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到家門口時,我看了看手錶,此時是八點四十分。打開門,走了進去,首先聽到的是電視節目所傳來的聲音,以及宮崎沙耶那清脆的哈哈大笑聲。我脫下鞋子,經過玄關慢慢地走進客廳裡。
聽聞我的腳步聲,宮崎沙耶停止了大笑,瞬間轉過頭來,瞇起眼睛來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我。至於坐在她一旁的早見晴美在看見我後,眼睛微微張大,並且露出看起來極為開心的笑容。那張笑容,有如溫暖的陽光那樣,稍稍融進了我的心房。
「羅奇~你回來啦!今天的晚餐吃了嗎?如果還沒吃的話,我在幫你熱一下哦?」
雖然已經吃過蛋包飯了……
「嗯,那就麻煩你了,那我就先去洗澡吧。」我看著早見晴美踩著輕快的步伐跑進廚房內,而宮崎沙耶則是用狐疑的目光,在我和早見晴美之間來回掃視著。
我沒有理會宮崎沙耶,直接走進我的房間內將包包隨意扔向一邊,脫掉全身的衣服,走進浴室內淋浴洗澡。不出三分鐘的時間,我聽到我的房門被打開,又被關了起來。清晰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絲毫沒有半分想要隱藏自己身形的意思,而腳步聲的主人停在我房間的浴廁門口。
「你跟大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那是宮崎沙耶的聲音,而她的語氣頗為不善。與其說是在詢問,倒不如說是在質問,而且她心中已經有了很明確的答案。
「嗯……如果是問有沒有發生什麼的話,應該算是有吧。」
「砰!」的一聲,宮崎沙耶非常用力的往門狠狠踹了一下:「這種不清不楚的回答算什麼回事啊?啊?你是不是男人啊?敢做的事情卻不敢當嗎?應該?什麼叫做應該?你最好給我說明清楚!」
「你是吃了炸藥是不是啊?」我直接將門打開來,惡狠狠瞪向眼前的宮崎沙耶。
她似乎沒有料想到我會將門直接打開,露出吃驚的表情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但在下一瞬間卻又更加惱羞成怒,往前跨出更大一步,橫眉豎目毫不退讓,與我直接四目相視著死盯著我。
「我可是知道的!你是一個隨便的男人!我們才剛見面沒多久,就在學校跑來找我做愛。昨晚還帶女人回家了對吧?而且還讓她睡你房間!可不要跟我說你沒有對她出手啊!」
「出手就出手了,不然你是要怎樣?」
聽到我的話,宮崎沙耶更加憤怒,她狠狠地將右巴掌往我這甩來,卻被我用左手直接接住。
「我知道,不僅僅是我和那個彈鋼琴的女人!你肯定還有跟別的女人做愛對吧?你就是一個隨便的男人,我也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所以我懂……但是……但是……大姊她,她不是我們這種圈子的人啊!你怎麼可以對她出手?你這樣子會讓她很受傷的啊!」
「…………」我明白宮崎沙耶在氣什麼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內心也隱隱約約的怒火也徹底消失無蹤,並且放開抓住她的左手。
沒有錯,我是個便宜渣男,看到巨乳妹子就想幹她一發。從不對任何女人放真感情,那些女人對我來說全都只是漂亮的肉壺,幹一個換一個而且毫無愧疚感。
但是早見晴美不一樣。她很純情,也很喜歡我,還沒有被男人給傷害過。在這個淫獸肆虐的城市裡,早見晴美就宛如在荒漠中的一朵美麗鮮花,如此溫柔的她值得被珍惜、更值得被保護。
而我,那怕擁有遠超凡人的強大力量,似乎也保護不了早見晴美的內心,無法成為只專屬於她的守護騎士。因為我的身份、我的責任與義務,我註定不會成為只屬於早見晴美的男人。
「晴美她……她是知道我是這樣的男人,還選擇要跟我在一起的。」
「肯定是你用什麼拐騙女人的伎倆迷惑她的吧?」
「………………」我完全無法反駁,因為宮崎沙耶說的完全沒錯。在「保護純情的早見晴美」以及「滿足我個人的肉慾」兩者之間,我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我不會要求你改邪歸正,因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宮崎沙耶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我就好像看著什麼髒東西一樣。
「但是,如果你還有最基本的良心,我奉勸你最好趕快跟大姊劃清關係。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她一直為你傷心下去,倒不如趕快讓她早日跟你這個渣男撇清關係。如果你做不到的話……」
宮崎沙耶的語氣無比冷漠:「那就別厚著臉皮待在這個家裡了,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砰!」的一聲,宮崎沙耶用力將我浴室的門給關上,並且離開了我的房間。
「…………搞什麼啊……」宮崎沙耶這個傢伙,不是非常非常非常關心自己的姊姊嗎?
