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麥當勞送到》 - 第九章──麥當勞裡，被「湘說」的回憶

第九章──麥當勞裡，被「湘說」的回憶

不知為是否身在在公園，加上有麥當勞姐姐陪伴，我突然間童真大增，有股衝動的走二去玩滑梯、爬架、搖搖車還有玩鞦韆。

「你好白痴啊……」阿湘站在一旁抱著腰望著我玩。

「你咁無童真嫁。」我說。

「童真喱啲野，在心裡記住就夠啦。」

「嚟啦。」我拖住阿湘的手上到小城堡的第二層。

「喂，人哋細路仲要玩嫁。」阿湘甩開我的手。

「咁夜你仲見到細路玩緊咁恐怖？！」我反問，然後再次捉住她的手：「嚟啦，同我玩！今日我生日。」

「仲有三十分鐘你生日就結束喇。」

「我生日願望就係想湘湘姐姐陪我玩公園。」我閉上雙眼許願。再次張開雙眼時，阿湘又是凝視住我，眼神似乎又是帶點不解。「你真係……」阿湘拖住我的手：「只僅一次。」三十分鐘就夠了。

接著，我跟阿湘一起拖著手玩滑梯、拖著手玩搖搖車、拖著手蕩鞦韆，一起互相追逐，雖然自己短短三十分鐘，我卻從未試過這般活著。

我想…

我已經不知不覺…

愛上了阿湘。

「阿湘，你有鐘意嘅人？」我在鞦韆上問。

「做咩…突然問咁嘅問題？」阿湘望向我。

「問下姐。」

「我可以唔答你。」

「洗唔洗咁Cool啊？」

「咁你想我點？」我看到阿湘偷偷撅了一下嘴，然後繼續望向我。

「無～～～」

「白痴。」阿湘用食指彈一下我額頭：「好凍呀，我番去喇。」

「五十九分渣喎，個一分鐘都唔陪埋我？」我看一看手機。

「生日快樂啊，白痴。」

阿湘說完這麼一句，便背向我離去。

現在公園裡只餘下寒風與寂寞伴隨，我這才發現……

自己沒了阿湘在身旁就總感覺少了一點東西一樣，本來我只是一個每天放學會直接回家，然後在凌晨時份叫麥當勞外賣的一個普通人。

卻因為跟阿湘那一次的相見，令我從此叫麥當勞外賣的時候，也多了一份期待。

或許我是期待著，她今天又會用什麼怨恨不屑的眼神望住我、今天是否有會給我散銀、今天會否不給我蘋果批劵。

我喜歡阿湘，那麼……

阿湘會喜歡我嗎？

看著她的背影離去，我始終沒有衝過去抱住她看似溫暖的背。

為了更加接近阿湘，我決定了。

我要做麥‧當‧勞！

如此我便可以更加接近阿湘，我們身份也不再有客戶與顧主之分。

因此，我星期一放學之後就去了寶琳的麥當勞見工，去到後經理先給我填一份入職表。

填好所有資料後，經理便立即錄用我。

這是當然的，麥當勞這良心食店是什麼人也錄用，無論你是殘疾智障或七老八十，只要你有對麥當勞敬業樂業的一份上進心，我相信經理會感受得到的。

「阿湘，佢係新嚟嘅職員，你教下佢用部收銀機。」男經理拍拍我肩膊。

「你？」阿湘見到我後有點呆滯。

「阿湘經理，以後多多指教。」我微笑。

「咳…你叫我阿湘就得。」阿湘說。

「你叫我阿說就得。」我們就像重新開始認識一樣。

接著，阿湘到收銀機前教導我如何使用。

「喇…喱個呢，」阿湘按下一個制：「就係一號餐，如此類推。」

「喱個…就係加大。」

「仲有……喱個，就係…刪除所有記錄。」

阿湘說了一大論東西教我如何使用收銀機，我卻沒有心的去學，因為我的心要留著看著阿湘認真教導我的樣子。

「你有冇留心嫁？」一直專心教導我使用收銀機的阿湘轉頭望向我。

「當然有，但係我有小小細節唔明，所以你教多我一次好唔好？」我說。

你可以說不嗎？

「唔教。」阿湘轉身離去，對廚房一個正在煎肉排的阿婆說：「容姨！你教一教喱位小弟弟用收銀機呀。」

