。

憐昕輕呼一口氣，扭了扭腳踝，確定已經完全無礙之後，便跑了過去。

越是接近魔民所在的位置，周遭的魔霧便逾發的濃厚，憐昕的靈脈也漸漸有了緩鈍之感，不禁為之一凜，慢步前進。

憐昕知道，因為自己那個有些特殊的體質，自己算是對魔霧免疫的類型，但當魔霧濃得對自己都可以造成影響，那就真的有些問題了。

她輕呼一口氣，繼續前行。

就在憐昕再踏前一步時，便看見了有個人影依稀出現在憐昕的眼前。

找到了！

憐昕知道，不會有常人能在這般濃密的魔霧中堅持太久。

匕首已然出鞘。

下一刻，憐昕腳上發力，靈脈在這一瞬間將靈息傾瀉而出，一記迅疾無比的刺擊便刺向了怪物的頸部要害！

同時，憐昕左手一翻，縛魔繩隨著憐昕高喊一聲『縛魔！』，瞬即拋出！

那人影仿彿反應了過來，猛地回過頭來，但已經太遲了。

憐昕知道，自己這一記刺擊只是幌子，真正的殺著在縛魔繩身上，只要縛魔繩成功縛魔，就算魔民有通天之能，亦難逃一劫！

如今魔民首尾失顧，若要避開縛魔繩的縛魔，便要吃下匕首直刺要害的一擊，若要避開或者格開匕首的一擊，勢必就會被縛魔繩立即綑住。

憐昕在一瞬之間，卻是替魔民佈下了一個必敗的死局！

下一刻，眼前的『魔民』伸手，抓住了縛魔繩。

然而縛魔繩的『縛魔』卻沒有發動。

憐昕大吃一驚，往前刺出的匕首下意識停止，心中卻道：完了！該繼續刺下去的！

憐昕的靈脈在這一刻正是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的階段，而缺少了靈息的憐昕亦不過只是比普通人強壯些許，一拳自看不清身形的魔民處伸出，猛地打到憐昕胸前，憐昕猛地吐出一口血，但她的眼前瞬間充滿了決意，對魔民的攻擊不聞不問，匕首隨即再次刺出。

隨即，她那拿著匕首的手隨即被魔民的手穩穩地抓著。

憐昕一再施力，但牠的手卻依舊極為穩定地抓著憐昕的手，再無寸進。

憐昕不死心地繼續施力，此時她卻發現了一件事：那個抓著她手腕的手，比起那隻魔民的手未免太白了點。

憐昕心中一跳，喊了一聲：「散！」

一股聖光從她的身上湧動，隨著微風向周圍逸散，而周遭的魔霧也隨之消散。

魔霧高速退散，人影漸漸展露出他的真貌。

憐昕眼前，出現了一個少年。

微風微微吹拂他的一頭黑髮，有著比憐昕還要高一點的身高，樣子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穿著一身的衛兵服，怎麼可能是魔民？

憐昕雖認錯了人，但眼前的光景卻令她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少年，好像有點淡定過頭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緊緊的在提著憐昕的手，完全不像是一個剛被襲擊過的人，就連應有的憤怒，或者是迷惘都欠奉。

憐昕看著少年，彷彿有千語萬語想說，最後卻只能問：

「你……是誰？」

下一刻，憐昕眼睛一黑，被打暈了過去。

您的每一個喜歡和留言，都會成為我繼續創作的動力。

（雖然本章無圖但還是要Tag的）繪師：@prod.ki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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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憐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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