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走歧路 - 第四章：狂氣渲染 26.突襲

　　雖然現在說這個似乎有點遲，不過還是先來聊聊何謂偷心賊吧。

　　偷心賊，正式的名稱應該是「碧峰市連續獵奇殺人事件」之類的，不過其實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畢竟「偷心賊」這個暱稱給人的印象太強烈了，讓人根本就忘記它原來叫什麼來著了。

　　最初的被害者大概是早在五、六個月之前吧，死者被以割斷喉嚨、開膛剖肚等血腥殘虐的手法殺害。一開始警方似乎有打算把事件壓下來，然而隨著兇手像是食髓知味般屢次犯案之後，事態已經嚴重到無法掩蓋的地步了。

　　嘛、畢竟所謂的媒體，其嗜血的程度完全不下於殺人狂呢。

　　雖然實際上的情況是如何我並不清楚，但表面上碧峰市基本上還算是個和平的都市，所以這類血腥驚悚的題材自然遭到媒體的追捧。媒體就像鬣狗一般追尋著腐屍的氣味，大肆宣揚著獵奇殺人狂的消息。

　　之所以被冠上「偷心賊」這個相當具有諷刺意味的稱呼，是因為死在偷心賊手下的被害者無一例外都被挖走了心臟，這種獵奇的行徑也是被警方認為這是一連串的連續殺人事件的一大依據。儘管最初有用過開膛手之類的代稱，但不知道是哪家的媒體率先用了「偷心賊」來稱呼這名連環殺手之後，幾乎所有的媒體都跟風這麼使用了。

　　然而，從偷心賊犯案至莫約兩個月前他銷聲匿跡為止，警方卻仍然沒有掌握有關偷心賊的真正身份。在締造了數十幾殘酷的命案之後，就像煙霧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如北穹倏姬。

　　儘管偷心賊的真實身份對外界來說一直是個謎團，但對我來說並非如此。兩個月前，我曾經不幸地誤闖了偷心賊的犯罪現場，而且差點被滅口。雖然最後僥倖地逃過一劫，但也付出了一顆眼珠子的慘痛代價。

　　嘛、不過跟小命比起來，其實還挺划算的。

　　在我擺脫小姬的監禁、逃離她的魔掌之後，小姬她就像人間蒸發似地沒再出現過，而偷心賊也理所當然沒再犯案，直到現在……

　　「唉！」

　　劇情回顧至此，我稍微嘆了口氣。

　　該怎麼說呢，總覺得稍微有點提不起勁來呀。因為接下來的發展，想必就是我和小姬之間精采絕倫的對決吧。

　　儘管小姬是最近令人聞風喪膽的連環殺手，但面對我以及我快樂的夥伴們也難免稍嫌遜色。而就在一場轟轟烈烈的激戰過後，我方以些微的優勢險勝小姬。敗北的小姬懊悔地跪倒在地，決意痛改前非，於是就在夕陽的見證之下邁向了Happy Ending。

　　故事結束，完！

　　這可真是了無新意啊。

　　話雖然此，不過要實現以上我所設想的結局，卻也還得費一番功夫才行。畢竟小姬那丫頭狡猾得很，關於這點我想從她作案累累卻一直沒被逮到就不難看出來。

　　除此之外，在我被小姬監禁起來的那段日子裡，為了打發時間，我們聊了很多，而其中不乏我對小姬所提出的一些我個人的經驗談，以及該如何擾亂視聽、故佈疑陣的手段。

　　如果小姬有聽取我分析與建議，想必她的Level應該會升個幾級，變得更加地棘手，我想至少會攻略難度至少會從Normal提升到Hard以上的難度吧。

　　至於我為何會幹出這種現在回想起來完全就是在自找麻煩的愚蠢行徑，我也只能語重心長地跟你說──這都是年輕犯下的錯吶！

　　嘛、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還真是可怕。

　　扯遠了，總之小姬現在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她躲在暗處，隨時能夠出手對付我。而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能搞得我精神衰弱。