「好啊。」那個叫容姨的阿婆一望見我便一副想吃掉我的樣子。

「喂…阿湘……你真係走啊…」我有點愕然。

我立即走去拉住阿湘手臂：「唔好咁喇，我喱家認真！」我拍拍自己臉頰，就像一些拳手出場時被教練拍打臉頰一樣。

「教多一次架渣？」阿湘轉頭望向我。

阿湘果然是世上最溫柔的生物。

經阿湘教導後，我很快之便上手，一晚差不多可以幫多百個食客落餐，連男經理走到我身旁時也不禁對我點點頭。

當然，在一路按收銀機的同時我還時會不時望向在我身後廚房裡的阿湘，原來不在繁忙的時段，又沒什麼特別事要做的話，阿湘她便會拿出學校的課本出來看和做。

看著穿經理服的她在做功課真的很好笑，為什麼好笑？我也不知道，或許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這段日子裡，也可以說是我人生之中，過得最開心最開心的日子。

「阿說，入嚟學煎嘢。」阿湘在廚房向我招手。

「終於唔洗撳機。」我走進廚房。

然後阿湘開始教我煎排，但麥當勞很體貼員工，為了提示員工不要把肉排燒焦，他們貼心得在煎板安了個計時器，所以所謂的「煎嘢」也只是無腦工作。

「好易姐。」我把一塊肉排放到煎板上，然後繼續凝視住阿湘。

我最喜歡在阿湘教導我的時候，凝視住她。

她給我凝視住之後臉上總會隱約地流露出緊張的神色，每次看著的她，我也十分著迷。

「喂……翻轉另一面啦！」阿湘說。

「喔！」我立即專心回肉排上，把它反轉。

「之後你識架啦？」阿湘問：「放啲材料落個包到，之後再用紙包好佢。」

「唔識啊。」

「咁囉。」阿湘戴起一雙手套，搭一次魚柳包給我看。

「喔…」我把雙手放到阿湘手背，然後握著她的手搭一次材料。

「做乜呀你？」阿湘聲線又帶著不滿。

「咁你都用咗對手套，我咪握住你隻手當用緊手套！」我說。

「無賴。」

哈哈哈，我就是這般無賴。

有時候我又會見阿湘當麥當勞姐姐，幫一些小朋友慶祝生日，她總是會被小朋友愛錫，她自己每次幫人慶祝生日也十分之投入，阿湘會發自內的微笑跟小朋友拍掌、跟小朋友一起吹蠟燭、跟小朋友合照。

站在一旁的我總是會不其然的望著這麼吸引的她。

我喜歡阿湘，阿湘會喜歡我嗎？

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內心問自己這麼一個問題了。

寶琳的麥當勞往往到了晚上十、十一時最少人，所以我們會把握這個機會去清潔拖地。

而在收銀機的我們最能小休一下的就是這個時候，但阿湘她就不同了，她這經理是需要在這時候拖地的。

每次看到她辛勞地拖地我也想問她為什麼要做麥當勞。

「喂，」我走到她身前。

「咩呀？」原本彎著身子拖地的阿湘抬起頭來。

「拎嚟啦。」我搶去她的掃把。

「做咩呀？」

「你咁拖天光都未拖完啦。」

「難道你會拖得好過我？」

「你去休息喇。」我噓走她。

「你真係掂？」阿湘再問一次。

我點頭。

她又想說話，但被我先發制人：「一個連蘋果批劵都要爭餐死嘅人會咁好死？係唔係想咁問啊？」我笑說。

「你又知嘅？」

「知你喇。」

「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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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溫書喇，小湘。」

