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年代記：素雅 - 五回：沖齡訛火其三

　　「孤首次知曉楚興蘭此人，是因他曾出現於荊王身旁。」李洵安解釋道：「楚興蘭以崑崙門人身分，暗自加入荊王麾下出謀劃策。孤也是因他緣故，吃了不少苦頭。」

　　「據說後來楚興蘭與荊王有嫌隙，而孤聽聞是荊王認為楚興蘭已無用處，便將楚興蘭輕易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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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楚興蘭輾轉至孤府上，孤見他可憐，便將其收留，可未與之深交。」

　　「可他數月前卻不斷以書信向孤進言，讓孤以『楚玄胤挾幼主，以代宗主之名，行募集私兵之實』對崑崙進兵。」

　　見楚玄胤眉頭深鎖，李洵安又道：「崑崙地處圖倫以東、蘇毗以北，鄰近武威。若是就此起兵獨立，圖倫、蘇毗兩國知曉此對大國乃是芒刺在背，必然暗自援助以謀大國動蕩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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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孤曉得，堂堂蓬萊崑崙揚名天下，孕育學子無數。身為大國萬民其一，絕不相信崑崙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行徑？」李洵安義憤填膺地說道：「楚興蘭一共請奏十餘次，孤實在不願相信崑崙竟有此事，便將楚興蘭與其一眾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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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楚興蘭等人又投入太原郡王底下，而太原郡王雖孤不願如此形容，可他野心勃勃，多次向外討伐外族以強奪戰功。若楚興蘭將此事告予太原郡王，他必然藉此理由率軍佔領崑崙。」

　　李洵安搖搖頭道：「見崑崙陷於戰火中非孤所願，太子仁心為懷，也不願見此地黎民百姓受戰事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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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他看向楚玄胤，直視其眸，誠懇地緩緩說道：「代宗主，孤明白崑崙不願入世，可現況不同，既然您身為一派領袖，定然是曉得其中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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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玄胤沉默以待，雖不知自李洵安說出之消息能相信多少，可楚興蘭對自己接過宗主職務有所不滿是事實，興許他便是想藉大國皇室之手，令崑崙引起動蕩。

　　自己必須得阻止崑崙陷入戰火，可無論是翊王、太原郡王，抑或他們身後的太子或荊王，皆非自己所能撼動之物。

　　現今猶如一葉扁舟於風雨中，既無從脫身，也無從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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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聚首，便有紛爭。

　　而崑崙作為門派其一，更是擺脫不了如此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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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說到這……」楚玄胤猶豫之際，卻聽李洵安突兀地提了句。

　　「太子殿下早有料想代宗主不願讓貴派宗主來京城一趟，便讓孤攜一畫工來此。」李洵安笑了笑：「還多虧楚興蘭於離開孤麾下前，特意告知孤貴派宗主可能會在哪裡休憩，也省得幾位再轉告孤了。」

　　嘴角微微上揚，李洵安此時圖窮匕見：「孤擅作主張，卻是一番好意，還希望幾位莫要見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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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弦外之音即是既然能找到楚璃詩，那李洵安下屬要對她做什麼，楚璃詩也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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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玄胤又是一驚，卻是不動聲色。

　　他明白李洵安不過是想藉此擾亂他心神，可這正是他死穴，是楚玄胤寧死也要守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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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桌對面，李洵安自知此言一出，定然引起幾人不滿。可他仍執意道出此些話語，乃是因方才以禮相待，楚玄胤卻是顧左右而言他地推諉。

　　李洵安並非只會一步步退讓，吃了悶虧便會停手。他以這番故作威脅姿態敲打楚玄胤，令楚玄胤明瞭自己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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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太原郡王抑或荊王，兩者皆是對崑崙不利之存在，而李洵安於先前話語中便表示自己雖非強求崑崙加入自己麾下，如屬下般為自己與太子盡心盡力，可仍希望崑崙宣言加入太子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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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洵安要楚玄胤表態，逼迫他現今做出抉擇。

　　令愛女死亡，換取崑崙不入戰事姿態。

　　抑或就此宣誓加入太子、翊王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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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一旁楚書君打破沉默，先對楚泊安說道：「泊安，你應該還有事務要處理。」

　　拿起茶杯不滿地敲了下：「昨日曜華可與我抱怨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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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楚書君如此反常舉措，楚泊安這才領會到楚書君讓自己先離席保護楚璃詩心思，便向李洵安長跪叩首道：「失禮，玄聶雜事纏身，還請翊王殿下見諒。」