事到如今我也看出來了,就算鐵木一家子表面上看起來毫無交集、關係不好,但他們私底下卻是非常的關心對方。只不過除了早見晴美以外,其他人從來沒有表現出來,更別說是讓對方知道了。
在我洗完澡後,穿上衣服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宮崎沙耶早已關上電視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香噴噴的飯菜從廚房內傳來,而早見晴美帶著燦爛的笑容將重新燒熱的菜給端上餐桌,在她身邊好像散發著隱形的小花,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沉浸在甜蜜新婚氛圍裡的賢慧人妻。
殊不知,看到這樣的她,卻讓我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讓她早日跟你這個渣男撇清關係。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就別厚著臉皮待在這個家裡了,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我和早見晴美面對面坐下,她給我盛了一碗尖尖的大碗白飯,而她自己則是裝了半碗。我看著她坐在我對面也開始吃起飯來,不禁是愣了一下,順口問道:「晴美……你,沒吃晚餐?都一直在等我回來?」
「啊……有啊,我剛剛有和沙耶跟香奈子一起吃了一些。」早見晴美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我笑了一下:「因為你們三個人都是我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要和你們一起吃飯。這樣子才有家人的感覺嘛!對吧?」
「………………」這到底要我怎麼辦?要怎麼搬出這個家裡?長痛不如短痛?我要怎麼跟她講?還是……就這樣繼續耗著?那怕宮崎沙耶都說出那樣的狠話了?
「怎麼了羅奇?」早見晴美用有些擔心的表情看著我:「今晚的晚餐……不合你的胃口嗎?」
「才沒那回事!晴美做的料理世界第一,真的超好吃的!」在大聲回答完後,我用筷子開始拼命夾菜,大口吃飯!我的食量出乎意料不小,就算是吃第二頓晚餐也是游刃有餘。
「嘻嘻嘻……知道了啦!吃慢一點,可不要噎著了。」看著我的動作,早見晴美笑著說道。
「話說你今天有去探望鐵木嗎?」
「當然有呀!他的恢復速度似乎非常快呢。據醫院所說,好像在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受了那種傷,只要三天就可以出院?是因為有高橋主任的特別照顧嗎?還是因為鐵木本身就異於常人?當我在思考這些問題時,早見晴美又再度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問道:「羅奇……雖然我知道有些話我可能不該問,但我還是會很擔心你……」
「…………?」
「你這麼晚回來,是因為要處理那些『危險的事情』嗎?」早見晴美真的用很擔憂的表情看著我。
「…………」但其實我是去給佐藤光夏做「注射治療」。我怎麼可能跟她說我是因為去幹女高中生所以才晚回家?我將眼睛微微別開,低聲說道:「別多想了,也不要多擔心什麼,不是什麼多危險的事情。」
「那麼……是去跟……」別的女孩子……早見晴美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下來了。她直直注視著我,眨了眨眼,似乎是硬生生把話給吞回去。
「不管你是去做什麼……都好,不過晚上的晚餐時間,可以回來和我們大家一起用餐嗎?畢竟,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嘛。你太晚回來的話……我也會很擔心你。」
「………………」壓力好大。為什麼過往幹過那麼多女人,也甩過那麼多女人,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壓力?我現在該怎麼辦?和愛娜同居的五百年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正如同宮崎沙耶所說的,我確實可以直接說出狠話,和眼前的早見晴美直接提分手。但是……
我說不出口,至少……現在的我,說不出口。
石原花音在發現她前男友腳踏多條船後,毅然決然選擇離去,離開家裡、離開鋼琴,進入游泳社尋覓新的邂逅與追求。但早見晴美即使知道我是個垃圾渣男,依舊為我準備溫熱、美味的晚餐,會擔心我晚歸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有沒有遭遇到什麼危險……
「啊~啊嗯啊嗯啊嗯啊嗯……」我開始大口吃飯,在一瞬間將眼前的飯菜掃蕩一空。吃完飯後,我對著早見晴美說道:「實際上,我現在還身兼游泳社的教練,之所以會晚回來的原因,其實是要幫助我們社員做訓練。我們將會參加三個月後的八重市運動會,目標則是在女子游泳比賽拿到冠軍。」
「所以……」早見晴美眨了眨眼睛:「你晚回來的原因,不是因為去對付那種怪物,而是指導你的游泳社女同學?」
「嗯啊~就是這樣。」
「呼……」喘了一口氣,早見晴美對著我露出安心的笑容。「如果只是這樣子的話,那我就安心多了。」
「那個……所以,為了我們隊比賽的勝利,之後可能都會比較晚回家,大概沒有辦法一起吃晚餐了。」
「…………」早見晴美露出明顯失落的表情,但是在下一刻,她還是勉強對我露出了笑容:「那也是沒辦法的對吧?不過……你會回家睡覺的吧?」
「………………」
『讓她早日跟你這個渣男撇清關係。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就別厚著臉皮待在這個家裡了,我們這裡,不歡迎你。』這是宮崎沙耶跟我講過的話。
『沒有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到處播種的種馬,如果你真的有那個打從內心喜歡的女生,就請把目光全部都放置在那個人身上吧。不然的話……你會失去那個女生的哦。』這是佐藤光夏跟我講過的話。
『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總會有些空虛……有些害怕……也有些寂寞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我……我是想要永遠跟你,一直在一起的。』這是眼前這名漂亮又性感的溫柔女人跟我講過的話。
『啥?到底是哪一個女人這麼衰小?竟然被你這種毫無節操的傢伙給喜歡上了?為了那可憐的女人著想,我奉上全宇宙最盡責的戀愛女神之名,肯定不能讓你們兩個在一起的!』這是婊子女神曾經說過的話。
(哈啾!臭羅奇!你是不是在偷偷說我壞話?)
