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合輯 - 一成不變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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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成不變

賣雪茄的人

Mar 14, 2025

18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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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

可不是嘛，望著幽暗、看不到盡頭的長廊，我一如往常提著長裙，漫無目的地在這棟大得不得了的老屋子裡漫步。這是我的家，我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待在這陰沉、鬱悶、死寂的地方，長久以來，都未曾踏出一步。

這裡到處都蒙著厚厚的灰塵、蜘蛛的傑作隨處可見，如果蜘蛛網上也蒙著灰塵，那麼黏著灰塵的蜘蛛絲，會把這座房子變得更加古老。老鼠急竄過長廊、蝙蝠在尖頂拱之間飛舞，我總感覺我跟這些生物是同一階層的。

每回見到長廊上的騎士鎧甲，我就渴望它們手中所持著的利斧，能夠劈過我的頭頸，讓我從這永恆的陰鬱中解脫。頭頂上高聳的尖頂拱、繁複的雕飾和壁畫、高挑狹長的鏤空格子窗，快樂、歡笑、喜悅彷彿永遠都不會、也不曾造訪過這裡。窗外朦朧的月光照亮了成排的枯木、老舊的墓碑、荒蕪的大地，那黯淡、沉悶、抑鬱的景致，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樣直叫人心生淒涼，即便再住個一兩百年，都不會習慣，心裡永遠都像這沉寂的屋子，永永遠遠的死寂。

當我太過無聊時，我總愛隨意打開一間房間的門，看看裡頭有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吚歪──」

鏽蝕的門軸彷彿在對我抗議。

啊，這間房間裡有座梳妝台呢……可惜鏡子都刮花了，我看不見我自己的樣子。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坐了下來，拿起梳子，打理那頭凌亂的長髮。其實這麼做也是完全毫無意義的舉動，因為我就算把自己打扮得再好看也根本也不會有人在乎，也根本也不會有人看到……也包括我自己。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把頭髮整理成了洛可可式的風格，順便戴了個上面鑲有藍寶石、白孔雀尾羽、白銀製的髮飾。

到底我這樣打扮得好不好看呢？應該還有什麼地方是需要再加強的吧？真想知道我這樣子到底好不好看哪，如果有人能幫我看看，那就好了。

要是……要是我能有人做伴，那該有多好啊，這麼一來不但有人能給我這新造型一點建議，或許還能終結我這寂寞又一成不變的枯燥生活。

如果有個伴……那該是怎麼樣的呢？

如果是女生，我希望她是個可愛活潑的孩子，有著豐富的想像力，總是能想出各式各樣的點子，最好也能跟我聊一些只有女生跟女生才能聊的話題……如此一來，才能擺脫這無聊得要死的日子。

如果是男生的話……啊，如果有個男生陪我，那該會是件多麼美好的事啊！我希望他英俊、斯文又幽默，像是從騎士小說裡走出來一樣，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會摟著我的腰、在耳邊對我說著舞台劇上那浪漫、充滿情調的台詞……喔！要是那樣的話，我簡直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咿嗯嗯嗯嗯──」

我羞澀地趴在梳妝台上，臉頰直到耳根都發燙著，心裡那股甜滋滋的感覺，害我興奮得一直捶著梳妝台。

趴在梳妝台上，我閉上眼睛，進入屬於我的夢幻世界，在那裡有個男人，牽起了我的手，陪我度過每個幸福的時光……

「Nevermore──」

窗外的烏鴉叫讓我從夢幻中驚醒。

那隻該死的烏鴉！

為什麼夢總是會有清醒的時刻？為什麼我們無法將夢中的事物帶到現實？為什麼夢醒後我們總是得要面對這該死的現實呢？

唉，算了吧，這些也只能做做夢罷了……像這種鬼地方，怎麼可能有人來訪啊……

「躂躂躂……」

遠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不經興奮地跳了起來。

我的天哪！難道真的有人來了嗎？

我飛快地往聲音的來源移動，喜悅在流淌著。

終於……我終於能擺脫這無聊又該死、一成不變的生活了！

一想到這，我便加快了速度。

走過轉角，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男人。

「呀啊──」

他們頓時嚇得驚慌失措，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高亢的尖叫聲，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緊接著拔腿就跑。

唉，看來我又想多了，我的生活終究還是一成不變的。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看到我就逃跑，難道我的新髮型有這麼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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