　　又起身與楚玄聶躬身道：「代宗主，愚定然不負期望。」

　　說罷，楚泊安便先一步自房內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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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楚泊安離去後，在楚玄胤驚訝目光下，楚書君開口道：「翊王殿下，蓬萊崑崙同意了。而往後就由僕楚蘇，任翊王殿下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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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書君明白，自己於崑崙外雖盡力搜索消息，可未知情報仍是如山似海。暗想此次局面，也是因自己無從掌握風聲，才讓李洵安輕鬆地將自己一行陷入被動境地。

　　自己代楚玄胤入世，既不須令整個門派完全納入翊王手下，也能藉翊王勢力將諸多消息送回崑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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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楚玄胤將此事決斷，對整個門派來說也是好事。

　　若是到最後翊王與崑崙派反目，自己也可盡速告知派內。

　　他已經做好了為崑崙犧牲自己的覺悟。

　　或者說，為了他所重視之人，楚書君願意犧牲連同自己在內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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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李洵安細眉一挑，反問：「貴派代宗主還未發話，閣下又何出此言？」

　　「閣下……難道能代表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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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書君瞟了楚玄胤一眼，對李洵安笑道：「代宗主定然也是願意翊王殿下說法。」

　　未等對方發話，他又道：「只是就如方才代宗主所言，宗主沖齡繼位，又因多名長老出走，派內尚有諸多事務未能理盡。此困境正是因楚興蘭而起，殿下英明，切莫因此事降罪崑崙上下兩千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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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僕仰慕太子殿下、翊王殿下已久，縱使身為崑崙繼任長老之一，也不減景仰之意。」

　　楚書君跪拜於李洵安前，道：「僕楚蘇，字書君。還請讓蘇加入翊王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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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玄胤明白楚書君想以自己充作人質，可除了如此外，似乎也再無應對之法。只得強忍以自己頂替楚書君之意，對李洵安同是跪拜道：「黎韶正有此意。」

　　自己還未能對崑崙、對楚璃詩費盡全力，自己決不能輕易離開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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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瞧方才楚泊安帶著愁容匆匆離去，又聽兩人表示願意臣服。李洵安這才滿意地大笑道：「孤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雖想將貴派宗主尊顏繪於紙上，但無奈孤還需數月才得以回京，這畫嘛，只得作罷，實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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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玄胤仍不敢大意，不知李洵安所言是真是假，只得起身拱手回應。態度又增三分謙卑，意在不願觸怒李洵安，微笑道：「若太子殿下欲求，過幾日黎韶便託人將小女繪像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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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是楚玄胤、楚書君等人能力不足，而是李洵安如風馳電掣般到來，未給幾人過多考慮時間，因崑崙一方對李洵安底細掌握實在不足，又因李洵安藉楚興蘭之口知曉楚璃詩之重要性，這才讓李洵安握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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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李洵安先以禮為首，做足了禮節。

　　再當面剖析崑崙利害關係，又用相信崑崙忠義為由，以自己身為大國子民身分，令自己與崑崙為同列姿態。

　　最後於楚玄胤考量之際，以他最薄弱之處刺入最後一劍。

　　這位五皇子短短兩刻鐘內，便展現弘辯策士之十足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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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洵安面帶滿意笑容，雙手一拍，道：「既然代宗主願意贈畫，想必太子殿下定會歡喜。而書君閣下願意與孤一同為太子殿下效力，更是極善。」

　　「孤麾下兵三千，於貴派北五十里外紮營。孤候閣下三日，三日後便希望能再見閣下。」

　　李洵安說罷，起身行禮道：「今次貿然造訪，是孤之過失。過幾日孤便會遣人將陪禮交予諸位，還請諸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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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楚書君一同站起身還禮，楚玄胤心中一緊。

　　此次崑崙又入風波，而自己，卻再一次什麼也無從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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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道離開寒室的楚泊安。

　　他全力催動輕功，潔白衣襬飄揚，其身如風、千尺一步，自山間小道往山腰處奔去。強忍緊張心情，自己清楚現今若是慌亂，便是正中李洵安心意。

　　可他卻是不由得恐慌，楚璃詩是楚淑璃遺孤，自己無論費盡多少心思也要將其養育長大成人，怎能因李洵安等人陷入官場風雲，以致具生命危險？

　　楚泊安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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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室，位於主峰山腰處，其為女性學子聽學之地，此地同是諸多建築相連之區域，聽得裡頭誦讀聲朗朗。

　　雖道楚璃詩僅兩歲，本不須如此早地學習六藝等知識，但因楚玄胤等人因一眾長老隨楚興蘭離開崑崙後，為補足空缺，實在抽不出時間妥善照顧楚璃詩。

　　故只得讓楚璃詩於白天時隨學子們見學，直到夜裡再將她迎回主峰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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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泊安雖是緊張，卻不至於失了理智。暗道不知李洵安所言畫工是否早已深至竹室內，只得強壓下不安，故作素日模樣，先找著楚璃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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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回：沖齡訛火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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