「咩小湘？你叫嫁咩？」

「你可以叫我小說嘅。」

阿湘突然四周把望，看到沒人看過來便立即扼住我頸子，低聲說：「咁唔該你呀，小說！」當然，阿湘她又怎會放下我一個人掃地？

「一齊啦，白痴。」阿湘去了拿另一板掃把一起掃地。

一起掃地的時候我總會有意無意的用掃把弄到阿湘的腳，阿湘也總會報仇弄回我，這樣搞一搞反而把麥當勞變得更加不乾淨。

一起工作完，我們又會一起下班吃鄰近的KFC，老實說，我吃麥當勞沒問題，但阿湘說自己每天對著麥當勞已經很厭倦，所以死也不會吃……除了有時還是會啃幾個魚柳包。

不過我們這天依舊放班後坐在KFC一起吃飯。

「做咗兩個星期啦喎，係咪好辛苦啊？」阿湘一臉不爽：「仲等你成日凌晨叫m記啊喇……」

「只要見到湘BB，精力即刻番哂嚟啦。」我笑說。

阿湘聽到後立即用力推我的頭一下：「你講咩呀。」

「湘BB囉……」媽的，我連言論自由也失去了。

「湘BB啊喇──湘BB啊喇──！」阿湘握著一件雞塊強行塞進我口中。

「唔…唔……唔！！！」我被那件雞弄得發不出聲音。

「扮咩野呀？吞咗佢！」阿湘想也不想迫我吃掉那件雞塊。

媽啊！

那件雞塊有骨頭弄得我口腔好痛呀！！！！！

如此一個月，我和阿湘每天已經形影不離，只要有她就有我在。在今天開工之前，男經理卻宣佈了一個消息。

「大家，停一停，今日有位新員工！」男經理搭住一個身形強壯，外貌卻斯斯文文的男生：「佢叫阿政，阿湘你教下阿政點用部收銀機。」

「喔。」阿湘答。

如此，阿湘便教阿政使用收銀機。不知是否在這間麥當勞做，並且樣貌尚算合格的就只有我跟阿政，因此我無意中對他產生了一份敵意，不時回望著阿湘跟他。

「唔該，阿湘。」阿政說話一樣斯文。

如果你敢對阿湘有意思，看我怎溶了你……

可能是阿政聽教聽話的關係，阿湘都很關照這位新員工，令我開始有點不滿。

「喂…做咩成日同佢講野。」我走到阿湘耳邊問。

「關你咩事？」阿湘說。

難道要我說：你係我嫁！

我說不出。

最後在內心的煎熬與折磨之中，我看來還是要找回他們。

麥當勞，三勇士。

「Hey Body！」差不多成個月沒找他們的我，終於上Skype找他們了。

「hey what up man？」阿J說。

「Hi baby。」賢仔說。

「我又遇到困難。」我說。

「困難？」賢仔問。

「最近m記嚟咗個新員工，佢成日扮哂無意之中Show手臂嘅肌肉、又成日扮伸賴腰，實則想展示腹肌！成日喺到借啲想誘惑阿湘！」我拍了一下桌子。

「噢……咁…你打算點？」阿J問。

「搵你哋幫手囉！」我說。

「喱啲情情愛愛嘅野，真係要我哋插手幫忙？」賢仔說。

「真係話賢仔唔識野！阿說屌到條女自然唔會再叫M記嫁啦！」阿J淫賤到已經不相信真愛了。

「總之我喱家可能面對緊人生以嚟最大嘅敵人。」我認真地說。

「得啦，你出到聲，有幾癲都奉陪！」阿J說。

阿J是一個淫賤卻同時講究義氣的人。

「I JOIN。」賢仔答。

「好……現階段唔需要出動到你哋住，有下一步行動我會通知你哋。」我說。

「Good lucky。」賢仔說。

「祝你早日屌到條女！」阿J說。

「行動名稱就叫──占士邦計劃。」我說。

「占士邦？」阿J問。

「我最近鐘意咗特工喱一個範疇。」我說。

「有行動通知我哋。」賢仔說。

「好。」我說。

「祝你可以早日屌到阿湘。」阿J始終只懂說這句。

「OK，溝到佢嘅話我第一晚就屌死佢！」我說。

第二天返麥當勞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因為今天是星期日。我們一直忙到下午六點方才有點時間休息。

