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無芳草？處處滿耽美。 - 賭注

「我們來打個賭吧……」

「誰先喜歡上對方就輸了。」

「賭甚麼？」

「等你贏了再説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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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晚上九點，一間酒吧裏。

今天是某公司的實習生和員工的聚會。

其中只有兩位實習生都是男生。

酒吧裏昏暗的光線，節奏明快的輕音樂，冰塊和酒杯碰撞的聲音，每個人都在享受著這次的聚會。除了個別酒量好的還清醒著，其他的基本已經喝到微醺。更甚者，已經喝得爛醉如泥。

但有那麼一個人，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他看著其他人都有說有笑，卻還是無動於衷。可以說，他對於這種需要社交的場合不感興趣，反而更願意待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他不需要社交，來這也只是為了觀察每個人，以利於以後在公司的生活。

不過，他倒是發現了一個相似的人。那個人和他一樣是公司的實習生，但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知道是同一所大學不同系的。

他瞄了兩眼，打量了下對方。對方穿了件黑色t-shirt，搭了件普通牛仔褲，穿著上沒花太多心思。對方拿起被子抿了一口，又放下，然後低頭玩起手機。呵，真是有意思呀！

「喂，陳思洲。你這麼一個人坐在這，也不和其他人聊聊天？」

陳思洲沒有回答，問了他一個問題：「那邊那個，叫甚麼名字？」

「他呀，好像是叫李明澈來著。」

陳思洲沒有上前和他搭話，只是搖晃著手裏的酒杯，看著冰塊慢慢、慢慢融化，和酒混為一體。

酒吧聚會就在這樣微妙的氛圍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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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今天是陳思洲和李明澈在公司的第一天。

公司的前輩正向他們介紹各個部門，陳思洲卻把注意力放在旁邊那個人身上。他的穿著和酒吧那晚大相逕庭，米色羊毛衫搭配白色襯衫打底，下半身穿卡其色西褲，看得出有搭配過。頭髮也不像那晚一樣亂糟糟的。

介紹完後，前輩讓他們兩個隨便找個工位。本來是説兩個人都坐在一個前輩的旁邊，這樣有問題時比較方便詢問。不過，陳思洲找了李明澈旁邊的位子坐下了。李明澈也很奇怪，但也沒說甚麼，默默地坐下了。

第一天的工作量不算特別多，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

從辦公室到公司門口這段路，兩人都沒有講話。兩個人都各自走到巴士站等車，很湊巧的是，兩人上了同一倆車。

巴士上只剩下一個位子，但他們都不愛和別人同坐，所以只好站著。

車子一個急剎車，李明澈撞到了陳思洲。李明澈趕忙道歉，然後站好。

「啊！對不起。」

「嗯。我們是同一所大學的嗎？」

「嗯？好像是的。」

說完，兩個人又陷入沉默。

「……我叫陳思洲。」

「哦，我叫李明澈。」

之後，兩個人又時不時聊兩句，直到各自下車。

第一次的談話，還是有些許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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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的一段日子，兩人還是保持著普通同事的關係，連朋友也算不上。

或許還是想呆在舒適圈裏，沒有人再往前踏一步。

公司舉辦了三天兩夜的團建活動，實習生也要參加。地點就在海邊的渡假村。

到達渡假村後，就開始給每個人分配房間。

「陳思洲，你能和李明澈住一個屋嗎？渡假村的系統出錯了，少訂了一間房。」

「可以。」

之後，大家都各自到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

一推開房門，就發現一個大問題一一這是個單人間，只有一張床。

兩個人心裏都有些尷尬、排斥，但也無可奈何。

簡單的收拾行李後，大家都去海邊集合了。公司安排了一些遊戲，但也沒強迫眾人一定要參加。

像兩個人都不約而同選擇去散散步。

海邊，海鷗飛翔著，海浪拍打著礁石。海風吹過，吹起每個人的頭髮。

兩個人一言不發，並排走著。感覺上，兩個人並不是一起散步的。但如果哪個人走得快一點，都會停下腳步，等對方跟上。

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但卻一直在你身旁。

自由活動時間之後，大家享用著豐盛的晚餐。

晚餐過後，大家各自回到房間。

而李明澈和陳思洲面臨著一個問題，只有一張床，誰睡左誰睡右呢？於是他們決定，以猜拳的方式決定誰睡左誰睡右。

「剪刀石頭布。」

石頭……平局。

第二輪。

剪刀……平局。

五輪過後，還是平局。

於是他們決定以拋硬幣來決定。陳思洲是字，李明澈是公。

啪，硬幣停留在了手上。是公。

「我要睡左邊。」

在兩個人都洗完澡後就上床睡覺了。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的遊戲時間了。

「這個遊戲要這麼玩呢？首先第一個人要用鼻子和嘴巴夾著一根吸管，然後傳給第二個人，第二個人再傳給第三個人，以此類推。最快的那一組獲勝。然後，就是你們可以自行分組。」

