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理智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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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理智

Yangxi Lan

Aug 26, 2020

285

3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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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強號上，有個女人在吃王子麵，她不時抖動手上的包裝，好為每一條脆麵裹上最大量且最均勻且最可口的調味粉，「唰唰唰唰唰唰唰。」

不是 6 下也不是 8 下，不多不少，她每次必然得搖動 7 下，然後，「喀喀喀喀喀。」不多不少地咬動 5 下後才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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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隔了兩排座位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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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火車經過大村站後，我毅然起身越過走道，搶過她手中的王子麵，一股腦地往她身上倒去，倒得是一乾二淨。

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她從台中站就開始吃起那小小包的王子麵，但此時此刻，撒在她身上的碎屑卻仍是如此大量；而更令人難以理解的又是，車箱內的聲音多的是，有談話、咳嗽、打呼、講手機、打電動，甚至還有情侶透過視訊與小三談判的，為什麼偏偏我就是會為了那包王子麵而讓理智斷了線呢？

「你……你……你……。」女人張嘴卻一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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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把倒空的包裝袋一把塞進她嘴中，讓她接下來的話想講也講不出來。

然後我自顧自地坐回位子上生悶氣，也不理會那由震驚到迷惘到憤怒的女人，更對她的破口大罵是完全地充耳不聞。

就這樣女人的怒罵聲驚動了整個車箱的人，更因此而喚來了剛好人在附近的列車長。

無奈的老好人先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撫了女人，又再用了兩倍的十八牛四虎之力從她口中問出事件的原委，然後才向靠窗，也就是我的座位迅速地瞟了一眼，又馬上戒慎恐懼地將視線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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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此時的此刻，我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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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列車長只好向女人解釋：「我知道妳不會相信我所說的，但我是說真的，」他比著我鄰座那看起來同樣恐懼的男人：「這位先生也可以幫我作證，」他又指了指我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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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的那個位子……，上面沒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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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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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女人的火就要爆發，坐女人旁邊的小姐答腔了：「我剛剛看到妳一個人突然把王子麵往身上倒，再把包裝塞到嘴裡，說真的……，」小姐怯生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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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看到妳說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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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會讓女的怒火熊熊地點燃起，於是，她指著我的座位對列車長破口大罵：「沒有人？你們都把我當傻瓜嗎？啊？你沒看到我身上都是王子麵嗎？你沒看到這個包裝袋嗎？你沒看到那個男人現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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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突然沒了聲音，伸直的手指僵在半空中，瞪大的雙眼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指著那空蕩蕩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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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然後她青一陣紫一陣的臉頰突然一瞬間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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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才微微抬頭，就從車窗的倒影中，看到她方才咒罵的男人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用萬分惡毒的眼神瞪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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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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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是鬼，火車上一隻理智很容易斷線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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