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Climate帶著Katy和Cyborg來到廚房準備做菜,後續Terra亦跟著加入眾人的行列,又見Carrie硬拉著被她挖醒沒多久的Bastato前來幫忙下廚,於同一時刻,位於那座名曰『錫鎮山』的山林中,有兩名年輕女子正共行於崎嶇的山路之中──
「我說,妳確定往這邊走?」
「當然!百分之百確定。」
眼下這兩位女子,其中一位留著金黃秀髮、戴著藍色髮箍與銀框眼鏡,身穿白色露肩衣與海藍短裙,披著灰色斗篷,腳穿褐色女靴;另一位的穿著與她相差甚少,同為白色露肩衣與海藍短裙,但披著白色斗篷,腳穿白襪與黑鞋,留著墨綠短髮的她,於前額戴著褐色髮夾。
這兩人論其自身的氣質與韻味,留著金黃髮的女子似乎要年長於另外那位墨綠短髮的少女,加上兩位的身高差別,給人第一印象便是那墨綠短髮少女,估計比金黃髮女子要年輕許多;再從她們那身均為白露肩衣與海藍短裙的統一穿搭風格而論,這兩人必是從亞米克王國遠道而來的巫女族──她們正是昨日早晨才被巫女族女王Mareena派來這座山上的Sonia和Emily。
兩人持續不停的在山林間邁步向前,直到她們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間木屋時,這才雙雙停下腳步。留著金髮並戴髮箍的Emily首先問道:
「哦?就是這裡了嗎?想不到在這荒山野嶺也會有這麼一間獨棟木屋…」
話聲剛落,Sonia僅朝那間看上去大體呈深棕色,頂上搭蓋著呈近黑等深色的屋瓦的三角屋頂,整體規模並不算小,外觀頗似郊區別墅,又或者有點像在渡假村常看到的那種中型木屋瞄了幾眼,才輕描淡寫的答道:
「沒錯,那位負責看管『五行神珠』的保管者,只是在地上蓋了一座像別墅或渡假村常見的那種普通木屋當作幌子,真正的『維普恩聖地』,卻位於目前踩在咱們腳下的這塊土地的地底位置,這間木屋說穿了只是它的入口而已。因此若有路人經過此地,多半也會以為這裡只是供平常旅者借宿專用的普通民宿之類,也不會太容易引起他人的密切注意。」
Sonia剛說完,突然察覺附近有股不尋常的動靜,連Emily也感到不太對勁。剎那間,附近樹林中赫然跳出一隻龐大的猛獸!
那是隻挺巨大的老虎,全身呈現雪亮白淨的毛色,搭配黑色的虎紋,在兩肩和後肢大腿部位,分別長著幾支呈銀灰色、長約一米半的尖刺狀物,前後四肢的手腕與小腿部位都被一層看上去猶若鋼鐵,又或甲冑般的黑色物體所覆蓋、呈淡藍色的虎眼、因齜牙咧嘴而露出尖銳可怖、有些泛黃的獠牙利齒,其模樣實則令人不寒而慄、背脊發涼。
卻看這隻以目視估計,總長度有八米長、從地面到頭頂也足足有三米高,著實令人驚異、大約是普通老虎的四倍大的巨型白虎,單是其體型尺寸就已足以令普通人有所卻步,若再看牠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神與咬牙切齒的神情,更是教人毛骨悚然、驚駭萬分。
但即使眼前出現這隻巨虎,在場兩位巫女族人,其中Emily在第一時間內也自然感到十足的壓力與震撼,Sonia則並無因此而顯露出任何驚慌與害怕的神情,反而無所畏懼的邁步走到那頭巨虎的面前,直接與牠那雙冰藍虎眼互目相視。
爾後Sonia緩緩閉上眼睛,登時她與巨虎的身旁逐漸掀起了微風,她那頭墨綠色的短髮,與巨虎身上的白毛,亦隨著那股微風而緩慢的飄逸起來。扣除在場陣陣的微風聲,四周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巨虎所發出的低鳴聲也越來越微弱…
約莫數秒,儘管巨虎看上去依舊猙獰兇狠,終歸也無狀似欲展開血腥殺戮的動作──雙方就這樣沉靜了約半分鐘,這頭巨虎最初乍露利齒、作勢欲撲的模樣,登時也逐漸有所鬆緩,直至全然安份下來,稍後便緩步走去,從嘴裡伸出舌頭並舔著Sonia的臉…
「呵──乖孩子不必緊張,我們巫女族是不會傷害你的,要乖乖的哦!」
Sonia伸手並溫柔的撫摸巨虎的虎臉,纖細的手指輕柔的拂過牠臉上的白毛;而這隻巨虎也宛如從本來侵略性極強的龐大掠食性猛獸,變成了溫馴可愛的小貓咪似的,和Sonia友好了起來,更將那呈粉紅色的鼻頭湊向Sonia,和她撒起嬌來。
看Sonia和那巨虎之間相安無事,Emily總算放下心裡的大石頭。而她自也清楚明瞭,要降服某些性情兇猛殘暴,又頗具有攻擊性的巨大野獸,身為巫女族的她們所具備的心靈感應能力,這時正是最派得上用場的。因此Sonia這會兒便是用了此項特殊能力,與巨虎打開了彼此的心門,進而使牠沒有傷害她倆的理由。
瞧這巨虎的樣貌,本來如此教人懼怕又膽顫心驚,現在也倒變得如此乖巧溫馴,此時Emily也知曉牠已暫時沒甚危險性,也跟著逐步靠近巨虎,直到她站在Sonia的右手旁、用手溫柔的撫摸牠的臉頰;而巨虎倒也毫無反抗的讓Emily撫摸牠的白毛。
「想不到兩位小姐竟有此等本事降服老漢這隻『白皇戰虎』啊!真是出乎意料──」
原本還在與巨虎友好相處的兩位女子,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蒼老的男聲,順著發聲處望去,而後映入眼簾的,是位看起來大概八十多歲、留著滿頭銀白髮的老者。身披黑色長袍、內著灰色上衣,滿臉皺紋、滿頭白髮、蓄著白鬍鬚、眼白黑瞳的他,其眼神非常明亮透澈,儘管姿勢有些駝背,可仍不失硬朗遒健感。
這名一身古裝的老者用左手拄著拐杖,從木屋門口走出;Sonia瞥眼見得那間木屋的門,此時是開著的,想來便是這位長老從屋內開門而出所致;再者當她和Emily的視線已全然擺在對方身上時,那隻巨虎亦停止和Sonia撒嬌,抬起頭便轉向那位老者,緩步走到他身旁,表現出挺乖馴又親暱的模樣,彷彿牠是這位老者的『超級特大號』寵物般。