李明澈和陳思洲分在了同一組。

遊戲隨著哨聲開始了。第一個人順利地把吸管傳給了第二個人，第二個人把吸管傳了了在他後面的李明澈。

而在李明澈後面的是陳思洲，李明澈的任務就是把吸管傳給他，僅次而已。但不知為何，李明澈轉身後特別緊張。還聽到了撲通撲通、不屬於自己的聲音。聲音不算太大，因為其他人都聽不到，但他自己聽的很清楚。

在順利把吸管傳給陳思洲後，他鬆了一口氣。這種安全感就像你撒了一個謊，卻沒有被人發現，秘密保守著了。李明澈也訝異於自己的這種感覺，因為他是個沒有太多情緒波瀾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有這種感覺。

人類的情感真的很神奇，有時候連自己也搞不清楚。

一下結束了，李明澈那一組並沒有贏的比賽。

晚上，煙火大會。

每個人都拿著屬於自己的仙女棒，吃著甜甜的西瓜，享受著這個不一樣的夏天。

陳思洲揮舞著手裏的仙女棒，看似成熟的人也有小孩子的一面。

李明澈一直注視著他，第一次看到陳思洲笑了。他們平時工作就坐在旁邊，但也沒看過對方有甚麼特別明顯的情緒。

李明澈看陳思洲心情不錯，打算跟他聊聊天。

「嘿。」李明澈輕輕的拍了他的手。

陳思洲沒有説話，動了一下手指，想是在説他聽到了。

「吶，我們只是同事對吧？連朋友都算不上。」

「……大概吧。」

「那為甚麼剛才遊戲的時候，我的心跳的那麼快?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

「那應該不是喜歡吧，因為我根本不了解你。」

「那你要去試著了解我嗎？」

「我們來打個賭吧。」

「誰先喜歡上對方就輸了。」

「賭甚麼？」

「等你贏了再説吧。」

「好。」

隨著對話的結束，煙火也熄滅了。但是殘存的小火苗，卻在兩人心裏種下了。

兩個人再也沒有説話，直到睡覺前。

兩人背對著對方，蓋著同一張被子。這一晚，大家都各懷心事。想著想著便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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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假村回來後的第一個工作天。

下班後李明澈約陳思洲吃飯。

「下班後一起吃飯吧。」

「嗯？」

「想讓你輸給我。」

陳思洲淺淺地笑了。

「你笑起來很好看啊！你要多笑笑。」

「會的。」

之後，兩個人一起去吃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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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週末，陳思洲發訊息給李明澈約他看電影。

「明天一起去看電影吧。記得要來。」：

這命令的語氣，是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當天，商場的電影院外。

陳思洲比約定時間提早了十五分鐘到，因為不想讓別人等他。

可沒過多久，他看到了李明澈從商場門口走來。

「欸！你怎麼這麼早。」

「你也差不多呀。」

「好像最近有一部恐怖片，我們就看那個吧。」

「恐怖片？！」

「怎麼了？」

「沒……沒甚麼。」陳思洲表情有些不對勁，不過李明澈沒有察覺。

進入電影院後，陳思洲抱著爆米花桶。拿著可樂的手還微微顫抖著。而李明澈則很期待接下來的電影。

電影開始了，陳思洲本來想閉起眼睛，但禁不住好奇心呀。這種害怕又期待的心情，真的很矛盾。

他半瞇著眼，不停地往嘴裏塞爆米花，防止自己叫出聲。

李明澈察覺到他的異樣，用打趣的眼神看著他。

「你怕鬼嗎？」

「不……不是呀！」

「騙誰呢！」

「我一個男生怕鬼，會不會很幼稚？」

李明澈搖搖頭，「今天我又多了解你一點了。」

「先不説這個，能借你的手一用嗎？」

李明澈伸出了他的手臂。

「哇！好痛。你小力一點抓。」

「我怕。」

電影就在一片慘叫聲中結束。不過，這些叫聲都不是來自那個怕鬼的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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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回到家後，李明澈給陳思洲發去一條訊息。