　　唯有親身體驗我才發覺，原來我的計謀竟然惡毒至斯。

　　不過還好我的心理素質夠硬，這點小技倆對我還起不了作用……嗯，其實多少還是會有些心理負擔啦，不過就這種程度我還嫌不夠格吶，小姬！

　　再怎麼說，我也算是歷經過大風大浪了，累積的經驗值可不是擺著好看而已，要怎麼對付小姬我也已經有些想法了。

　　簡單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步驟就在於要如何把藏頭露尾的小姬揪出來。但是想當然爾，小姬那丫頭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被我逮到。關於這點我倒不怎麼煩惱，反正方法多的是，撒餌跟煙燻，釣不出來就逼她出來，不過我想最後恐怕還是比誰更有耐心吧。

　　至於揪出小姬之後？

　　哈、開玩笑！你以為我身邊的僱傭兵跟吸血鬼都是裝飾品啊！交給她們還怕抓不住小姬？正所謂術業也專攻，讓專業的來永遠是最好的選擇。我只要好整以暇地喝杯下午茶，就能夠輕鬆地將事情圓滿地解決了，何樂而不為呢？

　　「很好！這回終於有讓我滿意的劇本了。」

　　這麼一想，我也稍微有點幹勁了。不過在我將捕捉小姬的計畫全面展開之前，還是先去吃個早飯、填飽肚子再說吧，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我稍做洗漱之後便走下樓，人還在樓梯上時就聽到廚房的那方向相當熱鬧。在我經過客廳時並沒有看到半個人影，看來人都待在廚房裡。於是我腳步不停，直接朝著廚房走去。

　　剛走進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廚房裡有誰在，我就聽到一聲充滿活力的招呼：「喲厚──前輩早喲！」

　　「早啊……不、等等！」

　　我下意識地回應，但隨即察覺到不對勁。一開始我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不過最好是能夠收到一顆眼珠還沒被嚇醒，我的神經還沒有強韌到這種地步。

　　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啊、麻煩再幫我添一碗飯，謝囉！」

　　無視我內心劇烈的動搖，那個這時候不應該出現的不速之客將空了的飯碗遞向真嵐，並且彷彿不知道客氣兩個字該怎麼寫似地要求添飯。

　　「妳給我等一下！小姬，妳人怎麼會在這裡？」

　　我忍不住出聲喝止那個怡然自得地在我家吃著早飯的傢伙，同時也是剛剛寄給我恐怖包裹的元兇，俗稱偷心賊的連環殺手──北穹倏姬。

　　這他媽的跟劇本寫的不一樣啊！

　　「為什麼？因為我還沒吃早餐喲。」

　　「誰在問妳這個了！」

　　小姬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歪著頭思索了一會，然後像是恍然大悟般地以右手握拳捶了自己的左手掌一下，看這動作應該是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喔、這個呀，我按了會門鈴真嵐就讓我進來了喲。」

　　「我也沒在問妳這個……等等！這邊先暫停，我處理一下另外一邊。」

　　我對小姬比出暫停的手勢，然後轉過頭看向真嵐。

　　「真嵐，妳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一臉蠢樣，完全還搞不清楚事情嚴重的真嵐疑惑地問道：「咦？今天早上雪歌醬去叫八巽哥你的時候，倏姬學姊就來按門鈴了，她說有事要找你商量，所以我就請她進來了呀。這樣有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既然妳還沒被割斷喉嚨剖開胸膛挖出心臟來那就當然沒問題。

　　真是不知死活啊妳！

　　「……咦，真嵐妳知道小姬這傢伙喔？」

　　因為真嵐說得太順口以至於我一時間沒察覺到，不過我記得真嵐應該是不認識小姬才對，反而染華倒是見過小姬好幾次了。

　　聽見我的疑問，真嵐露出了幾分意外的神情。

　　「這不是當然的嘛，倏姬學姊可是學校田徑隊裡相當活躍的名人欸，怎麼可能會不認識？我反而還比較訝異八巽哥跟倏姬學姊竟然認識咧！要是早一點知道，我就找八巽哥幫我跟倏姬學姊要簽名了。」