見此,Sonia和Emily馬上恭敬的向老者行屈膝禮;待老者問及來意,Emily便率先講道:
「實不相瞞,我們是來自亞米克王國的巫女族,由女王陛下派來幫忙協助看守『五行神珠』的。請問您老人家就是『五行神珠』的現任守護者嗎?」
對於Emily的招呼與提詢,老者並無言語回應,僅面帶微笑的以點頭稱是;而後Sonia也向老者將關於她們來到此地的背後前因後果仔細詳述了一遍,方見老者一面點頭並道:
「原來是這樣,所以女王陛下才派妳們來的對吧?」
「是的,說來已經又是一段時間未見了,Bluman老先生,一來很高興您至今身子依舊遒健如往,二來您貴為巫師Baldwin先生之父,也是曾受了身為Baldwin先生之妻,Lilya小姐之託,由我負責代理看管照顧的Bastato的祖父。這回很榮幸能和您老人家為守護艾爾埃夫大陸全種族的和平與未來而攜手合作。」
被喚作Bluman的老者在聞及Sonia所言後,其沉穩又面無表情的臉孔,頓時不僅流露出身為長輩所一貫的慈祥溫和的微笑,當他以右手搭在Sonia的左肩,更有如遇見結識多年的老友似的倍感欣慰;許久後,Emily亦不忘禮數的恭敬道:
「往後這段日子裡,就要請您老人家多多關照了。」
「好、好,此趟辛苦妳們了,老漢這就帶妳們到地下看看傳說中的維普恩聖地,還有那五顆『五行神珠』的真面目。稍後再來請妳們用茶。」
Bluman和藹可親的招呼Sonia和Emily進入木屋。就在三人陸續入內,Bluman將木門板帶上,那隻在平時顯得巨大威猛,此刻也倒變得溫馴乖巧、彷彿不會隨便傷人的白皇戰虎,平靜緩步的走進木屋後方的林子裡,從此消失無蹤影然。
踏入屋內的Sonia和Emily先凝視踩在腳下的木質地板、又環視周圍的木牆,乃至頭頂上方的樑柱天花板,均給她們一種因歷經長時的歲月流逝,而致使年久失修的感覺。
Emily看在眼裡,不禁皺起眉頭;Sonia則不以為然,逕自跟在Bluman身後──此刻三人的眼前正擺著一張木桌,桌上並無放置任何物品,卻積了不少灰塵,不知有多久沒清理過似的;再看桌旁放著總計八張木椅,其模樣亦是彷如已很久沒被人使用過般的老舊不堪。
對Emily而言,若論剛才屋外的景緻,是還挺優美耐看的;可在進到屋內後,卻見屋裡環境反而有如長期缺乏管理般的髒亂,且先不提Bluman他老人家平時是如何在此地度日的,若有人專門管這裡叫民宿,乾脆不如露宿野外為佳…
與之相較之下,以Sonia的概念而論,若Mareena在派給她這個任務時,也等同於要她在此處暫居,直到五行神珠被取走為前提,眼下這些灰塵和髒污,毋須花費多久時間即可清理的一塵不染;再者Sonia心知肚明,眼下所見之物,均不過是幌子,真正的好戲仍然還在後頭,稍後才即將要上場,因此她反而不甚被此處的環境所影響心情。儘管如此,Emily仍忍不住揚聲而問:
「那個…請問,通往維普恩聖地的入口要從哪裡走呢?」
「別急,妳瞧──這不是出現了嗎?」
握著拐杖行走的Bluman語氣溫和道,隨後在旁邊的牆上輕按一下,頓時像是有某物被彈開似的,見他順手將牆上那組內藏按鈕的開關盒板開啟,卻看裡頭有顆銀色的圓形按鈕,待他將其壓下,登時突然發出「砰」一聲,原先放置那張既老舊又積滿灰塵的木桌的地板,竟然開始逐漸向旁移動,進而打開了一道縫。
且在地板終於停止移動,Emily和Sonia皆朝入口看去,一條向下直行的樓梯就此映入兩人的眼簾。對此,前者頗訝異的「唔」了一大聲;後者則露出一副彷彿在說『果然如此』的表情並抿嘴淡笑,這正說明了,先前她的想法果然都是正確的。
良久,Bluman讓Sonia與Emily先行下樓,稍後Bluman也在隨之跟上時,按下位於樓梯間左側的另一顆按鈕,入口的門便重新關上。接著Bluman又按了右手旁位置的第二組按鈕,頓時本因入口關上而變得漆黑不見五指的樓梯間,霎時變得燈火通明,這才帶著兩人下樓。
「這裡還真是個特別的地方。」
Emily嘖嘖稱奇的語氣說道;而Bluman僅是笑了笑,並回應道:
「除了地上那間木屋,樓下這個地方雖然並非由老漢所建造的,可老漢在這裡也已經住了三十幾年,也並非總是孤單一人──先不說五行神珠這百年來都被密藏於此,也有虧外頭那隻白皇戰虎…」
「這怎麼說?莫非…那隻大白老虎是您老人家的寵物嗎?」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首先妳們要知道,那隻白皇戰虎與平常的巨大野獸不同,與位於東南方的那座名為『皇后之島』的內陸島上長年蟄伏的『伊塔諾聖龍』,還有住在寒冰火山域的最高活火山內的『赤紅炎雀』較為相似。若要論近似點,在於牠們都具有某種普通的動物與其他的巨大野獸所欠缺的靈性與聖性,儘管棲息地和外貌上有所偏差,可在性質上卻是一樣的。」
「有關這些生物,以前也有聽女王陛下順口提及。」
待Sonia語調平靜的附加一句,再看Emily始終露出好奇的目光,Bluman依然不吝給予詳述:
「接著,妳們若想知道,這隻白皇戰虎是如何長年蟄伏於此的,首先,這是老漢的大兒子才剛獨立出戶,連孫子們也都尚未出生的時候,在羅伊爾王國由先王Lennox陛下執政期間,正是那隻巨大兇猛的雷克斯火龍大肆襲擊國家的黑暗時期,相信妳們也都知道那段歷史;而這隻向來也是性情勇猛剽悍的白皇戰虎,過去也曾挺身迎戰那隻惡龍,卻不巧被惡龍的龐大體型、擅於空中飛行的優勢,與高溫烈焰所壓制,以致受了大量的灼傷──」
Bluman一邊帶著Sonia及Emily在梯間向下移動,停頓片刻便繼續說道:
「然而大概是命中註定的緣份,或者純粹是湊巧的關係吧?某天,老漢來到這座錫鎮山腳下,這隻曾與惡龍激戰,卻因而受了重傷的巨虎,突然出現在老漢面前,向老漢露出哀傷與懇求的眼神,好像是知道老漢正要經過這裡,才專程來請老漢替牠治傷那樣。當時老漢看牠受了大傷,何止是進食,連最起碼的身體行動也都既困難又吃力;再嚴重些,更可能性命不保──」
