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鬼台》第1001回】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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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不知道是否由於心情大好的關係，即使不用上學我也如往常一樣很早便起了床，起床後更立即撥了個電話…

那個寫在紙條上的電話。

心中一直存有一些有關靈異的疑問，所以我撥了個電話給高人，然後相約他到了附近的茶餐廳。

「高人！」早到了的我向剛到步的高人招手。

「嗨！」高人依舊是一身白色唐裝上衣和黑色長褲。

「唔係又撞野呀嘛！？」他揚了揚其一字粗眉。

「唔係…只係有啲野唔明想問下你者。」

「唔…講黎聽下！？」坐下後，他喝了口茶。

於是，我跟他講述了昨天在泳池所發生的事。

「你有無發覺…你位同學同平時有咩唔同？」咬著麵包的高人問。

「無乜喎…我記得佢尋日黑眼圈好似特別深，但係咁就會撞鬼架喇咩？」我吃著面前那碗通心粉。

「有無覺得佢好似無平時咁容光煥發咁啊？」他問。

「有…」

「有無覺得佢個樣好似病病地咁？」他又問。

「又真係好似有喎，但係有咩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啦，呢啲係一個人時運低既跡象…」高人用紙巾抹了抹咀後又說：「泳池個位置，以前一定係曾經有人浸死過，可能咁啱你位同學當日時運低，或者本身陽氣唔夠，所以先會引到啲鬼過來搞佢架者…」

「吓！？又唔見我俾鬼搞！？」

「點同呢，你陽氣盛呀嘛，加上你身上有我既法寶，啲鬼係唔會主動搞你。」

「哦…」心想他說的也有點道理。

他又說：「好彩佢唔係喺個海入面遇到呢種情況咋，如果唔係，九死一生啊！」

「點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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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灘啲水又深又混濁，加上又大浪，救生員既位置又遠，就算救都無咁容易救到。加上海灘通常鄰近山林，附近積聚既陰氣會比較重，同埋海灘既人氣一定唔夠位於市區既泳池強，種種因素之下，海入面既水鬼既威力會大好多，就算用埋你頸上面把劍仔都未必趕得走佢地。」

我一邊聽，一邊點頭，平時上課都沒有現在這般留心。

「不過撞鬼呢啲情況就唔係成日發生既，我睇你個同學尋日九成九都係抱病落水架喇，一個人病既時候身上既陽氣都會大大減弱，下次叫佢病就唔好落水喇。」說罷，他又喝了口茶。

「我送埋呢條手鏈俾你啦！」高人忽然從衣袋裡拿出了一條啡色的珠鏈：「拎去俾你個同學袋住喺身，好有用架！」

「多謝…」我接過了珠鏈，心想為何他總是能夠隨身拿出這麼多法寶，是用來賣的嗎？

可是，他又沒有收過我的錢…

那天早上，我跟高人又聊了很多關於靈異世界的事，我再一次詢問了他的名字，可是他仍然不肯透露，最後，他把帳單搶了過去並爭著要付錢，我心裡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有求於人，現在不單拿了別人的東西，還要別人請客。

……

星期一回到學校的時候，我將高人送給自己的手鏈硬塞了給俊賢，還叮囑他一定要隨身攜帶。對於撞鬼一事一無所知，還以為自己當日只是「抽筋」的俊賢雖感到莫名奇妙，但最後還是將珠鏈收下了。而自從那一天開始，我跟俊賢的關係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至少我沒有再像從前般妒忌他，而他對我也彷彿少了一份芥蒂。

＃＃＃＃＃＃

校園裡的時光過得特別快，轉眼間便來到聖誕，身上所穿的校服已經由夏季轉為冬季了。

平安夜那一晚，一眾同學們到了石澳泳灘燒烤聯歡，過程非常盡興。做學生的時光是最棒的了，既沒有經濟壓力，也沒有人生煩惱，不用為買樓的問題苦惱，不用憂愁手頭上那堆得滿滿的工作能否於限期前完成，只需擔心明天能否準時起床上學。

大家圍著燒烤爐談天說地，那時候的笑容都是最真和最由心而發的。

食物差不多都燒完了，我們一行人一起來到了沙灘，並圍成了一個圓，準備玩非洲話事啤。這遊戲的玩法相當簡單，首先每人抽一張牌，但自己並不能看自己手上的那張牌，只能將它放在自己的額頭上，牌面向著大家。換言之，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所持的牌到底是什麼，持著牌的各人均是蒙在鼓裡。然後，每人須講出一種懲罰，直到最後揭盅的時候，牌最小的人須做出牌最大的人之前所提出過的懲罰。

大舊發過了啤牌之後，我們都將自己的牌放在額頭位置，我看到大舊所持的是紅心A，阿恆所持的是階磚十，小君所持的是全場最小的葵扇三，其餘的同學都是拿一些不大不小的數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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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舊露出了奸詨的笑容：「輸左既人…要俾我地拋落水！」

