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中場──隔閡無處不在，僅存於一念之間(蓓絲視角)

本來，我除了記錄重大見聞，是很少寫這本日記的。然而，近期發生的一切，讓我不不得不藉由筆墨與羊皮紙，梳理混亂的思緒。

是的，我、蓓絲‧翁，目前正處於人生的一大難題中，難以自拔……

※

「昨天居然喝醉酒，還讓小愛揹我回房間？丟臉啊……」

要是讓哈爾瓊斯前輩知道，他一定會趁機調侃我。光想到這點，就足以讓我羞恥心沸騰，連遮掩黑眼圈這點小事都拋到腦後、直接來到大廳吃飯。

「昨天可真難得啊，竟然可以看到可愛的後輩喝醉。」

預料中的台詞，經由預料中的人物口中說出，其中的害臊，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形容的。裝著馬鈴薯燉湯的湯碗近在眼前，想把整張臉埋進燉湯、不讓其他人看見的想法油然而生。

「不過，說起來啊，昨天還真是好險呢。」

正當我以為話題即將來到哈爾瓊斯前輩最喜歡的環節時，他竟然調轉矛頭，直接說起昨天發生的事。

「要不是磊伊茲家的援軍及時趕到，現在恐怕就不能在這裡說笑啦。」哈爾瓊斯前輩大笑，與昨天在瞭望台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真的。擁有那種力量，虧那些王族能放著他們到處跑。」喬說到後面，難得藏有弦外之音。

「要不是他們急著回去，還真想跟他們較量看看。」牛頭戰士兄弟還在喝啤酒，是昨晚沒喝夠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像是別人家的事情一樣。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小愛不是就在這裡、陪我們一起吃飯嗎？什麼時候離開了？」

再自然不過的疑問，卻換來哈爾瓊斯前輩他們異樣的眼光。

「喂，蓓絲小妹，妳還沒酒醒啊？」喬皺起眉頭，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是不是昨天睡覺撞到頭啦？」哈爾瓊斯前輩的關心，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哈哈！別擔心，再喝一點就會醒了。」牛頭戰士兄弟醉話連篇，我根本就不想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在一起守著小愛，讓小愛順利施法嗎？還是說……當我陷入混亂、一時理不出頭緒的當下，我反射性的向小愛望去。

此刻的小愛，眼眸翠綠依舊，並非昨日的火紅。這代表了什麼？

「說起來，昨晚帶蓓絲回房間的時候，好像有聽到她說夢話？內容好像是……」

小愛無心的發言，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他們爭相來到小愛身邊、專心聽聞小愛的每字每句。至於陪在小愛身旁的妮可菈小姐，她保持一貫的平靜、悠閒的享用早餐。

先前的聚餐時光中，不乏這類情景。所以說，究竟是他們的記憶出現問題，還是我的記憶錯亂，我再也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

啊──！誰能跟我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

「吶，蓓絲，沒關係的。」

當我注意到小愛的呼喚時，其他人已經回到位置上、繼續享用馬鈴薯燉湯。

「雖然喝醉酒不太好，不過，蓓絲把我當成英雄，我很高興唷☆。」

「可是……」

我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為小愛猛地湊過來的耳語，嚇得全吞回肚子裡。

「所以啊，只要蓓絲記得我做過些什麼，這樣就可以了。」

剎那間，我想到昨天的星火。不同於一般的火焰，它的顏色變化萬千，我也說不上是什麼顏色。

「蓓絲，記住，這是屬於妳我，還有妮可菈阿姨的秘密，好嗎？」

悄然離開我身邊、回到原位享用早餐的小愛神情愉悅，一閃而過的火紅眼神對我發出最後的提醒。

※

所以說，小愛讓我記得這一切，是因為信任我？還是說，我只是碰巧躲過小愛的魔法、僅占少數的奇特存在？

再怎麼說，小愛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想全心全意的相信她。可是，擁有過人力量的小愛，為何做出如此矛盾的決定？如果真的不想暴露行蹤，哪怕只有我一個人，也要清除任何可能的痕跡。就像小愛當初威脅我那樣？

「真搞不懂，小愛到底在想什麼呢？」漫步在偶有斷垣殘壁阻擋、但依舊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我再次回想、嘗試從小愛的言行中，整理出可能的思路。

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一起旅行、第一次一起研究魔法的術式組成等等，每一次的接觸，小愛的反應稱不上豐富，但都能明確表達出當下的心境。尤其是從小愛的眼神中、不時傳達出的某項訊息。

一開始，我沒有看明白。直到前天，我因為小愛的提醒，直覺地聯想到一句話：

「世間的一切都很有趣，只要我不出手干涉的話。」

同樣一句話，根據解讀者的心態，可以變成各種面貌。基於我個人對小愛的了解，我由衷的希望，小愛是這樣想的：

『我確實擁有你們所沒有的，但為了避免無謂的紛爭，我選擇隱藏。』

這樣的想法，十分符合小愛不到關鍵時刻、否則絕不出手的作風。畢竟，小愛至今仍在躲避某些人，要是過於招搖，肯定會暴露行蹤。

至於小愛在躲避什麼人，我的心中仍舊沒有答案。要知道，我不喜歡隨意用直覺作為判斷的依據，所以在小愛願意告訴我之前，我不會妄下定論。

當然，我不是沒想過，與前者完全相反的論點。只是那論調過於混亂，就算是至高之神，恐怕也難以理解箇中意涵。

我相信小愛絕對不是自私的人，雖然她總是讓人難以分辨無心與有意。

「吶，蓓絲，有空嗎？」

聞聲望去，小愛赫然出現在身旁。好在我已經習慣，所以這次並沒有太多動作，除了快上三拍的心跳。

「要不要一起去那邊休息、吃點點心？」

說到盧布里索，小愛伸手所指、位在不遠處的餐廳，以點心聞名於王國。尤其是他們的招牌點心──焦糖牛奶布丁，確實讓我回味無窮。

「小愛，謝謝妳邀請我。可是我還有事情要辦。」

拿起手中的布袋，我簡短地向小愛說明此事的重要性。沒辦法，誰教哈爾瓊斯前輩總是趕在最後一刻寫完經費申請表單，再讓我拿到冒險者工會提交？

明明，要比送件速度的話，喬更適合才對，為何總是找我？就算喬嫌麻煩，也不該放任他拒絕才對吧？

「這樣啊？原來如此。」

本以為小愛會順勢提出同行的請求，沒想到小愛也道出自己目前的狀況：

「其實我也在幫妮可菈阿姨買東西，只是等得太無聊、想休息一下。」

的確，因為前些日子，與蠻族、魔物的大小戰鬥，小愛跟她阿姨需要的物資被摧毀大半，需要重新張羅。但更讓我驚訝的，是小愛竟然向我道出無聊一類的心聲。

「小愛，還是說……」

不等我說完，小愛連忙搖手，制止我繼續說下去。

「蓓絲的工作很重要，對吧？」

我點了點頭，小愛這才說出結論：

「那麼，還是先把手邊的事情辦好吧。這樣一來，不管是妮可菈阿姨、還是隊長大人，他們都沒有說話的空間，對吧？」

小愛的論點，我不是不清楚。相反的，因為小愛態度轉變之快，讓我一時間難以適從。

「那麼，就先這樣吧。晚點見☆。」

踏著輕快的腳步，小愛默默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小愛她，是不是覺得無所謂呢？」

不知怎地，當這一想法浮現於腦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悶籠罩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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