Sonia動作輕微的點著頭;Emily則以此顯得有些訝異。畢竟剛才在她所見,那隻白皇戰虎是多麼的龐大又有力,只要牠願意,恐怕隨時都能輕易的掠奪所有伸手可得的獵物,即便是具備心靈感應能力的巫女族,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更遑論手無寸鐵的平凡人;至於能讓這種巨型貓科動物受至幾乎瀕死的重傷,那條雷克斯火龍,又得是有多更加令人聞之色變、驚悚駭人的怪物?
「原來如此,所以當時就是您出手救了牠,對嗎?」
「就算是再怎麼兇猛的食肉巨獸,也是自有份量且不可輕視的生命,看牠那時傷得那麼重,到底也是怪可憐的,老漢這才施展自己畢生習得的法術來治療牠的燒傷。說也奇怪,這隻巨虎在痊癒後,不但沒有傷害老漢,反而就像把老漢當成牠的主人那樣的對待呢…」
耳聞Bluman的接述,不只Sonia,Emily也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以她聽來,哪怕是平常嗜血如命的掠食者,背後也不乏重情重義的一面,而不是在獲救後反過來恩將仇報、張口吞噬像Bluman這樣的老人家,這讓Emily不禁由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時至今日,牠在這裡陪伴老漢也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歲月了。話說起來,也是天意弄人,上天安排老漢出力醫治這隻老虎的傷,可老漢最終實在無力挽救自己的妻兒啊…」
話說至此,Bluman在向來平穩中蘊含慈祥的臉孔,頓時流露出黯然的惆悵感;而看著這位自己從前至今也早已熟識的老人家露出哀戚又傷感的神情,Sonia亦握住對方那如今也滿是皺紋,還不時約略顫抖的手,溫柔的安慰道:
「真抱歉,一提到那條惡龍的事情,卻讓您回想起那段不好的過往經歷;至於有關夫人的事情,小女子我也深感遺憾。」
關乎早年雷克斯火龍大為肆虐的舊往歷史,就是Sonia也仍記憶猶新──在那段實屬國難當頭、人心惶惶、大片的國土幾乎快要化作焦土的時代,這位Bluman老先生,正是在雷克斯火龍所造成的大規模火災中痛失愛妻的;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兒子和一個小女兒,全在那場災難中不幸與Bluman的妻子葬身火窟,唯有大兒子Baldwin所幸保住了性命,與Bluman這個最後僅存的父親,在惡龍釋放的無情大火下,勉強死裡逃生。
由於在那次的大災害過後,全家只剩Bluman父子倆存活下來,並相依為命,因此之後的Bluman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為失去妻子和三個兒女而終日鬱鬱寡歡;而Baldwin縱然也為自家母親與兄弟姊妹的死亡而悲傷難過,可他也試圖強忍住自己的哀傷,主動安慰Bluman,表示為了延續生存,勢必也要堅強起來。
而後正逢先王Lennox駕崩時,Baldwin,這個Bluman至今唯一的大兒子,迄今也已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幸虧有時和那位多半都在和平公會服務與教書的Lilya教授,即Bluman的大媳婦有所聯繫,後續也知道她跟Baldwin結過婚後,也為他們家誕下三個孫子的消息,方使Bluman的心情有所平復和緩和。
到此,Bluman更揚稱他雖然不常和Lilya和孫子們見面,可在他跟Baldwin都結識了身為巫女族的Sonia,爾後亦開始負責看守五行神珠以來,再者與那隻白皇戰虎的長年相處,他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的新生活;尤其在這個國家大勢早已每況愈下的年頭,能與Sonia相逢,也是令他老人家感到欣慰與高興之事;Sonia聞言,自是綻放出青春滿面的露齒笑。不知不覺間,她倆已隨同Bluman走至樓梯的最底層。
三人打從雙腳踩於地板之際,卻看前方有條恰似不見盡頭、亦不知將通往何方,自此增添了一股神秘與未知感的長廊。稍後Bluman又在附近的牆上按下某種應為類似另一組按鈕的東西,登時吊掛在長廊牆壁上的燭火,在一瞬間全被點亮──在火光的照射下,眾人才不致被地底世界的漆黑陰森所遮蔽視線。
沿著長廊走了約三分鐘,映入眾人眼際的,是一扇呈灰色的兩扇式方型大門。見Bluman從懷內掏出一把金色鑰匙,將其插入右側大門的門孔並以逆時針的方向轉動,頓時只消「咔」一聲,說明那扇門已被解鎖,Bluman旋即將門推開、示意請Sonia跟Emily隨他入內。
在尾隨Bluman進入室內,其中Emily隨即被室內的景緻所吸引──她作勢用手調整銀框眼鏡,看著從牆壁乃至天花板,都是各種以戰爭用武器的造型為主的精緻浮雕塑品。從刀劍到長槍、戰斧、三叉戟、戰錘、弓箭、乃至長鞭、鎖鐮等,其中還有幾樣武器,是她自己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名稱的種類,簡直多到繁複不及備載。且看外觀細膩逼真的它們,井然有序的相互交叉排列,無疑是精雕細刻、巧奪天工、更甚氣勢宏偉的渾然天成大作。
瀏覽於此,Emily不免感到困惑,此地的環境氛圍與氣場,給她有種年代相當古老的感覺,即令沒有數千年,也起碼有數百年之久;然而在那段估計連至今也已有七百多歲的她,都還非常年輕的遙遠過去,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為了誰、又為何還會這般大費周章,還要在這黑暗的地下世界建造這種別有風味、更堪稱鬼斧神工之處?
