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 - 是變態還是？

世安伸手隨性的扒過正在滴水的頭髮，臉上的表情有些放蕩不羈，寬闊的臂膀、厚實的胸膛、像冰塊一樣工整的一格一格的八塊腹肌，順著肚臍下方的黑色毛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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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強迫自己把視線專注在他的右腳大姆趾的指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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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紋鎖，妳打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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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指紋鎖？為什麼家裡需要用到這種東西啊？那歹徒為了開門把你的手剁下來不是更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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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我的手也沒有用，剁下來的手沒有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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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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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不要想說要微波加熱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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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還沒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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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抓起浴室門口的洗衣桶，一併拿起洗衣桶的旁邊的一個金屬盒，他走向另一道門前，一樣伸手握住門把，門鎖發出聲響之後打開，世安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留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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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的房子裡幾乎沒什麼擺設，一張雙人床靠在牆邊，雙人床的對向是一個組合式的衣櫃，大門旁的鞋架上放著那把像是警棍的東西，還有十幾雙男生尺寸的運動鞋，這個傢伙是蜈蚣嗎？那麼多的鞋子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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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走出去的那道門旁邊是一個流理台，就像是韓劇常常會看見的那種開放式的廚房，流理台旁邊一台黑色的大冰箱，以獨居的人來說，這冰箱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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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吸引我的注意的是，在鞋架旁，有一個很大的書櫃，書櫃上滿滿的都是又厚又重的原文書，不是英文，照著拼音的方式念出來，感覺比較像是俄文或是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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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門鎖開啟的聲響，世安走了進來，仍然是半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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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徑自走向冰箱前，打開冰箱的門，拿出一個又一個玻璃製的保鮮盒放在流理台上，他洗了菜刀和砧板，開始……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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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親眼看過男人煮飯，我的意思是，在電視上看過，或是餐廳、飯店和小吃攤的廚師，我們家的男人，別說不用煮飯了，連個水杯都不需要洗，反而是我，從七歲開始我阿嬤就教我洗衣煮飯洗碗擦地板，還不停的灌輸我女人不會作家事就一定會嫁不出去這種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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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前的這個半裸的男人……天啊，洗衣煮飯欸，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魯味攤店員，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那該有多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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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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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怎麼知道我有很多問題要問？我把視線專注在他左邊耳垂上的黑色耳環，慢慢地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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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熟練的刀法，果然是認真的男人最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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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什麼？」他頭也不抬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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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喜歡不會作家事的女生嗎？」天啊！這是什麼蠢問題，我應該有能力提出更有腦的問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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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電腦lag一樣的頓了一下，眨了幾下眼睛，彷彿是聰明如他也沒料到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接著又繼續手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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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沉默了很久，久得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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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會作家事嗎？沒差啊，我會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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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什麼甜蜜的答案啊，如果不是我還有點懷疑他是變態殺人魔，這種答案，我給十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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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穿衣服不會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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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不怕冷，平常是完全不穿的。」又繼續他的料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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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圍了一條浴巾嗎？真是感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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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還濕溚溚的頭髮，「你不吹頭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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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lag了一下，放下菜刀，抬起頭專注的看著我，眼底有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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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幫我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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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他又露出那種邪惡的笑容，我的心就好像有一百二十萬頭小鹿斑比一樣的亂衝亂撞，我總覺得他這句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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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妳會問一些比較有意義的問題。」他收起笑容，轉過身在瓦斯爐上燒起兩鍋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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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他寬闊的背肌，我其實有點想不出來我有什麼比較有意義的問題想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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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當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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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對著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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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休息時間去便利商店想要買一杯咖啡，遇見持刀搶劫，那個傢伙，快一百九十公分吧，又高又壯，戴著一個面罩，還拿了一把西瓜刀，挾持了一個女店員，那個店員，懷孕了，肚子很大，店裡又有其它客人，我拔槍，射向那個搶劫犯的右邊肩膀。」世安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他需要冷靜，還是想故作緊張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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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有人死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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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沒有，我壓制了那個犯人，一拉下面罩，很年輕，十五、六歲左右。這個時候，那個被挾持的女店員可能因為嚇到或是太緊張，破水了，血水連同羊水流了一地，我可以請求同事支援，但在那個時候，救人或是抓人我只能選擇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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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心的時候犯人逃跑了，我也無心管他，想說他都中彈了，是能跑多遠，女店員還等不到救護車，小孩就生下來了，我幫她接生的，連臍帶都是我剪的。