　　是嗎？小姬，我真的沒有想到妳竟然這麼有名，還要簽名咧！

　　然而似乎想起了什麼，真嵐緊接著又補了一句：「不過最近幾個月好像比較沒有聽到有關倏姬學姊的消息耶？」

　　傻孩子，那是因為她都在忙著殺人挖心，還綁架妳哥我咧！

　　沒消息，兩個多月前她可是鬧得滿城腥風血雨吶！

　　無知還真的是一種幸福。

　　算了，這不是重點。

　　我揮了揮手叫真嵐一邊給我待著去，儘管真嵐不滿地嘟著嘴，但被我用眼神一瞪便悻悻然地離開了。不再理會那個笨蛋，再度看向小姬，那個惡名昭彰的偷心賊此時正大口大口扒著早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喂、等等，妳別把我的份也一起吃完啊！

　　「景司，給你。」

　　這時候猶如窺準了時機，堪稱伊吹家最後良心的雪歌醬乖巧地盛了碗飯給我，真是貼心吶，一點都不像那個不顧自己哥哥死活只想要簽名的混帳。

　　「謝啦，雪歌醬。」

　　我順手接過，並且隨口道了聲謝，而雪歌醬的臉蛋頓時綻出燦爛的笑靨。啊啊、光是看到那個笑容，就讓我覺得自己彷彿被治癒了……嘛、假如今天早上鹽月涼音沒出現的話。

　　我不再多想，拉開椅子坐下。雖然手裡端著飯，不過食慾都被小姬破壞殆盡了，根本就沒有胃口而言，所以我只是象徵性地扒了兩口飯便停下動作。

　　我喝了口雪歌醬遞過來的熱茶，然後才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將小姬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那麼，小姬妳打算跟我商量些什麼呢？」

　　小姬聞言動作一頓，緩緩地抬起頭來，琥珀色的眼睛直視著我，而她嚴肅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事態相當嚴重，為此我也不免開始緊張起來了。

　　然後，小姬她慎重地開口了：「前輩，關於這件事情──」

　　在凝重的氣氛下，我不禁屏息以待。

　　「可以等我吃飽再聊嗎？」

　　「啥？」

　　對於我的詫異，小姬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解釋：「你想想嘛前輩，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很掃興耶，而且對消化不好喲，所以還是待會再聊吧。」

　　「誰管妳那麼多啊！他媽的，妳要說就快點！」

　　「真是受不了前輩喲。」

　　小姬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等等！這啥態度？是我不對嗎？妳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妳沒完沒了！

　　「這個說來話長……括弧中略括弧……所以我就來投奔前輩你了喲！」

　　「小姬，就算妳把對話搞得像小說敘述一樣也是沒有用的，還有我可不記得妳有惜字如金到這種地步呢。」

　　小姬雖然談不上聒噪，但也不是沉默寡言的主，更何況她還頗負心計，懂得說什麼話對自己最有利。

　　腹黑吶……嘛、我記得她的角色設定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欸──真麻煩捏。」

　　小姬噘著嘴抱怨了一句，不過她眼神中噙著種莫名的笑意，看來心情似乎相當的愉快，一點都不像當初我們分別時的那副模樣，真沒想到這丫頭調適心情的功力不比我差呢。

　　她歪著頭、用手指撐著嘴角，擺出思考般的模樣，沉吟了一會才說：「我想想要從哪邊說起好呢……對了！前輩，你有收到我給你的禮物吧？」

　　禮物，指的是玻璃瓶裡的那顆藍眼珠嗎？

　　因為我原本就料到這會是誰的手筆，所以就算從小姬口中證實我的猜想，我也沒多麼意外。不過，突然提起這個……一開始我還搞不清楚用意何在，但在稍加思索並且看到小姬隱晦瞟向真嵐的目光之後，我便明白了小姬話裡的暗示。

