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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總是說,是夜的德輔道中異常靜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AAmI0Ecv7e 維尼
傾盆的雨把摩登建築溶化,我僅能目睹左側的匯豐銀行總行,灰黑外牆是城市的寫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4uwsKYJ7Mp 維尼
行人路上是兩、三名狼狽撐傘的OL,也有一個中年西裝漢貼近銀行大門前避雨,他們都是秉承獅子山精神的勤奮香港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0gjhRbVSrp 維尼
「叮叮、叮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3A5pWdX77i 維尼
電車駛動許久才到達中環,時間流動慢如凝固。是緣於鬱悶抑或等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vDOIyn3KPL 維尼
凌晨的金融中心洗脫了喧鬧的日常,剩下「嘩啦」的雨鳴,偶爾是電車的響鬧。無數棟甲級商廈如電影鏡頭從兩旁掠過,偶爾竄出一輛半輛私家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J2epHLlSf7 維尼
向來享受坐「叮叮」的我,此際不怎麼感到舒服,只因芊琴不聲不吭地靠著窗,儘管玻璃並沒有展示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WOQ2yvupTF 維尼
每逢芊琴安靜不語,我都會不自覺端詳著她。或許因為她絕少有心情低落的時候;或許因為她的及下巴短髮真的很配合她的活潑開朗;或許因為她的冷衫Size大了一個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4Qcn2MiIaR 維尼
明明正值炎夏,她仍舊穿著冷衫上學,換轉是我一早中暑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75KvmKAWm5 維尼
我在意她,則絕非什麼或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65u76lnvsa 維尼
日常開朗的芊琴總愛找話題聊……此刻她似乎被一個解不開的鬱結纏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2JIu1cpRmS 維尼
我不禁回溯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數學課的飛機劉一如既往對欠交作業的文杰破口大罵,那跟芊琴沒有相干……歷史科老師Miss Ng生病,代課老師目睹譚海文被Happy Corner 30回合慶生,芊琴甚至置身食花生行列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1i1drJ0CVb 維尼
她,到底為何鬱鬱不樂,為了什麼,為了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7V7zRGx5cW 維尼
大惑不解的我轉而打量其他乘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YctyRLj45R 維尼
蒼白的燈光下,是一對年齡比我倆稍大的情侶、一名穿著浮誇的OL、一個白髮阿伯,以及……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女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ACfrsbnZ5G 維尼
她正坐在我倆正後方,欄杆後的二人座位,不動地注視著車頭。白衣既奪目又怪異……膚色蒼白,無神雙目讓人不欲久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DkadHcjzDq 維尼
電車車廂顫動不斷,金屬幼柱傳出輕微的碰撞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QreR5AoucP 維尼
嗯,這裏是現實,現實得令人厭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hlPx6LsSAD 維尼
港人的日常,就是日以繼夜的重複。正因如此,大家愛幻想著反常的事情,為乾枯日子注入水份,哪怕水份略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QjZBWtncdW 維尼
電車匍匐駛過恆生銀行總行,上層乘客都沒有下車,奇怪地沒有中途上車的人。德輔道中的行車線再沒車輛來往,再沒行人走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fm9xN3NHqa 維尼
死靜的氛圍使我想起西港島的都市傳說。這一切,都是從鄰座的恐怖故事迷──James聽回來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7E6TMKtUUD 維尼
聽聞港鐵曾興建林士站,然而建工途中曾發生命案,後來陸續傳出有白衣女子從該站月台墮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FdtSycseBC 維尼
另外一個是高街鬼屋,那裏曾是精神病院,傳聞不少人路過建築時,聽到屋內傳出哭聲……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qXl7OztcIE 維尼
還有一個,傳聞某女生深夜歸返堅尼地城,卻在街巷中迷失,最後竟走到一所醫院,但該醫院在現實並不存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x8SMbb2RFY 維尼
堅尼地城位處「四環九約」劃分中西環的第一約,堅尼地城的盡頭俗稱「西環尾」,為西環及港島市區的西面盡頭。位於繁華的終點,充斥著怪異秘密也並不難以想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dbhJqyvKHg 維尼
「天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fhfSGfb5EX 維尼
我從幻想瞬間抽離,凝視著身旁的芊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j1CN29Y9iW 維尼
「點解你咁鍾意搭電車上層第一排……」芊琴雙眸水汪汪的,左手再次掩著小嘴呼氣──是情緒波動的憑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wIgY0OyPsk 維尼
我把「你都係想串我係電車男姐」這類惹人討厭的話啃在喉嚨。事實上,她並非第一次提出這疑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m11Mi4WAQ9 維尼
「係咪你都厭倦咗太快既節奏?」芊琴別過臉,我卻目睹那沾淚的冷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yNyM1RJrl6 維尼
