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之門 - 第十三章

小楊跟大若從房門上的小窗望進去，看見的景象讓他們無法理解。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頭上戴著奇怪的裝置蓋住了她的眼睛和大部分的臉龐。她的手腳被皮帶給綁著，躺在一張類似手術台的長椅上，旁邊還有一堆電腦設備。她躺著那樣的場景裡，就像是電影裡的變態精神病院，被不人道對待的病人。

小楊試著轉動門把，門並沒有上鎖。兩個人走進去之後發現，還有另外一個人雙手被手銬反銬著，戴著黑色頭套，靠著牆倒在跟房門同邊的地上。

小楊走向倒在地上的人，取下黑色的頭套，赫然發現是嘴巴被膠布封住的超群。微張著眼的超群並沒有立刻認出小楊，他幫超群撕下膠布，拉扯的刺痛讓他稍微回神了一些。超群像是在對小楊說些什麼，但小楊聽不懂他的話，那種感覺就像是他被餵了什麼不知名的藥物。

小楊想要問問大若是否能聽懂超群的話，轉頭發現大若正在那一堆電腦設備前端詳那個女孩子。

「這是什麼情況？」大若自顧自地說。

小楊搖了搖女孩子，口中問著「妳還好嗎？」。女孩子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躺著，小楊又試了一次，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大若轉身檢查那些電腦設備，再看到女子頭上戴著的裝置，心裡突然冒出了個想法。他開始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著，叫出了一堆程式，又輸入了一些指令。

小楊不明白大若在做什麼，但也沒有多問。他開始幫女孩子解開手腳上的皮帶，無意間碰到她冷冰冰的手腕，讓他懷疑女孩子是否還有氣息。他用手指壓著她的手腕，還能感覺出來脈搏微微的跳動，讓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放心。

打開手腳上的皮帶之後，小楊準備拿下戴在她頭上的裝置。大若這時剛好轉過身來看見「等等，先別動！」。

收回放在裝置上的手，小楊滿臉問號地看著大若「怎麼了？」

「我找到天國之門了」

「你是說⋯⋯你備份好了？」

「不是，我是說我想，我找到天國之門了！」大若眼睛看向躺著的女孩子。

「你說她是天國之門？」

「至少從電腦上看到的是這樣」大若轉回電腦前面，在其中一個視窗的搜尋欄位裡，打上小楊的全名，按下確定之後，馬上跳出一長串的資訊。

「你要來看一下嗎？」

小楊很熟悉畫面裡的訊息，因為那些都是關於他自己的真實資訊。

「你把她頭上的東西拿走」大若要小楊取下女孩子頭上戴的裝置，然後把剛剛搜尋到的訊息都刪掉，接著又重新用小楊的名字再搜尋一次。

「你再來看看」

小楊沒有理會大若，背對著他呆呆地看著躺在長椅上的女孩子。取下頭上的裝置之後，女孩子露出了眼睛。她的眼睛無神地睜大著望向天花板，她的虹膜透著讓人覺得寒慄的白。但小楊卻迷上了這雙眼睛。

「你⋯⋯」大若看小楊沒理他，轉身過去叫他，卻也被露出面容的女孩子給懾住，背脊冒出一股涼意。

他拍了一下小楊的肩膀，要他再看看螢幕上的畫面，搜尋的結果是一片空白。

「這整套的東西，就只是個終端而已」大若用手比劃著面前的電腦設備。

「不太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套終端，加上我賣掉的轉譯介面，再加上她，就是天國之門」

超群靠著牆坐了起來，他用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等到他慢慢恢復對外界的感知之後，正好聽到大若正解釋天國之門的運作方式。

就大若看完系統程式，還有剛剛以小楊名字做的測試，天國之門的整個系統，主要是由大若寫的軟體做為翻譯的介面，把想要搜尋的資訊，翻譯成訊號之後，送到女孩子的大腦。有了結果之後，再利用大若的軟體，翻譯成我們看得懂的文字。

「我猜訊號是轉成某種畫面，從她的眼睛進到大腦」大若拿起原本戴在女孩子頭上的裝置「至於，為什麼她能搜尋到這些資訊，大概也只能問她了」

超群聽完大若說的話之後，這才發出聲音「可以幫我解開嗎？」

「我們沒有鑰匙」小楊走到超群身旁扶他站起來「我們趕快先撤吧」

「你可以走嗎？」

超群點了點頭。

小楊走回長椅，跟大若兩人一人一邊撐起長椅上的女孩子，一起走向門口。

房門伴隨一聲巨響被打開，他們嚇得停下腳步呆立在原地。

幾個穿著便服，隸屬於國安局的行動小組成員很快地進到房間，後面跟邱義仁還有陳組。看到陳組進到房間，大若幾乎要放下女孩子衝上前去。

陳組抓著阿妮大聲喝著「別亂動！」持槍的行動小組舉起手裡的長槍。

「把她放下」陳組歪著頭，手朝女孩子比了比「說實在的，你們能找到這兒，也不簡單，不過，就到此為止吧」

阿妮被陳組用力推向他們，她因為沒站穩，摔倒在大若面前。

「妳沒事吧？」大若放開女孩子，蹲下護著阿妮。

邱義仁看小楊沒有放下女孩子的意思，走上前去，朝小楊的肚子揍了一拳。他痛得彎下腰來，邱義仁順手撐住女孩子。

「她要是受傷了，你們就馬上完蛋，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忘記所有的事情，離開這裡」