忙於這段時間我們通常會放飯，但因為今天下雨，我們所有員工也賴得出外吃飯，選擇留在這裡吃。

我們做麥當勞的可以選擇吃這裡不超過三十蚊的餐，這是麥當勞員工的放飯福利。

「你哋要食啲咩？」男經理走來問坐在廚房的我們。

大家都辛苦了一整天，因此都一起在廚房休息著。

「落雨！我唔出去食啦。」容姨說。

「我都唔想出去。」阿湘說。

「我都係。」阿政答。

然後其餘幾個二打六員工也這麼答。

「你哋留喺到食？」男經理問。

大家也點頭。

「咁要搵個人煮喎……今朝啲野已經賣哂俾客人。」男經理說。

「我嚟。」我霍地站起來。

「咁好心？」阿湘真的對我的善意十分敏感。

「係，我認為大家之間要互相幫助，感情先會有所增長。」我說。

「咁唔該阿說。」男經理拍拍我肩膊，又回到那間經理房做不知什麼。

「湘湘，食啲咩？」我問。

「頂你個肺呀。」阿湘真的走了過來頂我個肺。

「叫得親切啲姐……」我按住肺部。

「咁阿湘食咩啊？」我問。

「魚柳包啦。」阿湘依然用不信任的眼神盯住我：「都唔知係唔係有咩陰謀。」「魚柳包……OK。」我走去開始做一個魚柳包，那死老容卻叫住我。容姨：「喂，阿說啊！你唔係會幫我哋煮埋嫁咩？」

「唉，容姨！你一把年紀就咪鬼食麥當勞喇，一陣間身體負荷唔到油炸食物食死自己啊！」我說。

「嘻！講喱啲……整四件脆香雞翼過容姨嘆下！」容姨當正自己闊太。

「得啦得啦～」我答。

「喂，仲有阿政啊。」阿湘說。

「咁阿政你又要食乜呀？」我問。

「呃…我要一個板燒雞腿包就夠啦，唔該阿說。」阿政說。

「仲有班二打六職員呢，佢哋都要食野嫁。」容姨指著那群返工完全不起眼的員工說。

「佢哋係二打六唔洗食野嫁啦。」說罷，我便走去準備做食物。

我取了四件脆香雞翼隨手拋入炸薯條的那個大油爐中，然後拿出一塊魚柳，開始為阿湘做魚柳包。我先把魚柳切成心型，然後放沙律醬時也是弄了個心型出來，不知阿湘看到會怎樣呢……

