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四月底,雨下得越發頻繁。
黑帝斯的姊姊側躺在窄小的病床上,隔著鐵窗和半掩的玻璃窗,望著室外如煙似霧的毛毛細雨。她的臉色蒼白,目光黯淡,身體瘦得像是只剩一副骨架。
這是她拒絕進食的第七天。
從她被文管會關押在這座醫院開始,情況就急轉直下。身體的虛弱逐漸侵蝕她的意志,但她依舊選擇不妥協。這場絕食,是她能夠表達抗議的最後武器。
她試著爬起來,但一絲力氣也使不上,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床上。胸口起伏得很微弱,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讓她覺得像是在拉扯著筋骨。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她喃喃低語,聲音輕得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吹散。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幾個穿著白袍的人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冷漠而職業化的表情。文管會外務局的黃專員緊隨其後,他一邊翻閱著手中的文件,一邊朝她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又來了。」
「是的,鄭小姐。我們又來了。」黃專員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妳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妳繼續絕食下去,所以醫師今天依然要對妳進行必要的營養補充措施。」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又熱又漲、快要爆開來,脖子以下卻感到寒冷。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發燒了,而且是發高燒。
黑帝斯的姊姊掙扎著抬起頭,用渾濁的雙眼瞪向黃專員。「我有選擇不吃東西的權利……你們不能這麼做……」
黃專員沒有回應,只是微微側過身,示意身後的醫療人員開始行動。白袍的醫生和護士迅速上前,有人按住她的肩膀,有人取出了一根細長的鼻胃管。
她瘋狂地掙扎,想要躲開那些冰冷的手,但她的虛弱讓所有的反抗變得毫無意義。鼻胃管粗暴地插入她的鼻腔,沿著她的食道滑進胃部,窒息般的不適感瞬間蔓延至全身,使她忍不住乾嘔。
她一邊咳嗽,一邊喊著:「住手!放開我!」但聲音卻嘶啞而破碎。
黃專員冷冷地看著她說道:「妳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們就幫妳珍惜。妳現在是文管會外務局的重要人物,我們絕對不會讓妳倒下。」
她的抗拒最終被無力的絕望所取代。液體緩緩注入她的鼻腔,她感覺喉嚨一陣滾燙。她想咳嗽,想用力地將那些液體咳出來,但要是開始咳嗽的話恐怕會嗆到窒息。她不能死在這裡,至少現在還不能。
因為她的弟弟,還在家裡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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