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夢者 - 拾壹之二、委託

　　「葉大哥！」翁蒼瑀從兄長的背後冒出來，抓住我的手臂喊道：「幸好你平安回來了！我好擔心你們出事，就去找哥哥來幫忙……」

　　「我說了我沒事。」我不理會還想聒噪下去的小女孩，單腳屈膝壓低身子，讓自己能夠更清楚地端詳孫小姐的樣子。

　　目光呆滯，反應麻木。

　　我不禁攥緊拳頭，恐怕自己遲了一步。

　　「孫小姐。」我推了對方一下。

　　她卻像驚弓之鳥般退縮到床腳，臉上的表情除了驚恐還是驚恐，然後放聲尖叫起來。

　　「不要碰我！不要！怪物！怪物會吃人！呀啊啊啊啊──」她的叫聲像是死前的悲鳴，若能將聲音剖開來必定一半是恐懼，一半是絕望。

　　「她、她瘋了……」翁蒼瑀看得目瞪口呆。

　　「嗯，這個很明顯沒救了。」翁蒼曜冷漠地瞥了孫小姐一眼，就讓她閉上兩片嘴唇，只能發出喉嚨的悶聲，「經過我都聽蒼瑀說了，是孫小姐把自己搞成這樣的，我方不需負上一點責任，我待會請人把她送去醫院就算仁至義盡了。

　　「姓葉的，少管閒事，我可不希望你明天早上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下回可別這麼魯莽，我們沒有拜託你救我姑姑以外的人。」

　　我站直身軀，迎上他冷冽的目光，「你是不是過於一廂情願了？在我看來，翁女士根本不想要被拯救。」

　　他走近一步，微微瞇眼問道：「你不覺得這樣的結論太過武斷了嗎？」

　　「你又怎麼能肯定我的判斷有誤？剛才那幾十分鐘就足夠我看清楚了。還有，她的『心靈控制』很強大，超乎我想像的強大，今天你和你曾祖父為什麼不說明翁女士的超能力？因為覺得不重要嗎？」我伸手指向床上的人影，「她差點殺了孫小姐！你們沒有善盡告知的責任，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你們可以把我關在這裡，但是我想罷工就罷工，看你們想怎麼玩！」

　　「哥哥，你們別吵架啦！」翁蒼瑀徒勞地勸說。

　　「我討厭你這種口氣！」翁蒼曜伸出一根食指按在我胸膛上，「百分之六十的機率拒絕配合，這下還敢說我的『預知』失靈嗎？我告訴你，你跟我玩的勝算低於一成，勸你別妄想了！

　　「就算你明天刻意裝病也沒有用，我會當場揭穿你；或是你想向歐紀桑問罪搞拖延戰術，我也絕對不會對你客氣！」

　　我瞪著他略為發紅的眼睛，敢情這傢伙現在正發動能力觀看我未來可能的行動嗎？

　　「那你有沒有看到結果？」我冷笑著反問：「我是成功還是失敗？」

　　「成功、失敗對你有差別嗎？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歐紀桑會輕易放過你吧？」他縮回手，用念動力帶著孫小姐走向門口，「現在已經晚了，你快點滾去睡！」

　　⎔⎔⎔

　　雖然孫小姐的意外令人在意，不過自己的體力終究有極限，在週末的深夜裡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拂曉，我在清脆悠揚的鳥啼中甦醒，少了黑糖的舔舐和吠叫真是怪不習慣的。我一邊更衣，一邊打理儀容。

　　不知黑糖現在如何，蕭宇哲有代替我好好照顧牠嗎？龔璿到底去了哪裡？

　　啊，我想起龔璿做什麼？自己可是巴不得他消失的。

　　話說，龔璿到底知不知道我被翁家綁架了？即使自己暗自稱他是個變態外掛，也難以找到這裡來吧？那個結界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解決的東西……