Emily於此刻所秉持的疑問,自然也是Sonia所共有的;至於Bluman則也搖頭表示對此甚不知情,一來他只是此地的管理者,而非創建者;二來更聲稱自維普恩聖地這一詞開始在世人口耳相傳以來,有關它是何時被創設的?至今已歷時多久?是誰出資及出力建造?又到底為誰、為何要造出這樣的地方?至今這些問題,過去有幸曾參與涉獵維普恩聖地的考察與研究的諸多歷史學者,都對此表明上述問題,皆早已不可考…
「好了,妳們看前面,是不是可以看到五口棺木?」
Bluman語說著就用手指著前方那塊看上去有點像圓形競技場的地方,有五口均為兩百四十厘米長、八十厘米寬、呈木褐色,從外觀來看,很明顯是用原木質料製成的棺木,靜靜的被平放於競技場中央位置。
打從見到棺木,就難免聯想到死人,甚至所有與死亡有關的禁忌。加上從剛才那支通往這個地下世界的樓梯一路走至此地,現場的氣氛亦於寧靜無聲之中,蘊含著一股窒悶陰沉的重壓。對此,Emily不禁打了個寒顫,也不曉得接下來會被怎麼樣;然而Sonia卻照例比Emily要沉著冷靜許多,開口就向Bluman確認那些棺木擺置於此的用途──
「那五口棺木就是傳說中的五行神珠如今存放的位置。我們最多只能遠觀,切莫太過靠近,否則一旦離那些棺木少於三米內的範圍,屆時那五顆寶珠便會以人形化的姿態,從棺木中現身。到時自然就少不了與它們展開一場死纏爛仗…」
「這樣啊…那請問,若不小心喚醒了它們,有什麼打贏它們,或是盡量設法保命的辦法嗎?」
「關於這個,老漢就暫時先不說破了,這個要留到未來即將取走它們的人自己去面對,事後若想再知道關於它們的事情,老漢會再找時間和機會跟妳們透露。現在就是要帶妳們來看看,在這個地方,我們所要負責看守的,就是在場那五口棺木有無異狀。」
Sonia點點頭,Emily也把手放在胸脯並長吁一口氣,看來情況並無她原先所想的那麼糟糕,同時能釐清此處的工作內容,也自然比什麼都好。
三人又在原地駐足觀看那五口棺木,直至Bluman又追加交代一些比較要緊的注意事項,才帶Sonia和Emily離開──到此Sonia認定她大致已掌握了這個地方的工作要點,剩下就依照情況發展、聽天由命;Emily則在進入這個地下世界,又見得那五口棺木,登時覺得還是樓上那間既陳舊又積滿髒污的木屋,要比這個多少令她感到發毛的地方要好多了。因此當Bluman準備帶她們返回地上的木屋,Emily自也是求之不得。
且在三人沿著樓梯回到地上世界,Bluman請Sonia和Emily在木桌前的其中兩張木椅坐下,倒了兩杯溫度不算冷的涼茶給她們飲用,之後便去料理今日的晚飯,還要準備一些飼料,為的是給外頭那隻白皇戰虎餵食。
在Bluman率先離去沒多久,Emily順手拿起茶杯並喝過一大口;Sonia僅小酌了一兩口便將茶杯放回原位,之後Emily才一邊端著杯子並道:
「老實說,我都還有點後悔跟妳一起來這種地方。」
「怎麼這麼說呢?虧Mareena陛下指派給我們的,還算是最輕鬆的任務咧!比起我們只要小心看著那五口棺木不要出事就好,要說我也還在想,陛下另外派遣Nasica小姐尋找皇族法定王位繼承人,此事不曉得她和Shiruda小姐又辦得如何了呢?」
「這麼說也是呢!還有Luna小姐也是,不曉得她的調查行動有什麼進展沒有…哎呀!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其實我想說,妳還是應該帶妳妹妹Solia小姐過來才對,否則說實在話,我對這種地方,怎麼樣就是有點不太適應──」
「既然如此,那我請問:若妳打算現在就打退堂鼓,妳又知道該怎麼走,才能回到亞米克王宮,並且把我那個可能還在生悶氣的老妹給換來這裡嗎?」
有虧Sonia巧妙的提出此問,這下Emily倒也啞口無言──要知道,有基於她向來也經常都是個沒什麼方向感的路癡,因此最初她們從亞米克王宮出發,直到終於來到這座錫鎮山上,這一路上都是由Sonia親自帶路;而在此趟路途中,Emily也鮮少把一路走來的路線與景緻用力刻在她的記憶中,若就這麼擅離這間木屋,還沒回到亞米克王宮,豈不先管自己迷路?