心想大舊也太過分了，小君待會豈不是要成為出水芙蓉！？

「嘩…你呢啲人渣真係無人性架…」阿恆接著說：「我個懲罰好簡單者，同大舊打一分鐘茄輪就得喇。」

阿恆的更過分，竟然想小君被大舊糟蹋！？簡直豈有此理！枉他經常說自己是一個文人，簡直就是禽獸，敗類！

這班人，全部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咁我既就係…十秒之內飲哂一罐可樂啦。」可憐的小君竟是那麼仁慈，這根本不算是懲罰。

輪到我了。

「輸左是但唱首歌算數啦…」我說。

所有人都已經講出了懲罰，是時候揭曉我們當中誰所持的牌是最小。

大舊和阿恆看到了自己的牌並不是最小的之後立即捧腹大笑，小君和其餘的同學們則以同情的目光看著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牌…

什麼！？我的竟然是梅花三！？

「仆街！你出千！」我指著大舊說。

「認賭服輸呀！準備下海啦你！」大舊正在磨拳擦掌。

「哈哈…我幾驚自己係抽中階磚三呀！不過我都知一定係你條傻仔輸架喇！哈哈…」阿恆繼續趴在地上大笑。

知道了自己須要受到懲罰，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我望著正笑得開懷的小君，心想即使她所持的牌是最小，要接受懲罰，我也定會挺身而出為她接受任何懲罰。

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著自己喜歡的人，莫論是下海，即使是下地獄，我也願意。

＃＃＃＃＃＃

平安夜，濕身之夜。

能夠在夜深的街道上護送著自己心愛的人回家，即使濕透了的身體有多冰冷，心坎中仍然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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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上，我們聊了很多話題。

「其實你有無諗過如果會考成績強差人意，之後你會點？」她問。

「有咩可以點…咪出黎做野囉。」

「咁你有無諗過做啲咩？」

「無喎…喺財記度幫住手先，叫財叔出番份糧俾我。」

「吓…咁都得呀！？」

「講笑者…可能做餐廳侍應掛，成日對住啲野食好似都唔錯啊！」

「侍應好辛苦架喎…」

「咁我讀書又唔叻，可以做得啲咩…咁你呢，你又想做咩？」

「我諗住一路讀上大學，之後做會計師。」

「哦…好呀，祝你成功。」

「嗯…」

談到這裡，大家都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小君又說：「如果第時去旅行，你有無諗過會去邊？」「日本！因為我好鍾意食壽司，你呢？」

「唔…應該會去歐遊，因為啲景點夠靚，同埋我想感受一下西方既文化…」

「聽講歐遊要使好多錢架喎…」

「第時工作努力啲儲錢咪得囉！」

「去旅行要用咁多錢，我情願留翻黎買多盒模型好過！」

「係呢…我買俾你個盒高達你砌左未？」

「已經砌好啦，一直都擺喺床頭個櫃面度。」

「咁…你鐘唔鍾意？」

「好鍾意啊！」

我倆的目光接上，小君一臉青澀的垂下了頭，說：「有機會既話，同財叔一齊去下旅行啦，見佢日日都開鋪年終無休…其實有時經過你地鋪頭，會見到佢一個人好似好落寞咁，如果你肯同佢去遊山玩水，佢一定會好開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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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咩…我又唔多覺喎…」

「都話你地啲男仔粗心大意架啦，成日都漫不經心，永遠都唔會知道人地想點！」

「咁…我又唔係你入面條蟲，點知你地啲人諗咩…」

「如果有機會既話，考完哂試之後，不如我地一齊去下旅行咯！」

「我地…？孤男寡女…你屋企人會唔會唔俾架…」

「我指既係一大班同學去啊…就算係孤男寡女又有咩問題？我地都大個啦。」

「好！咁我唯有由而家呢刻開始，停止買模型，開始儲錢！」

這個時候，我望見前方的斜坡上有一位正在推著手推車的婆婆。作為熱血青年，我當然是第一個時間走上前幫忙。

「婆婆，等我幫你！」我走到婆婆的身旁為她推車，助她一臂之力。

「哎唷…唔該哂啊後生仔…唔該哂…」婆婆笑著說，臉上滿佈被歲月所磋跎的痕跡。

「我都幫你！」小君也前來幫忙。

「哎呀…有心喇…」婆婆笑的時候，露出了幾顆金光閃閃的假牙：「女朋友仔好靚女，心地又善良…」

這時，我跟這位「女朋友」面面相覷，尷尬的她避開了我的目光，將視線放到前方的路上。而我的兩邊臉則感到發熱，難掩其面上的會心微笑，幸好當下環境幽暗，沒有誰發現到自己那十月懷春的模樣。

多麼幸福的感覺。

心想，多希望這是一條不會有終點的路，即使一邊推著沉重的手推車一邊步行斜是很吃力的一回事。但是，只要自己喜歡的人待在身邊，奇妙的勁力彷彿被灌了入體內，就算有多疲倦和多辛苦，都仍能繼續前進。

「你喜歡我嗎？」

「我真的很喜歡，今次絕對不是說謊。」

那一晚，我夢見自己於海旁向小君示愛…

這個夢，我永不會忘記，醒來還是笑著的夢，一生中沒有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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