「好！完成，然後到阿政嘅！」我把板燒雞腿包的那塊雞腿放在地上。然後用力不斷猛踩那塊板燒雞腿包，吃我今天在地上踩過的所有不潔吧！你這個罪孽深重的人。

踩完差不多一百多下，雞腿也印有我的鞋印後我才把雞腿放到包上準備給阿政享用。

因為我用了大量沙律醬掩蓋住雞腿的表面，所以幾本上他不能看出有我的鞋印。

正當我轉身想拿食物給他們的時候，卻發現原來阿湘一直抱著腰靠在牆邊看著我做什麼……

「踩得好開心呀可？」阿湘問。

因為我想不到說什麼，立即活用TVB一貫的台詞：「你誤會啦！聽我解釋先啦！」「好，聽你解釋。」

下？！能有什麼解釋，不就是想阿政吃到肚痛。

「喱個包係俾我食架。」我說。

「係？」阿湘走過我身前，捉住我拿著板燒雞腿包的手：「你食一次俾我睇。」

我凝視著阿湘，她雙眼沒有餘地給我退後……

你真的要這麼狠嗎？

突然間，麥當勞內播放著南韓歌手──太陽，的一首歌。

這首歌叫「EYES, NOSE,

LIPS」，而歌曲中的每一句，每一詞都正好像表達我現在內心的想法與悲慘不得哭訴的那份矛盾的心情。

阿湘，你真的要我吃掉這個鞋印包嗎？

我緊握著板燒雞腿包慢慢放到自己嘴前，阿湘雙眼依然沒有給我退後的機會……直到我吃下第一口。

……

「喂！」阿湘神色愣住了，立即搶去我手上的板燒雞腿包：「你個白痴真係食架喎？」

為了你，我沒有退後的餘地。

「你個白痴仲食！？吐番出嚟啦！」阿湘立即拍打我背脊。

沒有！我為了你，我沒有退後的餘地！

我繼續不斷猛啃這個充滿自己鞋印的包。

「你做咩仲食呀？」阿湘不斷拍我背脊，想我把包吐回出來。

「我要你相信……我真係鐘意食有鞋印嘅包…」我含辛茹苦地繼續咬。

「……」從阿湘的表情看上，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說話對我有這麼大影響力。

「我信你啦！我信你個包唔係俾阿政食，係俾自己食喇！你停啦！」阿湘不斷猛拍我背部。

阿湘這麼說我才停下來，然後用一雙淚水快流出的眼睛望住她。為什麼我會有淚水，可能是我自己覺得受了委屈，但明明自己卻是真心想害阿政肚痛。

「嘔番出嚟啦！」阿湘猛拍我背脊。

然後我不自覺嘔了出來，阿湘立即用手接住我的嘔吐物，不讓地板弄得又要再拖一次，接著走了去洗手盆把自己雙手洗乾淨。

她這種女生，嫁得過。

「你個白痴！邊有人真係會鐘意食有鞋印嘅包嫁！？」阿湘似乎對我的行為有點憤怒。這麼說即是你不相信我？

阿湘說了這麼一句我立即低頭把吃到一半的板燒雞腿包放回自己嘴前。

「得啦得啦！！！」阿湘立即制止住我，把我的包搶去掉到垃圾桶：「信你喇！你鐘意呀嘛！」

「仲有我要你相信包唔係俾阿政食，從而搞到佢肚痛，令到我哋兩個可以一齊多啲，最後我有機會溝你之後同你上床。」我走到垃圾桶前準備把板燒雞腿包撿回來。

「信你信你！」阿湘拉住我手臂，制止住我。

呵……想不到阿湘這麼擔心我。

最後我只能做正常的板燒雞腿包給阿政吃，因為萬一他肚痛阿湘便知道什麼會事。

然後我徒手從油爐中快速把容姨要吃的四件脆香雞翼取上來，大家的食物都準備好了。

我回到去大家的休息的位置之後，只見阿政站在眾人中間正在唱著這首麥當勞播著的──Eyes, Nose, Lips。

而且他還要學著MV一樣專業地自摸自己的身體，包括胸肌、腹肌與背肌，一整個就是感性的演出。

大家也看得十分投入，包括已經年過六十的容姨。

這麼看著阿政，他倒像一個Gay佬，不過阿湘似乎看著阿政的這種不知所謂表演看得很入神。

「喂，俾你。」我把魚柳包放到阿湘眼前，掩住她的視線。

阿湘一手拿過，一邊吃著魚柳包一邊看著這Gay佬表演，完全沒發現我把魚柳切成了心型。

「阿湘……食得細心啲啦…」我說。

「咩呀……」阿湘轉頭望向我。

「睇下魚柳包有冇咩特別……」我說。

阿湘看了一眼後瞪大雙眼望向我……

發現了吧！這是我的愛意！

「你條友啊……偷食我啲魚柳？」阿湘問。

我是特地切成這樣的！！！

「喂，阿說！我要嘅個四件脆香雞翼呢？」容姨問。

我從衣袋取出那炸完的四件脆香雞翼給容姨，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說仔，唔該哂。」容姨跟我道謝。

相反，這個阿湘一句也不答謝我，連我藏在魚柳包的心意也發現不到便吃下肚，真是個可惡的女人… …

我無法再容忍眼前這個女生用著欣賞的眼神望向阿政這Gay佬，所以我走出了麥當勞，讓雨水打在自己身上，看清一點這個世界的真理。

「阿說，好大雨呀！入番嚟啦。」阿湘追到大門前說。

「你個蠢女人！我做咗咁多野你都唔知……淨係掛住睇過Gay佬喺到自摸！」我說。

「做咩呀你？」阿湘一臉不解。

「啊──！！！！！！！」突然店內的廚房傳出尖叫聲。

「做咩呀？」阿湘望回入店裡。

一名二打六職員驚慌地說：「容…容姨死咗啊！！！」「下？！」我跟阿湘都先是愕然，然後馬上衝進店內。

只見容姨躺在地上，緊握著那個吃到一半的脆香雞翼，閉著的雙眼表情似是心有不息……

「點解會咁……」我問。

「佢…佢身體應該頂唔順油炸食物，所以……」二打六說。

媽的！一定是那些脆香雞翼！

早就說了她身體頂不順這種油炸的食物，她當我說廢話嗎！？

「叫白車！」我說。

阿湘立即打電話去報案中心，而阿政在這慌忙的時段還在表演自摸唱歌的技能，真是沒眼看！「白車話至少要等三十分鐘先嚟到…」阿湘說。「咩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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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哋話因為落緊大雨，所以好塞車……」