但是，那個逃跑的小孩，在逃逸的過程，騎摩托車還闖紅燈，被酒駕的人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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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人申訴我，說我不應該開槍，都是因為中彈了他的車子才會騎不穩，連酒駕肇事的都說如果不是因為我開槍，那小孩就不會闖紅燈被他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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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還沒有爆料公社這種社團，智慧型手機也還不普遍，事件雖然被長官壓了下來，但是我被記了三支大過，還賠了二百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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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轉過身看著我，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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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認真負責的警察，但是運氣不好，再加上一點天理不公，當時的他，怎麼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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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我沒事。」世安轉過身，放了一把麵條在煮沸的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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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莉芸是誰？你的女朋友嗎？」我忍不住還是回到了我最在意的話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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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和阿皓，還有怡雯，四個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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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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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又停頓了一下，「高三那年出國了，就沒有聯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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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喜姊？」我想起來我每次只要提到阿喜姊，世安就會叫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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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昨天晚上在草叢那邊看見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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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可以不用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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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的描述昨天晚上看見的情形，世安一邊聽，一邊料理食物，為什麼他的腦袋可以一次處理這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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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完之後，世安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但是我好想伸出手抹掉他眉間的那股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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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姊……不會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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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她不會有事，這一個部份我會請阿皓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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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世安清洗廚具，鋪桌子、擺盤，然後幾道美味的料理就上桌了，有生菜沙拉、法式麵包、濃湯和茄汁義大利麵，完全不輸給專業主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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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享用此生以來最美味的食物，一邊看著眼前秀色可餐的男人，我的人生，第一次感謝我媽把我生下來，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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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的車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啊？為什麼會跟命案扯上關係呢？還有，你的門，為什麼要用那種奇怪的指紋鎖啊？家裡也用窗簾弄的密不通風的，這種天氣不是應該把窗戶窗簾打開透光透氣嗎？還有，那一整個書櫃的原文書，是俄文還是德文？是關於什麼的書啊？你剛剛拿來弄我的那個像是警棍的又是什麼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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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世安沒有再叫我閉嘴，於是所有的問題就一股腦兒的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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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別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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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想了一下，「目前應該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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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前天不見的，我停在魯味攤前下貨，居然忘了拔車鑰匙，居然會一個沒注意，就被偷了。至於為什麼會和命案扯上關係，目前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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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警棍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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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測試訊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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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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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訊號，妳的褲子上的扣子有竊聽器和衛星定位的功能，我猜原本襯衫上的扣子也有，但是昨天被我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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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昨天在草叢裡他對我做的那些行為，忍不住又紅了臉……不對，竊聽器和衛星定位是怎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妹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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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有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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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了，吃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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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世安起身收拾餐具，拿到水槽裡開始清洗。我站在他的身旁看著他清洗餐具，我想幫忙，但是他笑著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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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避開了一些問題沒有回答，我想，魯味攤的店員一定只是用來掩飾身份的假像，他要不就是私家偵探，要不就是臥底警察，不管他是什麼，只要不是變態殺人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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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有殺過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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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害怕的提出了這個問題，才突然想到在問這個問題前應該先保持安全距離的，我好像離他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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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洗完最後一個盤子，放進烘碗機，抽了一張紙巾擦乾手，轉過頭看我，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邪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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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故意殺死人過，通常都是不小心的，太用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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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瞪大了眼，這……這是什麼答案？太用力會不小心殺死人？我往後倒退了幾步，卻絆到自己的腳，我失去平衡往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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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臂，另一隻手摟住我的腰把我拉向他，我沒有跌倒，但是我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我用雙手擋在我們的胸部之間，想要隔開一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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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好熱，他的胸肌好厚實，他的臉，離我好近，近得我都可以看見他鼻樑上一點一點可愛的咖啡色的小雀斑，我呼吸著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和我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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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變態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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