兩個小組的成員走向他們，用槍比劃著，要他們離開。

大若扶起阿妮，眼裏冒著怒火瞪著陳組。陳組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一個巴掌打向大若的臉，又把將阿妮抓了過來「連句謝謝也不會說，我想你們應該要重新學學禮貌」

「你放開我！」阿妮大聲喊著。

阿妮的大叫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一個黑影從門外竄了進來，拿了把小刀架上了陳組的脖子。黑影躲在陳組的身後，讓人無法看清他是誰。

「別動，手舉高」黑影粗糙沙啞的聲音說著。

刀子頂住陳組的下巴，讓他的頭微微地揚起。陳組沒有動作，刀子慢慢往喉嚨的方向壓下，脖子慢慢滲出血來。他舉起了雙手，鬆開了阿妮。

「讓他們走」

「你是誰？」

黑影沒有回答，又把刀子往下壓了一些「讓他們走」

「別衝動，他們可以走，但那個女孩子要留下」陳組放開抓著阿妮的手。

「幫他解開手銬」黑影又說「其他人都退後！把槍都放下！」

陳組舉起手要他們都把槍放下。看著長官被狹持著的眾人乖乖放下槍。陳組又朝邱義仁看了一眼「去幫他解開，讓他們走」

邱義仁把女孩子扶回長椅上躺著，幫超群解開了手銬之後，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你們快走」躲在陳組身後的黑影，要小楊跟大若快帶阿妮離開。

超群跟小楊互相攙扶著走向門口，大若和阿妮跟在後頭。走過陳組的時候，大若跟阿妮想看清楚幫他們解圍的是誰。

他們倆看著陳組身後的人，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裝扮看上去就像是常見的街邊遊民，肩上還背著一個破爛背包。他的長相並不在他們的記憶之中。

看過之後，他們兩個很快地朝外面走。走出房門的時候，阿妮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小東西入了她的眼簾。

破爛背包上繫著的鈴鐺吊飾，是她親手做來送給他父親的生日禮物，雖然吊飾看來有些髒黑，但她還是可以清楚看見吊飾上的小吊牌，上面刻了一個愛心，還有他父親總是喚她的小名—NINI。

阿妮停下腳步，拖住大若，喊出了一聲「爸！」

遊民聽見阿妮的聲音，緊繃的神經有了剎那的鬆懈，給了陳組機會拍下他手中的小刀。陳組側身倒向一邊，邱義仁趁隙撿起地上的槍，朝遊民開了一槍。遊民的胸口中了一槍，倒向門口，順勢把房門關上。

大若見到邱義仁蹲下撿槍的時候，下意識地拉著阿妮就跑，身後的槍響，還有房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加快了他們的腳步。

兩個行動小組的菜鳥撿起槍衝上前去，兩人一前一後，想要把遊民搬離門口，好讓房門可以打開，

陳組從地上站了起來，拍走身上的灰塵，才剛想往門口走，就聽到了兩聲慘叫。多年的訓練，讓他身體自動產生反應，拿起槍轉身就對著門口。他定神一看，兩名隊員已經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痛苦的扭動。一個人的左腿從膝蓋以下消失，另一個人則是右手從肩膀以下不見了。

他們被這樣的情景給嚇呆了。遊民從地上站了起來，腳邊掉落著殘肢，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陳組最先回過神來大喊「開槍！」

槍聲在這個房間裡顯得異常響亮。等到最後一個彈殼彈落在地上，他們才發現，遊民依然低著頭佇立在門口不動。開槍的每個人都很確定有打中遊民，因為鮮血濕溽了他的衣服，還從他的衣角滴下。

未知的恐懼往往才是最令人從心底深處感受到真正的恐怖。此時此刻，這樣的氣氛正在陳組他們身上蔓延。

遊民緩緩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露出的是一種悲憫。眾人還在試圖理解這從何而來眼神，遊民此時張開了口，下顎伸長突出，露出了嘴裡的尖牙，牙齒的長度足以貫穿他的上下顎。

下一分鐘，房間內只剩下慘叫之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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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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