「容姨……頂住！」我抱起容姨，然後立即跑出麥當勞。

我在雨中抱著一位女生去醫院。

原本……我一直幻想著現在這情景，阿湘是女主角。

但很遺憾，看來我的第一次要給了這老太婆。

在寶琳這裡跑過去醫院只需二十分鐘左右……

「老太婆……唔好死住呀！」我大喊一聲，雙腳發力跑往醫院去。

「阿說……」容姨用虛弱的聲線說。

「你就快死就咪講野喇！」我依然抱著她來跑。

「ありがとう。」容姨突然說出日文的「多謝你」。

「你痴線嫁！家下拍動漫咩！？」

「原來脆香雞翼係咁好食……」

「……」

「我諗番起年輕個陣，同老公食麥當勞嘅愉快……」老太婆說下去：「我成日都叫佢唔好食咁多麥當

勞，雖然麥當勞唔健康嘅油炸食物令我老公離開……但係我無怪佢……」

「點解。」

「因為…係佢令到我同我老公相遇……」容姨說。

或許，每段愛情的故事……

也要由麥當勞說起…

「咁你就留番條命食多次麥當勞啦。」我說，雙腳始終沒停下。

「我會架啦。」容姨虛弱地點頭。

在這一瞬那間，正被我抱著的六十多歲容姨，彷彿變回青春時少艾的模樣。

在時間的流逝之中，或許麥當勞是唯一將一段愛情故事鎖得固定的一個場所。

我也看得到，容姨做這麼久麥當勞，卻沒見過她吃過一次麥當勞的食物。

也許，她只是為了再次遇上跟自己老公一樣的男生。

而在容姨被我抱著送去醫院的期間，手始終沒有放開我，一直用虛弱的眼神望著我，也許……我跟她

老公的模樣很像吧。

「醫生！救下佢！！！」趕到醫院後，醫生們立即用擔架床送容姨入病房。

而我則是滿身是雨水的坐在接待處的等待著。

最後，醫生說容姨身體情況一直好壞，加上現在吃了麥當勞這種油炸食物所以使血壓急速升高。

回到麥當勞後我跟他們交代了一下事情。

「件事就係咁。」我說。

「唉！容姨食唔得麥當勞就唔好食嘛！喱啲野緊係俾細佬哥同年輕人食嫁啦！」一名二打六說。

「你收聲，麥當勞每個人都有資格食。」我說。

經過這一次之後，大家的氣氛也變得很不好，而新聞也有報導這件事出來，使麥當勞名譽下降。作為員工的我身感痛惜，但我又能怎樣？

我能做的就只有繼續返好這份工，然後把阿湘追到手。

但出奇地，新聞卻報導了我這一號人物。

「啊！係佢啦！！！係個位少年呀！」一大早便一大堆記者擋在我麥當勞返工的大門。「咩事……」我有點愕然，難道我做鞋印包的那件事給人發現了嗎！？

「聽講你……」記者還未說完我就插嘴說，

「我無用隻鞋踩板燒雞腿包塊雞腿！」我插嘴說。「唔係，我哋係想問你救阿婆個件事！」記者說。「做咩？」

「聽聞因為白車趕唔到嚟，你好勇敢咁抱住佢一直長跑二十分鐘到醫院，請問咩原因驅使你咁做呢！？」

「因為……」我想了一想：「無咩原因，我哋麥當勞每個員工都係咁熱心助人。」

「咁想問下你，你喺網絡上俾人稱為「英雄哥」，你對此有咩睇法？！」媽的，誰亂封一個稱號給我！？

「呃…無咩睇法，所有麥當勞員工都係英雄，俾著喺第二啲麥當勞員工，佢哋都會咁做。」我說。

「咁仲有……」

「唔好意思。」我推開記者進入麥當勞：「我要準時返工，因為每個麥當勞職員返工都咁準時。」然後我向鏡頭眨眼，之後進入麥當勞。

一進入麥當勞，便有一位穿著西裝的長髮中女站著的等待我。

她好像很面熟……

記得了！她是麥當勞的高層。

「少年，你好。」她走過來跟我握手。

「你好。」我點頭。

「聽講你救咗一位員工嘅生命。」

「好小事。」

「喱家我代表美國麥當勞總部送喱一張榮譽金卡俾你，以後可以任食麥當勞任何野。」她把一張金卡交到我手。

我拿去她手上的金卡，卻沒有什麼感覺……

可能…

我已經知道我每晚凌晨叫麥當勞外賣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了。

或許，我一直等待的，根本是一位叫「湘」的女生。

我望向站在眾人之中的阿湘，她對我點頭給予我肯定。

之後我便變了這間寶琳麥當勞的生招牌，連細路見到我也會大叫：「英雄哥！！！」

老實說，我不太習慣的。

因為我其實都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但既然人類硬要將「英雄哥」這名號送給我，我就只好收下了。