以此,Emily倒露出一抹曖昧的苦笑、把右手放在後腦勺──看著Emily的模樣,Sonia搖了搖頭,也很清楚:假若就這麼讓Emily單獨回去,還沒看到Solia站在屋外等人迎接,她八成就得先設法通報Mareena,請她派人協助搜尋在回程的半路上迷路而『失蹤』的Emily也說不定。
這還得了,Mareena交付的任務還未落實執行,就要向她老人家請求這種沒甚必要的額外支援,縱然身為女王的她,脾氣再怎麼好,萬一真的這麼做,恐怕日後還會給自己的工作紀錄留下污點。到此,Sonia又念了Emily幾句,才又端起桌上的茶杯。
就在Sonia將幾乎飲盡的杯子放回桌上,撇頭望向窗口,今次與這位她自早年便有所接觸與認識,如今在維普恩聖地看守五行神珠的Bluman相逢再會,難免也使她念及對方的大兒子跟孫子──截至今日,排除以前曾代為看顧尚還年幼的Bastato,後來在他正值弱冠之年便鮮少有聯繫,Sonia亦不曉得在當年逃過雷克斯火龍襲擊事件之死劫的Baldwin,如今又身在何處?現在又在做些什麼?於此,她也不由自主的感慨萬千,默默的嘆了口氣。
話分兩頭,正當Sonia和Emily依然留在木屋內時,位在某處一間外觀極為簡陋,但不至於破敗荒涼到無法住人的平房內,陸續傳來一把雄厚沉穩的男聲,以及兩種聲調不同的女聲──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所以陛下才派我們前來尋找那位正統合法的王位繼承人,協助他成功登上他們家族歷代的王室寶座。」
「妳們的來意我很清楚,也能理解。但因為剛好在幾天前,我這裡也收到一封來自羅伊爾王宮的大臣的來信。單是從信件內容來看,加上連塔伊虹村那樣的地方也遭到魔皇軍的襲擊,我才知道,若是讓他們兩個繼續留在門下,倘若敵人也正好找來,肯定會面臨一場殺身之禍;其次他倆身邊既然有朋友願意伸出援手,才先讓他們離開,到和平公會暫避風頭;而那位大臣的信,也是我在搬來Banner先生這裡後,在前天下午回覆的,不曉得他們是否已收到我的回信…」
「好吧!我們知道了,那我們這就前往和平公會。聽說那個組織的據點,就在赤柱監獄和長城堡壘一帶附近,而中途若沒有穿過利安路、獅子山森林,甚至巨獸密林,原則上是不可能到得了那裡的;但起碼在抵達長城堡壘或寒冰火山域前,要通過那些地方,相信難不倒那些孩子們。」
「但願如此,畢竟距離事發至今已經過去三天,希望他們半路上不會出了什麼大事才好。」
繼這把低沉雄厚的男聲過後,卻見一名留著紅褐短髮,身穿白露肩衣與海藍短裙的巫女族人,帶著身旁那位總是綁著一條垂掛於胸前的長辮子並戴著紅髮箍,其服裝與紅褐短髮少女無異的少女,在與對方道過謝,亦不忘揮手道別,接著才雙雙行至屋外,揚長而去。
「沒想到我們還是晚來了一步。」
「會嗎?Nasica小姐又怎麼解釋這所謂的晚來一步?」
耳聞Nasica語氣中略帶幾分懊惱的道出一句,走在她右手邊的Shiruda則從容不迫的反問,Nasica才略沒好氣的應道:
「最初預想那位皇族王子和公主殿下,自幼在迅雷派門下修練武功,這時想必也應該都還留在門主座前,要找到他們也自然毋須花費太多心力。想不到Electer先生竟然先管他們上路了,這樣不論是去道館還是來這裡,要到外頭找人,也是挺費時間跟功夫的。」
Nasica剛發完牢騷,Shiruda不禁白了對方一眼,緊閉嘴巴時亦抿嘴一笑,隨後回嘴道:
「嗨!不是我在說妳,門主先生不是說過嗎?既然那兩位殿下已出發前往公會,假設以當天來算,到今天已經第四天了,豈止利安路和獅子山森林,照理他們也應穿過了巨獸密林,正在朝往赤柱監獄的路上;若把他們的腳步再想快點,更可能已經到達了公會本部也說不定──」
「事情有妳想的那麼簡單嗎?」
「總而言之,咱們也毋須猶豫,乾脆直接去公會一趟,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們;此外,咱們也恰好順路和Spring小姐和Gina小姐她們打聲招呼,甚至我猜Luna小姐也差不多該到了才是。」
聞言的Nasica轉望向Shiruda,雖然她對Shiruda這種樂觀至極的想法,也並沒有多討厭或是反感;可Nasica似乎還有話要說,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畢竟首先她們剛抵達迅雷派道館,卻發現館內早已人去樓空,殊不知發生何事。而後虧得以她們作為巫女族所身負的超能力,透過觸摸館內的物品並進行一番心靈感應,還是足以知曉道館之主於目前的去向,這才使她們有機會順路找來Electer的舊識,即Banner先生的居所。
可即便成功做到這一步,當務之急也是要以儘快找到正統的皇族王位繼承者,以確保他們的安危與否為優先任務,又怎知情況不會按照自己的預期來發展,因而不巧撲空?無論如何,有因Shiruda的意見也不算全錯,Nasica最終放棄與她爭辯,僅以點頭表示同意、繼續上路。
兩人走過將近十幾分鐘,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串挺熟悉的女聲,兩人撇頭回望,才發現是Luna正朝她倆奔馳而來。見此,Nasica亦向她應了一聲,方問道:
「Luna小姐,原來妳也在這邊。怎麼樣?有打聽到什麼了嗎?」
「我先去拜訪了很久沒聯絡的Sally姊,也順便看看她家中的現況──她丈夫由於傷勢頗重的關係,在家都還坐在輪椅上,儘管透過村裡巫醫的好心幫忙,才得以留存性命,卻導致了接下來將可能有半年以上的時間,都無法開口講話的後遺症,要說也是挺慘的。好在他們家裡現在有一對年紀還算很小的姊弟相陪,Sally姊才不至於沒有可交談的對象。」