她……哭了?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geVEsRmZLm 維尼
儘管我與女孩相熟,卻甚少目睹她淌淚,她遭遇到的事情想必嚴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V3Lm5rTLu8 維尼
「生命滿希望,前路由你創,聽日一定會好天㗎。」我試圖舒緩氣氛,她卻從未轉頭:「好窒息……明明已經好努力透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t7HiaszsPg 維尼
似乎是讀書壓力的關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ZWrh0xq2Lo 維尼
我面向她,隨意安慰著:「今日唔得未聽日再嚟過囉,辦法總比困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4eKhaA5N9p 維尼
「你唔明……你點會明……」她臉朝窗子急促喘息,雨如淚灑往水手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W743ZB0a21 維尼
我也自知,這些俗套的安慰說話,或許比粗口還要難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F1qIRgeIUp 維尼
中五了,尚有一年便要承受公開試洗禮。最諷刺的是,即使跨過這一關,下一步亦不知可前往哪一片風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75TO2g8nII 維尼
尤其是芊琴,儘管她甚少談及自己,我也清楚她家境欠佳,家人對她成績期望很高。儘管她根本不享受讀書,儘管她想成為的,也並非於46樓辦公室打鍵盤的勞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OYiJ1mViEX 維尼
步步擱下夢,步步走向人群,這就是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2k4DmP8FpT 維尼
很窒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0DYCF9pzer 維尼
目睹芊琴楚楚可憐的樣子,一陣不忍直搗心頭。我情不自禁,將手搭在她肩頭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q2EIA4vQHv 維尼
她敏感的輕推我,縮到窗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SN1ylzU3gV 維尼
「你想點……」沾淚的眼眸流露的絕非尷尬,而是被侮辱的哀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w10s41YRgV 維尼
我徹底愕然,意料不到她的如斯抗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DphMNm5Xmo 維尼
我跟她儘管並非情侶,卻算是深交吧?這對知己來說……不算太冒犯的身體接觸吧?既然她瞭解我為人,怎會忌諱到此程度?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HT22IhnBSa 維尼
「你咩都唔明白……」她的手遮蓋著被我碰過的肩膀,低下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hy2fX6nxpC 維尼
「我討厭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UD10GMYP1M 維尼
按捺不住的雨,欲沖洗城市的鬱悶種種──它是自作多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2PiQ1JHWGO 維尼
女孩漸漸擱下繃緊的情緒,不久後便疲憊地昏睡過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fykrlYwu8u 維尼
情緒交疊的我,終究找不到適宜的說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5XbsQ1HC6x 維尼
或許,我真的不明白,連要明白什麼也不瞭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TgrqhQDczv 維尼
我以為,她是個樂觀堅強、絕少淌淚的女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gD17c0FuMo 維尼
我以為,我倆的距離跟牽手只差些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9P0V8DtC19 維尼
自以為知道很多,怎麼卻無法涉足她那淌淚的世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o3Ps5JKyIT 維尼
這就是都市人的寂寞,孤獨地聚在一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gvqRTLnPVN 維尼
想著想著,一陣倦意襲來,視線隨鬱悶而變得模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TScamlYhsD 維尼
「叮叮。」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zEcy6mVz0z 維尼
我勉力睜開雙眸,看著窗外的景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SxZcntNHxt 維尼
糟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vWtkIqDIc2 維尼
我本應在上環干諾道西站下車,而芊琴理應於之後的山市街才下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KcEDvhYoxa 維尼
此際映入眼簾的是堅尼地城盡頭的吉席街,下個站便是堅尼地城總站,電車西行線的盡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gOuJqEAHjR 維尼
兩旁是密密麻麻的舊式單棟住宅,電車站牌置於前方的行人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pGOX6y9yXB 維尼
我竟然睡過頭了……本應保持清醒,直到電車駛到山士街時叫醒芊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IxxGgpXp6P 維尼
真是太不爭氣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6qdaTDhexS 維尼
幸好總站跟山士街只相隔三個站,就算芊琴步行回家也不費很多時間,只是我的歸途較吃力就是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pHQ30ERq1r 維尼
等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kphh64gRmy 維尼