「…………羅奇?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發呆起來了?」早見晴美又再度用擔心的表情看著我。
「啊……抱歉,我今天……有點累了。」我微笑著站起身子,用有些歉意的眼神看向早見晴美:「今天晚餐的這些餐盤,就麻煩你清洗了,謝謝你。」
「嗯,那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我在早見晴美擔心的目光下,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回自己房間。我一頭在自己床上倒了下來,無論是枕頭還是棉被上,至今還殘留著昨晚石原花音所留下來的味道。
像我這樣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和早見晴美在一起?我感覺到內心充斥著前所未有的苦悶。越是注視著溫柔待我的早見晴美,越是感受著早見晴美的關心,我就覺得越難受,越痛苦……
如果是「過去」的我,那「失憶之前」的我,會怎麼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我掏出掛在脖子前方,隱隱散發出光芒的紫色水晶項鍊,回想著當初在命運神殿所看到的情景。
『我』的後宮越收越多,一個又一個漂亮女人逐漸聚集在我身邊,但能放在她們身上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我只有一個人,但『她們』卻是很多個人。我能夠幹過她們每一個人,卻無法真正照顧到她們每一個人。
最終,釀成了悲劇,『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喂……淫蕩婊子女神……)
(嘟嘟嘟嘟嘟!您撥的電話是空號,請稍後再撥~)
(那個……全宇宙……最漂亮……最那個啥的女神……你不是戀愛女神嗎?我想要找你做戀愛諮詢來著。)
(啊哈?大情聖羅奇也會有戀愛煩惱啊?哦呵呵呵呵呵呵~你說你喜歡菲歐娜,我還以為你覺得二次元才是真愛,三次元全部都只是肉便器呢!好吧好吧,看在本女神又溫柔又慈悲又睿智又體貼大方善解人意的份上,就聽聽可憐的小羅奇有什麼煩惱好了~)
(有個好女人愛上了我,我也蠻喜歡她的。我既不想傷害她,又想繼續跟別的女人做愛,我該怎麼辦?)
(你怎麼不乾脆把你自己的老二給剁掉算了?)
(…………如果我不想剁自己的老二,那我該怎麼做?)
似乎是意識到我真的很苦惱,愛娜的回應也開始認真起來了。
(你知道你是誰吧?在將聖愛教會的底摸清楚,調查是否和柳氏皇朝有關聯之後,我們馬上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的。或者,你有喜歡那個好女人,喜歡到決定要留在這個世界,度過下半餘生的程度嗎?)
(…………)沒有。雖然我認為和早見晴美結婚的男人,肯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但是我,從來沒有「為了早見晴美,我決定留在這個世界了」的念頭出現過。
(呵……這個問題算我白問了,既然你會特地來問我,就說明那個女人對你來說也是可有可無,並沒有到值得為她放棄一切的程度吧?)
(………………)愛娜說的沒錯。
(她對你而言,只不過是比你至今為止所遇到的女人還要更加優秀一些,但也沒讓你達到徹底失去理智,讓你為了她不顧一切的程度。你把『她』跟『其他女人們』放在天秤上一起比較而且無法抉擇陷入兩難,你可以這樣想想……如果她們是可以比較的,既然你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那對她應該也是差不多的等級而已。)
(如果你是『真正的』愛她,那你根本不會問我這種蠢問題,而是會直接做決定,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你喜歡那個好女人的肉體,卻不敢對她真誠的感情負起責任。你真正想要的,是想要跟她無痛分手對吧?那也很簡單呀!只要……)
聽完愛娜的建議,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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