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傍晚。
要是沒有成功解開連儂牆的謎題並答應邀約,現在我肯定是遊行的一員,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遠離遊行路線,就像一隻只是來湊熱鬧的港豬。
「干諾道中一帶仍然由手足佔領中,夏愨道、添美道也是,警總附近有少量人逗留,未發現警察佈置防線。」
「了解,請繼續觀察。」
我聽著耳機傳來無名的報告以及主管的應答聲,我們這次雖然有詳細的行動計劃,但需要因應狀況調整。
無名負責專心觀看所有傳媒的即時轉播確認遊行的動態以及警方的部署,因此待在主管的車上,而我們三人則是散佈在堅尼地道以及賽馬會公園一帶,正在等待適合的時機。
這麼一等並沒有等上多久,因為警方在七時多開始有了動靜,似乎很快就會進行清場,這個時候警方的部署自是一目了然。
在弄清楚警察佈防的位置之後,主管發出了行動開始的指示,第一個地點選擇了慶雲街,那裡有我們最適合發揮的窄巷。
在主管的車上,我們體驗著超乎想像的技術,主管的神秘面紗又多添了一層,他那已經不是化妝而是真正的偽裝技術,令我加上假髮之後就立刻變成了一個五、六十的老人。
不過要說最誇張的,則是此次行動的核心粉紅了。二十餘歲的她外貌雖稱不上女神級,但也算是標緻的平均以上,經由主管的魔法,竟然在重妝厚粉之下搖身一變充滿了一種俗氣,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粉紅從鏡子看到自己的外貌後並沒有表達什麼感想,只是冷冷遺下一句「那我去了」就下車,而我也換上白衫拿著拐杖裝成老人出發,主管與無名則是最後才下車。
等到我與主管抵達慶雲街通往景星街的橫巷,而無名帶著工具埋伏在外之後,便向粉紅發出了準備就緒的通知。
「了解,已經發現目標,開始行動。」
所謂的目標,當然不可能是佈防的警察。我們針對的,是那些守護防線背後周邊的警察,那些地方並非示威人士的主力通路,當然靠近防線的話還是會有一定數量,但在逐層防線的最外層,則很可能只安排了散兵以起放哨的作用,一般是二人到四人一組,很可能連白衫都沒有——這是主管提供的資訊。
我們鎖定的目標,就是三到四人而且沒有白衫的哨兵點,而粉紅的報告意味著她順利找到了那樣的存在。
大約過了半分鐘左右,耳機再次傳來粉紅的聲音,那是一道混雜了國語的奇怪口音:
「公安!公安,那邊有一個穿黑衫的男人在欺負我阿伯,快點來幫忙!」
「那……那個,小姐,妳冷靜一點,請妳報警好嗎?」
「報什麼公安啦,你們不就是了嗎?快點跟我來啊!要打死人了啦!」
「不,我們要駐守在這裡,不能離開,請妳致電九九九……」
「九你媽啦!我阿伯都要被那些暴徒打死了,還守什麼?你們叫一兩個人跟著我去,看到公安他就不敢動手啦!」
「唉……等一下,我叫支援……」
「還等支援,我阿伯都要躺平啦,你還是人不是人啦你,有沒有半點良心啊?被狗叼走了嗎?莫不成你是支持那些暴徒的?」
「嘖,阿安,和我一起去看看狀況,阿俊這裡交給你指揮和阿熙守在這裡。」
「這才像樣嘛,來來來,這邊這邊,快點。」
我按捺住自己的笑意,看向在眼前正等著和我上演一場大戲的主管,沒想到一直顯得冷淡的他也禁不住勾起了嘴角。
粉紅的聲音仍然不住傳來,自然是為了把我們約定的暗號夾雜在正常的話語中,藉此我們確定來的警察只有二人而不需要終止行動,二人都是男性,然後在大約剩餘三十秒路程時給出最後的訊號。
當訊號傳出的那刻起,我偽裝成被欺負的老伯,而主管自然就是那個欺負人的暴徒,我揮舞著拐杖亂罵一通,還好我有看那些破壞連儂牆的人到底是如何咒罵抗爭者的。
正當我與主管看起來打得火熱時,粉紅正好帶著警察從景星街那邊現身,大概是已經發現我們在爭執,他們加快了腳步接近——當然是透過粉紅的暗號知道這件事。
而當主管收到這暗號之後,便一如計劃地用力把我推開,我自己順著勢頭往後撞到牆上壓著嗓子慘叫一聲跌坐到地上,看到這番舉動那兩名警察便隨即大聲喝罵。
可是主管完全不理會警察,繼續向我逼近想要腳踢,兩名警察便隨即從快步轉變成奔跑,想要壓制主管。
我則趁著跌坐在地上的遮掩,從褲袋中取出了準備好的武器——一包濕紙巾,特意設計成單手就能撕開,我只是取出來也隱約嗅到一陣異味,便趕緊抑制呼吸。
看見兩名警察正在協力壓制主管,我因為過往四次行動已經沒有半點心理抗拒,從地上爬起來的同時一個衝刺摸到其中一名警察的背後,在他察覺到之前就已經把手裡的厚紙巾蓋在他的口鼻上用力壓住。
藥效似乎沒有生效得想像中那麼快,他掙扎的同時使了兩記肘擊,痛得我幾乎鬆開了手,因為知道一旦鬆開狀況就會糟糕了,便只好咬緊牙關死命地壓住,總算忍耐到反抗減弱。
當我確定對方軟癱再無反抗時,我才敢鬆一口氣,察覺到就在旁邊的戰鬥似乎比我這邊更早結束,明明就在旁邊,可是我完全沒注意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能夠想像應該是我的突襲導致另一位警察走神,主管趁這機會制伏了他然後一樣以迷魂藥迷倒對方。
要用上迷魂藥而且還偽裝成濕紙巾,自然是因為到這種遊行地區很可能會被無理搜身,帶上電擊器可謂等同自投羅網,至於如何把迷魂藥偽裝成濕紙巾,主管當然又是閉嘴不談,我和無名唯有猜測很可能是從內地入手再包裝好寄來的。
之後無名拿著桶裝的油性顏料,把兩名警察潑得全黑,不能像之前那般塗鴉或者綑綁,自然是這裡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根本沒有那個時間,況且我們亦要迅速脫離。
因為,這只是開始,既然粉紅正面接觸過警察,對方察覺有異而發現同僚受襲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我們得趕在對方有預防之前多攻擊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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