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戀情被父母發現後,他們對我日常生活的限制越趨嚴厲,不許我和別人通電話聊天;放學後要我馬上回家;星期六日假期時候即使他們不在家,也會隔一段時間打電話回家,以試探我是不是留在家中、有沒有偷偷外出等等,總之就是渴望用盡一段方法阻止我與阿生有任何來往。
初初那段時間,我與阿生除了在上學時能見面外,確實完全沒有其他能相見、相處的機會。我也不敢讓阿生過來找我,萬一被父母發現後果更不堪設想,也無法和阿生在電話聊天了。即使在學校裏,在老師們的監視與阻隔下,亦幾乎沒有甚麼相處的機會。
在這段日子裏,我們相處的機會甚至比起其他同學還更少,阿生覺得很對我不起、覺得很內疚。若然不是因為他的緣故,我便不會處於現在這種彷彿喪失自由的地步,亦不會導致我和家人的關係變得惡劣。我明白錯不在他,因此完全沒有怪罪他的理由和想法。我們雙方的日子也都過得十分艱辛,明明心中有著對方、明明深愛著對方,明明對方就在眼前,可是卻無法伸出手去接觸,面對著很多很多的障礙與阻擋,就彷如牛郎織女般相隔著遙遠的銀河,無法走到對方身邊。
有一天,可能爸爸發現了甚麼蛛絲馬跡,發現了我們還在一起沒有分開,他很生氣、憤怒,再次把我打了一頓,甚至幾乎把我趕出家。隨後他更要我寫下保證書,要我保證與阿生分手,以後永遠不可以再在一起。除了哭泣,我實在不知道可以怎樣,我無法離開家人,同時亦無法離開阿生,我真的很愛他,不可以失去他,不能沒有他,到底我可以怎樣?我開始產生輕生的念頭……
到了第二天上學,我對阿生說了這一切,阿生看著我在他面前流下眼淚,他心痛、他難過,他幾乎也在我面前流下眼淚,但是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因為深怕我看見他流淚後,會更加難受。
上課的時候,我獨自離開了課室,坐在樓梯中望著天空,眼淚又忍不住徐徐落下。阿生追了上來,除了安慰和陪伴外,他不知還可以為我做些甚麼。
然後駐校社工來了,她讓阿生先離開,讓她和我兩人單獨談談。我哭著問她,為甚麼一個只有12歲的人會過得這麼艱辛、會活得這麼痛苦?她說了很多道理試圖開解我、安慰我,雖然我聽得懂,但是我始終無法理解,無法接受。
後來我得知,原來阿生當時並沒有離開,他一直停留在樓梯的轉角處,默默聽著我們的對話。因為阿生深怕我當時真的會做出傻事、擔心我會選擇在樓梯一躍而下,所以他一直留在那裏希望能守護著我。
「如果可以,我寧願和你替換身份,我寧願被你爸爸打的是我,寧願所有的痛苦都由我來承受。我非常擔心你,擔心你會繼續被爸爸打、擔心他會把你趕出家,更擔心你會看不開而作出傻事。我實在不忍你承受這麼多的委屈,如果你有甚麼事,剩下我一個人,我還怎樣生存下去?看著你獨自承受這些痛苦、看著你流淚,我的心很痛,但身為男朋友的我卻束手無策。我覺得自己很沒用,繼續與你一起,是否害了你?我應否堅持繼續與你走下去?要你繼續與我一起是否很自私?我不願再看到你受傷害,我不知應該如何抉擇,你愛我愛得如此痛苦,這種愛還會幸福嗎?如果你選擇到此為止,如果你選擇分開,我不會怪你,我會尊重你的決定……」阿生強忍著眼淚對我說。
「最初的時候的確是你先喜歡我,但後來你令我漸漸愛上你,你令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人這麼在乎我、愛惜我。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很長,但我清楚知道現在我已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我無法接受你從我身邊消失。如果沒有你的生活,我怕我無法再生存下去,所以我絕對不會與你分開。而且,難道分開就不會痛苦嗎?分開只會更痛苦、更難受,我不准你離開我!」我擁著阿生哭著道。
「好,好,我們都不放棄,不准離開對方身邊,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一定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阿生緊緊地擁抱著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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