我往身旁一望,臉色隨惶恐變得蒼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VyzBegk2WG 維尼
橫凳只坐著我一人,芊琴並不在身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a3pRIi3JPp 維尼
我連忙掃視車廂,身後的5名乘客筆直地坐在啡色硬座上,他們正是那對情侶、OL、阿伯、白衣女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8y1GXY5EIb 維尼
他們坐得筆直的面朝前方,對我的注視置之不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Vp1JLxHXFR 維尼
沒記錯,這些乘客是在初段上車的,而抵達堅尼地城總站前,電車駛經20多個分站。試問他們全都坐到總站,而中途沒有新乘客的機率,是多麼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sCT5CufOYk 維尼
嗯……或許是偶然中的偶然?或許只是我太敏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qBxCN8AcB7 維尼
先不要管……芊琴到哪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N3EnXuJfxY 維尼
一個可能性立時浮現:她自行下車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9VsMctOTE7 維尼
不,芊琴是個體貼的女生,她知悉我會在上環先下車,她怎會不叫醒我便下車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zzIlmp2rQR 維尼
但若果是我睡得不省人事,60分貝的Side Angle Side也叫我不醒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xiI9B4z6gn 維尼
我拿出Iphone5,開啓Whatsapp,與「芊琴」上一次的Whatsapp對話在昨天21:52,她此刻並不在線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1NNDRzXNHG 維尼
疑惑往四肢蔓延,不知從何而來,也不打算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U2TgTbyEwX 維尼
電車向爹核士街總站駛動,車身如置於濃霧裏,能見度不過十米。吉席街的地產舖、洗衣店全都關門拉閘了,街上是一片異樣的冷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8wkyOOIkoJ 維尼
我苦笑著安撫自己:小事一樁,在總站下車後再找芊琴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DirjBFZjSh 維尼
數秒後,違和感滲進每一滴血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scZKJmgXAK 維尼
電車駛近總站,不是應該剎車減速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JFHPE40Gwr 維尼
廢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ecnlSJXzqV 維尼
但是,此刻車速絲毫不減,彷彿目的地在很遠之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QmEOmFhxOw 維尼
電車以一貫速度駛過堅尼地城總站,「爹核士街 Davis Street」的站牌從左側車窗掠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OzldDe97IO 維尼
於任何情況下,西行線電車駛過總站後,會轉左到爹核士街兜一圈,經卑路乍街及加多近街回到泓都前的吉席街路軌,那就是東行線路段的起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0F7HYYfjA9 維尼
因此,我們的電車越過總站後,必然隨著左拐軌道向左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7YhBpwYZnD 維尼
超脫常理的是,現在電車竟然繼續直駛,前方是兩條不見盡頭的鐵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1F6ybLk49P 維尼
印象中,這條路軌是不可能存在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NxOeH2vrAI 維尼
我如坐針氈地回頭察看其他乘客,他們對此理應都感到詫異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e66gUwNrMp 維尼
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k8YLecS8JS 維尼
手心冒出的冷汗如雨,身後的畫面教人寒心不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vMpJx7ieIr 維尼
5位乘客僵直的身軀坐在硬座上,沒有發出聲響,沒有朝我看來,指示不動的朝著車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xLTR3JAZOH 維尼
他們……就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s992QoDLt2 維尼
異樣感佔據脆弱的思緒,我再次望向玻璃窗外的詭異,車廂的搖搖晃晃顯得微不足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uRbe5g8oDS 維尼
駛過總站後,一片朦朧中只有兩條路軌,沒有建築物和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P8MWASoBii 維尼
零度的恐懼滲進血液,脊背是洶湧的寒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yuRFxXdW0R 維尼
理性告訴我,眼前的地方不可能是堅尼地城,不可能是港島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c1FltL0m7w 維尼
這一切,怎可能發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OIvgo7JeaJ 維尼
芊琴的失蹤,無表情的乘客,不往堅尼地城的往堅尼地城尾班電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2MDhDjlKb9 維尼
它在不存在的路軌緩緩行駛,目的地不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1507PENANAF2MWjqrUs6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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