不出一個月，我已經成為全店最有效率的員工。

我可以徒手從二百度以上的炸薯條油爐中快速取出薯條、可以一邊煎排一邊搭漢堡包，如果那天天氣很好的話我會在肉排加上點黑椒讓它香味更盛、然後我又可以一分鐘幫八位客人落單。

有時我又見阿湘跟阿政走得很近，兩人好像無所不談，直到今天，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兩人可以走得這麼近。

「阿說，你做野好快啊。」阿政總是這樣，總是跟我搭話。

但我都把他當成情敵，所以他說的一切我會視為在諷刺我或說反話。

直到今天阿政走過來，偷偷摸我臀部那一刻……

我才知道……

這傢伙根本是Gay的！！！

盡管我如何逃避阿政，他總會不久就在我身邊出現……

以前我還以為他把我當情敵，所以想跟我在同一工作上鬥快。

原來是……

啊！！！！！！！！！！

這次我不禁學了太陽在EYES, NOSE, LIPS的MV中自摸的姿勢，因為這Gay佬好麻煩呀！！！

有時候我在專心煎排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我身後，並在我耳邊用普通話低聲說：「能遇見你，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有時候我們在收銀機前等待客人來點餐但又沒人來空檔時候，他就會突然用普通話跟我說：「你幹嘛都不說話啊？」

然後他會學我的語調說：「因為我問你什麼，你都說秘密啊。」

有時我見阿政他只用一隻手搬一些貨物進廚房，但這樣很容易弄傷，所以我問他為什麼不用兩隻手，他竟然答我……

「因為這樣另一隻手就可以牽你啊。」

最恐怖的一次是我需要掃地所以問他掃把放了在哪，他竟然踮起雙腳在我耳邊用普通話低聲說：「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如今我每次見到阿政都會避之遠遠，雖然他擁有溫柔的臉孔與強健的肌肉，但我不是Gay。