Luna言至此處,Shiruda首先點點頭,爾後才以挺有感觸的語氣木然而道:
「這樣啊,Sally姊也是挺可憐的,若不是數十年前才被下令放逐出境,否則她肯定也還在宮裡過得好好的;但話說回來,無論是Sally姊還是其他過去也曾被逐出宮外的族人也好,親手驅離自己的國民,咱們之中,有誰比Mareena陛下還傷心難過?妳們說是吧?」
「也是呢…身為亞米克王國的統領者,咱們的Mareena陛下就是這樣一位愛國愛民的好女人;可偏偏仍有幾個族人就是不知感恩及珍惜她老人家的好意。唉…」
自Luna感同身受的回應過Shiruda的附言;Nasica則語氣慎重的向Luna提詢:
「話說回來,Luna小姐除了Sally小姐家的現況,還有打聽到什麼可靠的消息或是情報嗎?總不會只是跑去和Sally小姐聊天跟敘舊而已吧?」
「喔!對,妳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有關陛下特別叫我負責調查的Davis先生,也就是Sally姊她的兒子,於今日上午才和他的同伴出發,一行總計有十三個人準備前去和平公會。根據Sally姊留給我的信息,他們要去尋找那個據稱被魔皇軍以四百萬的價位開價懸賞,同樣把和平公會視為目的地的黑衫拳師Bastato先生,並請他幫忙去羅伊爾王宮救人。」
Shiruda和Nasica各自對望彼此,因於她們三人目前被指派要追尋的對象,這時全都往相同的地方移動,彷如冥冥之中自有早已註定的巧合。好半响,Shiruda這才向Luna表明她們也向Electer打聽到有關皇族的合法繼承者也已在同一條路上,由此便決定結伴到公會本部尋人;Luna點點頭,便轉而與Shiruda及Nasica共同啟程。
時逢夜間七點半,當Nasica、Shiruda及Luna離開塔伊虹村、穿過整條利安路,以致來到獅子山森林的入口之際,早已踏入獅子山森林許久的勇者遠征團,此時正在位於森林某處附近的岩石高地歇腳,亦準備在此露宿過夜。
距離一個時辰前,Bimons和Speedy以畢生熟練的箭技,合力射殺了森林中的一頭野鹿來給眾人當作晚餐的主菜;Robin和Botter也到附近的溪流中捕獲了數條魚,又順路摘了些野果。當他們把所有能找到的食物全數帶回,在Kryma跟Kryan以自身功力給眾人升起營火,眾人便享用了一頓豐盛的烤鹿肉和烤魚等野味餐點;至於Andromeda也將攜帶於身的乾糧及餅乾零嘴拿出來與大家共享,今晚才不至於在野外挨餓。
晚餐時間結束,眾人齊聚於營火旁,一邊吃著野果、聊著天、說著故事,大夥兒就像是出來團體郊遊那般的氣氛融洽且寧和。直到晚上九點整,當營火仍在持續燃燒之下,將漆黑的夜空映照的通紅,眾人已在高原的草地間就寢。
側躺於Kryan左手邊的Andromeda,由於是首次出遠門,甚至在野外露宿,尤其今晚還必須在這座岩石高地過夜,一來沒有柔軟的床鋪跟枕頭,最多僅有Robin好心卸下他的斗篷,折起來給她充當枕頭使用,但還是沒有溫暖的棉被可蓋。即便旁邊有未燒完的營火,終歸讓她感到些許涼意,況且野外環境始終不如家裡房間來的舒適,導致她輾轉難眠──她忍不住憶起在前天晚上,當時她還能在Aphrodite的懷中安穩入眠,到底可謂世上最幸福之事。
還未入眠的Andromeda乍聽附近響起了不太尋常的聲音,她稍微翻身過來,作勢欲看那把響音的來源是為何物,只願不會是此刻他們最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例如專門在夜間遊獵的夜行性猛獸──這一瞧,映入她的眼簾的,是那個身穿黑袍、已將黑色巫師帽脫下,將其擱在旁邊的Botter,正獨自悠悠的醒了過來。
若論現下Botter之所以甦醒的原因,有歸於Bimons向來態度豪爽直接的個性,在睡覺時,連四肢都呈大字型攤開,更可聽見對方那宛如春雷般的鼾聲。對Botter來說,位在他右側的Bimons在入睡時所發出的呼嚕聲之大,想不被吵醒也難;二來正巧又感到有些尿急,於是Botter這才起身、欲至附近小解一回。
才剛站直身子的Botter,視線一瞥才注意到Bimons身上有張紙正隨著夜風徐徐吹來而飄逸著,彷彿快要掉出來似的,他順手便取下那張紙,攤開來一看,方知那正是魔皇軍的懸賞榜單,榜單上那張肖像的主人,毋須多言,正是Bastato──只要誰能打敗他,將他擒至羅伊爾王宮,誰就能獲得為數四百萬的賞金;可時至今日,也未知何時有人才能領取這筆著實不小的獎金…
Botter將Bastato的榜單收在身上,走向岩石高地的角落,將褲子微微脫下、紓解完畢後,重新穿上褲子,又走向不遠處一塊剛好可容納兩人入坐的灰色大石頭並悠然入坐,抬頭瞭望那片雖然漆黑,但也有些許的湛藍,實則絢麗無比的夜空。
在白天時,所有可靠肉眼清晰所見的東西,此時早已變得黯淡又模糊不清,尤其在這座樹林裡,入夜後也很少像在普通的城鎮或聲色繁華的大都市那樣,即令在晚上也依然嘈雜熱鬧、夜夜笙歌,最多只有微微的風吹草動,以及不時傳來的蛙鳴與蟲鳴聲。
Botter目不轉睛的望著那片一望無際的星空,心裡的惆悵感油然而生──自從與Bimons偶遇,至今已經第四日,縱使身邊扣除有Speedy和Kryma姊妹倆,也多了Robin和Andromeda這對疾風派的師兄妹倆;可縱使平安到達和平公會,之後又將會發生多少以現在所無可預料之事,到底也依然充滿諸多未知數。
Botter心想,未來會否有更多同伴加入討伐魔皇軍的行列?反之亦然,自早先靠他的魔法咒語擊退了本欲襲擊他和Bimons及Bastato的液體人Liquid,隔天才遇到Robin與那個長了金屬巨爪的Claws一戰;再來出發的前夕又遭逢意欲前來刺殺Kryan和Bimons的女冰俠Ladyice。往後又會遇到怎樣的敵人?