「手都被你抓紅了。」：

（發去一張手的照片）

：「那請你吃甜品補償吧。」

「你還喜歡吃甜品，真像個小孩。」：

*最後上線時間-剛才*

「幹嘛害羞啊？還真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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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的辦公室內。

李明澈正整理著手上的文件。

「我能去你家住一晚嗎？」

他抬頭看向跟他講話的人，果然只有陳思洲了。

「我家冷氣壞了，熱。」

「可以啊。」

「那順便請你吃甜品吧，上次説好的。」

「嗯。走吧！」

兩個人一路走到公司門口，李明澈本想著搭巴士回家，不過陳思洲把他拉到停車場裏。

陳思洲走到一倆黑色車旁邊，幫李明澈打開了車門，示意他上車。

「你今天怎麼有車啊？」

「我和我爸借的。也不好意思在你家白住一晚，那就專車送你回家呀。」

「那就是説，你是為了我才開車啊。」

「算是吧。」

「那就謝謝你啦！」

李明澈沒過多久後就睡了。或許是今天的工作太累，或許是車裏的空調很舒服。

陳思洲餘光瞄到他睡著了，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生怕吵醒旁邊正在熟睡的「同事」。

差不多十五分鐘後，他們已經到達李明澈的家了。

不過，李明澈絲毫沒有要起來的跡象。沒有辦法，陳思洲只好叫醒他。

陳思洲下了車，拉開李明澈那邊的車門。慢慢地靠近睡著的男孩，幫他解開安全帶。越靠近，就越感受到他的氣息。微熱的氣息，吐在陳思洲的脖子上，車裏漸漸升溫。陳思洲解開了他的安全帶。剛一轉頭，兩個人的鼻尖觸碰到了彼此。陳思洲整個人都僵著了，像是有甚麼東西讓他動彈不得。他端詳著男孩深邃的五官，有著於性格不符的成熟的外表。

李明澈或許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人，但是認識久了才發現他很愛開別人玩笑。其實他們本質都不是難相處的人，只是還沒遇到那個可以敞開心扉的人罷了。

李明澈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陳思洲趕忙退後。

「到了嗎？」李明澈搓揉著他的眼睛。

「額……到了。」

「你剛剛在幹甚麼？」

「沒……就想叫醒你。」

此時的氣氛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説些甚麼好。

「那走吧！等會去吃甜品。」

李明澈下了車，走在陳思洲的前面，而陳思洲還愣在原地。李明澈叫喚了他幾聲，他便跟上了。

兩人洗完澡，吃完甜品後，又回到李明澈的家。

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半，兩個人簡單整理後便上床睡覺了。

可能家裏多了一個人同睡，可能睡不習慣別人的床，他們都沒能很快地睡著。

「你睡了嗎？」李明澈輕聲提問。

陳思洲轉過身來，與李明澈面對著面。

「你覺得你會輸嗎？」

「你問題很多欸！」

「那你告訴我啊。」

陳思洲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説話。

李明澈也沒有繼續追問，慢慢地閉上眼睛。

隨著厚重的呼吸聲傳來，陳思洲才閉上眼，輕輕的説了句：「其實，我感覺我快要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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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太陽透過百葉窗照射進來。

陳思洲翻了個身，但還沒打算起床。朦朧之中，好像感覺到有人在旁邊説話。他慢慢睜開了眼睛，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只見李明澈蹲在床邊，凝視著他。

「你怎麼在這？」

「來通知你早餐做好了。」

「嗯……」

「還有……」李明澈慢慢靠近陳思洲的耳邊，低語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甚麼？」

「就是昨天在車裏，還有你睡覺前説的話。」

「你怎麼知道的？」

李明澈把臉從他的耳邊移到他的面前，慢慢靠近他，鼻尖碰著鼻尖，「昨天有人在車裏離我這麼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至於昨天晚上，我還沒睡著呢。」

「那你呢？認輸嗎？」

「那我問你，要在一起嗎？」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認輸，因為是你先喜歡我的。至於贏家，可以要求輸家一件事情。既然你都先喜歡我了，我就放下我尊貴的身份，主動告白吧。」

兩個人向視一笑。

陳思洲捏起李明澈的小臉頰，「你都這麼説了，我還能拒絕嗎？」

「那起床吃早餐吧。」

「再睡一會不行嗎？」

「不行！」

兩個人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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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場賭注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輸家。

因為人總是不知不覺就對某件事物著迷，發現時才意識到這種感覺已經持續很久了，再也控制不住。

賭注也只不過就是一個藉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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