　　等我穿戴整齊、打開拉門後，一名傭人已在走廊上等候，帶領我走到翁女士的房裡。我一踏進門，另一名在裡頭待命的傭人就捧著一個托盤走到我跟前，托盤上放著明太子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我看看四周，現場除了傭人外，就只有我和翁蒼曜二人。

　　「翁家派你監視我，是否小題大作了？」我調侃道。

　　「廢話少說，快吃，別讓人說我們虐待你。」

　　的確沒有虐待，只有軟禁我而已。我暗暗覺得好笑，迅速解決餐點後走至床邊。

　　「我會在你身邊守著，」翁蒼曜說道：「你不必擔心會有其他──」他戛然而止，神情古怪地瞪往某個方向。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到雪白的牆壁。

　　「你怎……」

　　他不等我問完就衝了出去。

　　搞什麼？那還要繼續嗎？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呃……」我望向佇立在角落待命的傭人，期盼他們給我一點建議。

　　他們通通低下頭，「請先生稍待片刻。」

　　叫我等待，自己當然就乖乖等待。但是左等右等，半個小時過去了，翁蒼曜仍舊沒有回來。

　　這算哪門子的效率啊？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

　　不行，不想再等了！

　　我箭步邁出房門，在路上隨便抓了一個人問：「有沒有看見翁蒼曜或翁蒼瑀？」

　　得到指示後，我很快地在某處庭院找到正在餵食錦鯉的小人影。

　　「你們吃胖一點，看起來就會更肥美可愛……」

　　「小鬼！」我呼喚：「妳知不知道妳哥在哪裡？我剛才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看見。」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將水池照得波光粼粼，也將翁蒼瑀驚訝的回眸照得光亮。

　　「咦？你找哥哥？」她放下一袋麵包屑，小跑步到我身邊，「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他可能會在南邊的大廳吧？他常常會在那裡和叔叔、伯伯談話。」

　　「怎麼走？」

　　翁蒼瑀也不囉嗦，自願擔任我的嚮導，拉著我就要動身。

　　不料一轉身，翁蒼曜佇立在我們面前，嚇了我們一跳。

　　「誰讓你亂跑的？」他一臉陰沉，「不是叫你等等嗎？真沒耐性！」

　　「你好意思說我？明明就是你先──」

　　「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鬥嘴！」他提高分貝，神情多了一絲惱怒，「今天不適合工作，回你的房間去！」

　　這番言論不只莫名其妙，還很讓人火大！

　　依照我的脾氣當然嚥不下這口氣，當下吼了回去：「沒人可以這樣命令我！你當我是你養的畜牲嗎？你老子的老子的老子允許我可以在這棟宅邸自由行動，你這渾蛋失憶了嗎！」

　　「你……」

　　「哎唷！你們怎麼又在吵架啦？」翁蒼瑀急得跳腳。

　　「蒼瑀，看好他！」翁蒼曜瞪向妹妹，命令道：「他走到哪妳就要跟到哪，把人跟丟了我唯妳是問！」

　　「呃，可、可是為什──」

　　「沒有為什麼！跟著他就是了，聽見沒有？」

　　翁蒼瑀縱然無奈也只能點頭應允。

　　翁蒼曜來如風、去如風，留下我們二人乾瞪眼。

　　「哥哥有時候的態度會變得很強硬，我通常沒辦法反對。」翁蒼瑀絞扭著手指，嘟著嘴說。

　　我感覺自己的氣稍微消了一點後，問道：「妳的族人都對他言聽計從嗎？」

　　「嗯，」她點點頭，「哥哥真的是個天才，歐紀桑說過這個世界就是看誰的拳頭大。我的拳頭太小了，所以只能聽哥哥的。」話落，她端詳著自己的手掌，懊惱道：「真的太小了。」

　　「他不是完人，也會有出錯的時候，妳不必事事都聽他的。」我淡淡說道：「我現在想進妳姑姑的夢一探究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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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之二、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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