此後,Botter亦想起當初和他及Bimons萍水相逢的Bastato,更記得他同樣是準備加入和平公會的志願者。可這時他人究竟在何方?現在又在做什麼?他為何偏要懷疑他和Bimons是為了要獲得他那筆四百萬的賞金,而追殺他的?念及至此,Botter又取出那張懸賞榜單,將它攤開,看著榜單上的照片肖像。
隨著Botter凝視Bastato的照片的時間越來越久,不知怎麼的,Botter突然對Bastato產生某種前所未有的,彷如像遇見多年不見的家人那般莫名且詭異的親近感,甚至只要Bastato的面容映入眼中,更讓Botter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母親,還有印象本就並非相當深刻的父親。
「奇怪,我跟這個Bastato自早至今本就素不相識,為何此時看著他的照片,卻有種越來越親切的感覺?而且他的眼神,怎麼會越看越像老媽?不對,應該說…還有點像老爸?」
此份Bastato的照片越是看下去,越是令Botter大感詫異,於是連忙收起榜單,試圖平復心情,同時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由於Botter實在太專注於Bastato的肖像,以致沒發覺那位也已醒來一段時間的Andromeda,正悄然無息的接近他──剛才她亦把Botter的舉動看在眼裡,尤其他全然不知她就在旁邊,不禁淡淡一笑,便步調輕快的走向Botter,亦輕拍了Botter的肩膀。
而Botter被身後的Andromeda這麼一拍,起初雖然不免心頭一驚,但在本能的回頭觀望,才發現故意拍他一掌的,正是溫柔秀麗的Andromeda大小姐,先是鬆了口氣,而後才納悶在這位疾風派門主的女兒,這種時候也跟著醒來,又所為何事…
「這麼晚了還不睡,在這裡幹嘛?」
且聽Andromeda說話的語氣,全未有如嚴厲質問那般,反而是輕快且夾雜著年輕女性才特有的嬌嫩與活潑,加上她的容貌姿色,與那身露肩葉綠衣和短到露出一截美腿的白短褲等服裝,更令她大為增加普遍的小女生所特有的清純可愛魅力與氣質。在Botter看來,某方面來說,Andromeda其實比前陣子經常跟他走在一起的Kryan還要更可愛些。
「沒什麼,剛剛去上個廁所,反正也閒著沒事,看看晚上的夜空而已。」
「現在晚上都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的呢?嘻嘻──」
Botter語調隨意又漫不經心的回應道;Andromeda則依然以小女生貫有的口氣應和,又露出天真無邪的甜美笑靨。在外人看來,Andromeda確實是個既可愛又誘人的女孩;但在Botter來說,此時他心裡仍有不少五味雜陳,不是隻字片語便可說清,對於Andromeda展露的反應與態度,他也無可奉告,僅是又轉過頭去凝望眼前的廣闊星空。
看Botter目不轉睛的注視夜空,而此時的氣氛也開始有些凝重,於是Andromeda止住笑,走到Botter身邊,溫柔親切的表示不會再笑他,並跟著那塊大石頭的另一個空位坐下。
自Andromeda落坐,Botter撇望了她一眼──儘管他依稀記得,前天隨同Robin到疾風派道館拜見Aphrodite,這位門主的女兒為了與他們共同參加討伐魔皇軍的行列,還和Aphrodite起了爭執,這真像是稚齡小女孩才會做的事;可最終Botter來看,即便Andromeda著實還挺稚嫩的,卻也仍蘊含著女性所特有的溫柔與和善,終歸她其實並不惹人厭,相反的還很討喜。
沒多久,Botter將視線挪離Andromeda──縱使身旁正有年輕貌美的少女陪襯,卻改變不了此時正充斥於Botter內心的複雜情緒,以及伴隨而來的惆悵與憂鬱;而Andromeda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自是忍不住關切道:
「請問Botter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呢?」
「唔?這位大小姐怎麼這麼問?」
「這還用說嗎?光是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肯定有心事。好啦!可以跟我說一下嗎?還有別老是叫我大小姐,像平常那樣叫我的名字就行。」
見得Andromeda露出清純活潑、令人為之傾心的笑容。以這外貌清秀的年輕女孩來說,這模樣實在可愛至極。Botter看了也不好拒絕,於是把他此刻所料及的大半內情,簡單扼要且不拖泥帶水的向Andromeda敘述了一次。
而當Andromeda聽聞關乎Bastato的事情,以此想知道更多關於Bastato的細節,Botter便再次取出Bastato的懸賞榜單,將他的照片給Andromeda過目,她才頗滿意的點點頭。
爾後Botter更帶有笑意的稱說Bastato亦是Kryan所嚮往崇拜的『英雄偶像』,論及Kryan之所以踏上征程的目的,有一半以上就是為了親眼瞥見她這位心目中的一大豪傑。對此,Andromeda忍不住失聲大笑,弄得Botter趕緊把手指放在唇邊並「噓」了一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笑得這麼大聲,難保不會把其他熟睡中的夥伴弄醒,因此她也小聲的賠不是。
為了延續當前話題,卻見Andromeda又露出十分期盼的目光,向Botter提出新的疑問:
「那麼Botter先生,我們這一趟的目的,也有包含要找到你說的那位叫Bastato的拳師囉?否則你應該也沒法解釋,為何Kryan小姐會這麼興致勃勃的理由才對吧?」
「以我所見,正因為我們此行以尋獲Bastato為前提,包括與和平公會的成員們並肩作戰,Kryma姊和Bimons兄才會幫忙去說服門主的──只要我們與那些人會合集結,相信我們討伐魔皇軍的力量將會比以往要更加強大,屆時和門主約定過的,要保護妳也並非難事。至少…我自己是這麼理解他們兩個的思維的。」