我喜歡的，始終是那個有微微Baby fat的女孩。

如果阿政那些跟我說的對白都是阿湘跟我說的，會變得多好？

直到今天，我再也忍受不到阿政的煩擾，所以向他大喝：「喂！死Gay佬，摸夠未啊！」阿政聽到我這麼說後立即奪門而出，弄得我好像說錯了什麼一樣……

「喂……」阿湘眼神有點驚怒的望著我：「你對阿政講咩呀？」

「我…我只不過話佢係同性戀者……」我說。

阿湘突然單手握著我頸子：「佢只係同性戀者。」我到底是真的說錯了什麼嗎？

「喂，二打六……」我問身後的人。

「咩事？」二打六們應道。

「我啱啱罵阿政係Gay好衰咩？」我問。

「無錯，好衰。」他們齊聲答道。

「咁佢喺咁搞我啊嘛……」

「唉，你知唔知Gay佬最憎同最唔鐘意係咩？」一名二打六問我。

「唔知。」

「就係俾人話Gay佬，仲要咁大聲講！」

「你又知……」

那名二打六突然對我淫笑：「因為我以前都係Gay佬，不過用直髮夾夾番直。」

「我講一句野姐……有冇咁大影響力……」我說。

「緊係有！」阿湘握著我頸子的手加上了勁力：「特別阿政對你有好感……如果你鐘意嘅人當眾罵你

，你會點呀？」

我腦中突然出現阿湘在麥當勞裡指著我大罵我白痴的畫面……

既甜蜜又溫馨。

「我去搵番阿政先。」說罷，阿湘便奪門而出。

「喂…」我追在阿湘身後。

找到去一個小公園，我跟阿湘終於見到阿政，他像個大小孩一樣坐了在搖搖車上哭泣。

「阿政，你唔好傷心啦。」阿湘坐到他一旁安慰。

而我則因為有點尷尬，只站在一旁，不敢靠近。

「我只不過係想戀愛，點解個天要令我鐘意男仔……Why！！！」阿政仰天大喊：「我都唔想係Gay

嫁！」

「我知我知，係個嗰阿說白痴姐，你唔好理佢啦。」阿湘說。

「阿湘……我只不過係想要段戀愛姐，係唔係真係咁困難……」阿政哭不成聲，令我罪業感更重。

「唔係，只不過你天生同第二啲人有小小唔同姐，我支持你架……」阿湘搭住阿政肩膊：「所以你要

撐落去。」

「我每日望住阿說…我都好辛苦……因為我好鐘意佢，由嗰一日我去寶琳食m記，佢幫我點餐……佢每

一個動作，佢每一個轉身…仲有佢雙手交餐點俾我之後親切咁面向我而笑……都係如此完美，最後我

嚟做喱間m記都係想同佢接觸多啲……」

我對每個客人也會這樣，他是不是會錯意了……

「愛一個人好痛苦，猶其係根本你無可能可以愛上佢！」阿政說：「每日只可以望住佢，個心就會好痛苦好痛苦……」

我明白這種感受，因為我每天也望著阿湘。

跟我相距不遠，跟我心距卻很遠的一位女生。

每每在空閒時間我都會偷偷往阿湘瞧去，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轉身、每一下呼吸，都會震動我心靈。

我就像是為了她而生一樣。

「我明白你嘅感受。」我走到阿政身前說。

阿湘跟他也愕然地抬頭望向我，因為她們沒想到我會站出來說話。

我凝視著阿湘，說：「愛一個人的確好痛苦。佢每一個動作都會令你面紅心跳……特別係佢笑住咁大

罵你白痴嘅時候……都會令你覺得不枉此生。」

阿湘聽我說到半段後，臉紅得把頭往別處看去。

「但係我之後唔會覺得痛苦，反而我會覺我好幸福……只要…每日望住佢咁笑，就已經係天下間……最

幸福嘅事。」我依然凝視住阿湘。

我們三個人冷場起來，阿湘便尷尬得打圓場。

「白…白痴！」阿湘又不自覺說了這句：「你嘅幸福…真係好白痴！」

「唔好睇小我嘅幸福。」我蹲下身子望著阿湘：「佢嘅笑容，係令到我如今繼續留喺麥當勞做野嘅原因。」

我們兩人就像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牆，已經把阿政隔開了一樣。

「你…你個白痴……你想講咩呀。」阿湘的臉頰正紅通通。

「我只係想講……我…」我吐不出那兩個字：「我……我…我……」

在阿湘面前，我就像吃了啞藥一樣。

「咩呀……」阿湘說。

「我！」

「…」

「我！！！」

「你我夠未呀！」阿湘用力推我的頭一下。

卻不知為什麼，阿政看到我們兩人的舉動後卻轉哭為笑。

「你又笑咩呀…」阿湘輕輕推了阿政的手臂一下。

「無野！我諗我明阿說講嘅野係咩意思。」阿政點頭。

「係咩…個白痴都識講野嫁咩……」阿湘說。

「說哥，唔該哂。」阿政站起來，就像充滿電一樣。

「唔洗……」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有什麼，說什麼。

接著阿政便離去，也許他明白到……

有時愛一個人，在遠處望到她在笑著……已經足夠。

雖然不甘心，但卻已經足夠。

「估唔到你會開解咗阿政。」阿湘伸長雙腳，似是拉著筋。

「搵日我真係要介紹啲朋友佢識下，令到我佢移情別戀……如果唔係我總覺得做野個陣會有一雙眼喺

某處含情脈脈咁望住我。」我嘆了一口氣說。

「你一早知道阿政係同性戀者？」我問。

「係呀…所以我一直都當佢係自己姊妹。」阿湘微笑說。

原來是姊妹……

嚇死。

「係喎……」阿湘轉頭望向我：「你啱啱想同我講咩。」

「我……」我又開始啞了。

阿湘雙眼凝視住我，等待著我說。

「我…」

「…？」

「我…返去m記做野先！」我站起來奔回麥當勞。

想不到，我要說出口的那時候卻害怕起來。

可能我是只甘於這樣望著她微笑吧。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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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麥當勞裡，被「湘說」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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