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四那年的秋季旅行,其實還發生過這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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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已經是行程的尾聲,我們按照老師的指示,執拾遺留在郊遊場地上的垃圾,做個愛護環境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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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位同學包括我跟桂成也是萬般不願,但既然是校方的決定,自然也沒人敢反對。結果我們便開始執拾的工作,可過了大約十多分鐘後,桂成的臉色忽然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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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嗎?臉怎麼青成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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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但我想問,你有見過我的錢包嗎?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後褲袋裏,但剛才發現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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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成問我時,語氣顯得有點緊張。那時候的我只覺得他的錢包內應該有很多錢,所以才會這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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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他的反應,急得眼都通紅起來,若我作為朋友都不出手襄助,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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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我只好放下手上包裹好的一袋垃圾,舉手請求老師,准許我幫助好友尋回那個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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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都撿得差不多了,那你們就在周圍找找看,勿走太遠啦。四十五分鐘後,返校的旅遊巴便會啟程,記得別來晚!」老師語重心長的告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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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發生的事情相信很多人會想像得到,連秦先生亦在我尚未開口之際猜中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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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且確,我們沒趕得上乘坐那班回校的旅遊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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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只打算在有限的區域搜索,完全沒有想過會來不及上車的。然而,經過一段時間依然是遍尋不獲的時候,我卻不忍心看到桂成失落,繼而作出理智欠奉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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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問題嗎?我們好像走得有點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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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反正還有時間。你再找找看吧,說不定你的錢包就跌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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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原定計劃,我們的確萬無一失,能夠趕及上車。只可惜世事難料,我也沒想到那種倒霉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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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甚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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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半,之前都說過啦,你這麼快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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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上次問你好像已經是這個時間。」桂成訝異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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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終於如夢初醒,重新檢視攜帶在手上的腕錶,才驚覺錶針已停止跳動,時間一直停留在三點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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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負責載學生回校的旅遊巴預計於五十分開出,當時我們對浪費掉的時間全無概念,只知道要盡快趕回候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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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跑得再快,可始終敵不過瞬息萬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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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是慢了一步。事到如今,甭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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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豁出去為桂成尋找他遺失的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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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我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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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種傻話,你這個少年運動員沒有嫌棄我,今天我難得有幫你的機會,怎可能撒手不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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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過去,天色漸轉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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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仍然沒有發現,桂成絕望得抱著頭抓緊髮的坐在地上。看來,錢包裝載的不止是錢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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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跟他一樣席地而坐,然後向他問道:「那個錢包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你真的非找到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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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的答案竟然會讓我深表震驚,還使我意志更加堅決,一心想要把他的錢包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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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當然重要。因為她在裏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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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她,我不太明白你想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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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在生前跟我最後拍的相片,就在錢包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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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當年跟桂成相識數載,卻一直沒提過他提起母親的事情,只知道父兄對他棄羽投冰的決定非常失望。另外亦想補充一點,我跟寶娜在菇場館認識以及之後桂成失控的事,其實是在中五那年發生的,因此我才可以當面斥喝她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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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由日轉夜,在倘大的郊野公園範圍內尋找桂成的錢包猶如大海撈針,與其漫無目的亂找一通,倒不如冷靜點思考下一步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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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幾番思索,最後提議桂成回想當天的行走路線,或許能從中得到些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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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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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切皆因我而起。桂成照我的提議,從頭到尾將該日的行程回憶一次,他想起早上從旅遊巴下車時已覺得後褲袋有些不妥,正打算伸手探看之際,我卻從後大力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令他完全忘卻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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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竟是我一個無聊的玩笑,弄得累人累己的境地。明明是我的錯,但桂成不僅沒怪責我,還捉著我雙手感謝我這個朋友的竭力幫忙。他的胸襟和氣度簡直讓我羞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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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錢包就在那巴士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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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答對了。不幸的是,錢包裏的金錢已不翼而飛;幸運的是,偷錢的同學最後有把錢包交給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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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失而復得,對於桂成來說已算不幸中之大幸,裏面的錢就當是破財擋災,儘管車長願意供出偷錢同學的身份,他亦不欲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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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你們坐的士離開嗎?從那裏坐車回市區真不容易呢,車資一定很貴了。咦,列車終於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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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訊號最後故障了多久,我猜大概不到兩個小時,反正沒有認真計過。總之,寶娜的母校,我們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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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