Botter帶有猜測性意味的語調並道出他的意見,聽得此說的Andromeda則輕微一笑便回道:
「原來Bimons先生跟Kryma姊會這麼有把握的原因是這樣子的啊!不過你們也別太小看我,本姑娘可才沒軟弱到還得需要那麼多大哥大姊來幫忙保護,人家又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嘻嘻──」
對於Andromeda憑此所表露的態度,Botter緊鎖眉頭,更不忘嚴肅正經的附稱道:
「喂!要不是妳母親自始到頭都那麼擔心妳,而且Kryma姊也有她的想法,才願意對妳伸出援手,否則我們大可直接無視妳的心情,連妳們母女倆之間的糾紛也都不聽不聞。如此到了今天,妳還有可能坐在這裡跟我說話嗎?何況那些魔皇軍的敵人,可不會因為妳是小孩還是大人,而有所收斂的,好嗎?真是的…」
「是是是,我知道,謝謝你們的幫忙,Botter先生,本小姐對你們的熱心誠意,一輩子都感激不盡,這樣就行了吧?呵…」
看著Botter皺眉的模樣,Andromeda始終溫柔可親的乍露微笑道,又把手搭在Botter肩上,她這番動作,看得Botter都有些稍嫌臉紅;可接下來沒過多久,卻聽Andromeda又續問道:
「對了,說來那位Bastato先生,不知他現在有沒有意中人呢?」
她這問題可把Botter給難住了──那個才在前幾天偶遇的黑衫拳師,其瞭解程度也並不十分深入,因此關乎他的私事,含括現在是否心有所屬,Botter自也根本全然不曉;偏偏這回Andromeda提出這種問題,是要怎麼回答她才好?不過他還是只答稱並不清楚。
後續再看Andromeda點頭的樣子,表示她這個問題,Botter給出這種答案,照樣也可接受,Botter這才藉機反問:
「話說回來,妳問這個做什麼?該不是妳喜歡上他了嗎?」
「人家隨便問問也不行嗎?還有你幹嘛那麼在意?難道說…我要是喜歡上別的男生,你會吃醋?」
吃醋?他吃什麼醋?他吃醋了嗎?聞語的Botter登時愣了片刻、露出古怪的神情;但就在Botter瞥見Andromeda逕自朝著他歪著臉、露出亮麗動人、宛若萌生愛意的露齒笑,登時難掩內心的些許慌亂;但之後他仍嘗試壓下當前起伏不定的情緒,泰然自若的回敬道:
「這位小姐,妳亂講話的本事還真是高到教人難以想像,我沒事又吃什麼醋?」
「人家哪有亂講?話說你若真會因為人家喜歡別人而吃醋,那我請問:平常你跟Kryan小姐不是感情最好的嗎?平常你跟她不是都走得最近嗎?」
Andromeda亦不甘示弱,用嬌嫩但稍嫌任性的語氣應道;而Botter這回實在有感莫大難堪──別說是Andromeda,事實上以Botter自己的潛意識想法而言,他與那位同樣甜美秀麗,脾氣也挺溫柔順服的Kryan,兩人之間可還未真正發展到男女情侶的地步;何況他始終仍看在Kryan跟Robin才比較真正符合定義上的感情親密,而他自己跟Kryan之間,基本上也沒戲可唱。
照Andromeda的語調跟說詞聽來,好像她已認定他跟Kryan已經是一對關係甚好的情侶。面對此番令Botter有所尷尬,又甚感荒唐跟可笑的境地,當下也真不知該何應對;可Botter到此依然擺出正經八百的表情,眼神凝重的望著Andromeda道:
「Kryan小姐跟我充其量只是普通朋友,或者容我這麼說,若妳沒問,我都覺得她跟妳師兄Robin的關係才比較好的樣子?簡單說,她根本不算是我女友,好嗎?而且我還是要講清楚,無論妳或Kryan小姐究竟喜歡誰,我可不會為此而吃醋!」
「嘛嘛!不管怎麼說,沒有吃醋就算了。雖然我也覺得會吃醋的男生就是特別可愛,呵呵…」
Andromeda說完便嫣然一笑,徐然別過臉龐、不再與Botter對談,那頭柔美的綠色秀髮也隨著她的動作而跟著輕柔的甩動,其身影也顯得特別柔美,也確實容易教多數男性情慾大發;但Botter卻也毫不受影響與動搖,只是繼續抬頭凝視絢麗的夜空。
在兩人熱絡不絕的侃侃而談之間,不知不覺已過去一個半時辰。似是有幸與同行友伴交換心聲、致使放鬆心情之故,Andromeda終於感到強烈的睡意襲來,提醒她該為明日的行程而養足所需精神。當她從大石塊起身前,先向Botter道了聲晚安,又提醒他也早些去歇息、莫要熬夜,便逐步往Kryan所側躺的地方緩緩走回。
看著Andromeda腳步輕聲的走回Kryan身旁倒身就睡,Botter回眸遙望許久。頓時再度陷入複雜的思緒之中──且先莫論Bimons會怎麼看待,假定將來他們註定會再遇見Bastato,到時光是Botter他自己又會變成怎樣,或者該說是會發展出何種事態?
想起自己剛才對Bastato這個照理應該也只是個普通外人的男人,竟也會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莫名親切感,又是怎麼回事?有基於此,Botter忍不住更加期盼在與Bastato重逢時,姑且不論他們雙方該怎麼解開初期的誤會,非得好好設法釐清,關於他和那個黑衫拳師之間,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或內情…?
反正現在怎麼想也得不到答案,以後的事情,留在碰到了的時候再說──不再反覆思索的Botter,由此也感到昏昏欲睡,便索性把榜單直接收進懷裡;之後他乾脆走到Speedy身邊,想藉此避過Bimons那猶如雷般的鼾聲,否則只怕今晚會徹底失眠。
緩然臥倒於Speedy右手旁的Botter,在閉上兩眼之餘,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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