　　想必接下來的內容，兒童不宜啊。

　　「什麼什麼、早上的包裹是倏姬學姊送來的嗎？詳細希望！」

　　聽見關鍵字的真嵐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嗖的一聲湊了過來、興致勃勃地詢問，不過很可惜，知道內情的三個人都沒有告訴她的打算。不過真嵐要是甘心就此放棄的話，那她也就不叫伊吹真嵐了，更何況要瞞過她也沒那麼容易，畢竟她其實並不笨。

　　對，她只是蠢而已！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隨口回應小姬：「這個啊、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妳在包裝上多下一點功夫。」

　　「嘻嘻……外表不是重點，內容物才是我嘔心瀝血的傑作喲！」

　　嘔心瀝血，這個形容詞也未免太貼切了一點，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這份惡趣味。我盯著小姬，儘管她笑得燦爛如花，但依舊難掩眼神深處那一抹殘虐。如果我不是曾經跟她朝夕相處過，或許難以發覺吧。但奇怪的是，現在的小姬似乎根本不在乎掩飾與否了。

　　真是怪了。

　　這丫頭現在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所以說，這跟我們談的主題有什麼關聯嗎？」

　　「耐心點、前輩，好戲還在後頭喲！」

　　小姬像是刻意在吊人胃口，伸出手指頭輕輕地晃了晃，嘴角流露出一絲難以揣測的笑意。儘管我對小姬這番故弄玄虛的作派相當不以為然，不過為了體現我良好的休養，姑且還是先順著她的意吧。

　　「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雖然不知道小姬想幹嘛，不過既然她敢明目張膽地直接出現在我面前，那應該暫時沒有動用武力的打算。因為要是那樣，也未免太沒意思了。

　　對吧，小姬？

　　因此我放鬆身體，將背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待小姬的表演。

　　「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話說，昨天還是平安夜喲，莫非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不，我想這大概是作者的安排吧。」

　　「欸──前輩真是不解風情捏。」

　　「妳都在平安夜作案了，還有臉跟我談什麼風情？」

　　小姬有些不滿地嘟起嘴，但隨即又回到話題上。

　　「反正就是昨晚，那時候我因為知道了個前所未有的好消息，心情好的不得了！」

　　小姬語氣輕快地說著，還一邊哼著「殺掉殺掉，通通殺掉！割喉刎頸抹脖子，開膛剖肚挖心臟！哼哼哼……」這極度具有個人特色的小調，來證明她的心情確實相當不錯。

　　到底是什麼好消息可以讓小姬樂成這副德性，還真是令人好奇啊。不過這明顯不屬於本次主線劇情的範疇，如果硬要追究的話，我想恐怕就不知道會岔到哪條支線去了，這麼明顯的地雷我才不會去踩呢！

　　所以我沒插嘴，只是抬手示意小姬繼續說下去。眼見我沒上鉤，小姬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下去。

　　看來的確有詐啊。不過沒關係，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種事我最擅長了，到了幾乎可以去考一張甲級證照的地步。

　　「雖然我很想找人來分享一下我的這份狂喜，不過自從跟前輩分別之後，我就打算金盆洗手不幹了，所以即使有些可惜，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還狂喜咧，妳當時的情緒到底有多High啊？

　　「當我走在返家的路上，耳邊還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聖歌，這無疑讓我的心情更加愉快。而就在這時候，我不經意地跟人擦身而過，不過一心沉浸在喜悅的我並沒有太過注意。可是……」

　　小姬略作停頓，語氣與神態都比方才認真許多，看來接下來就是重點了，所以我也就不再像剛才那般漫不經心。

　　我就看妳能掰出怎樣的故事來！

　　「該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就像是意識有一陣短暫的空白一樣，就好比說作夢醒來卻不記得夢的內容的那種感覺，很微妙的說。」

　　小姬眉頭深皺地說道，表情顯得相當苦惱。那種若有似無的感受的確很討人厭，我也深有所感，於是我只是點了點頭，沒有插話。

　　「我仔細回想過後，才有點非常模糊的印象，就像是有個聲音直接在腦袋裡響起，非常的……難以言喻就對了。總而言之，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割斷她的喉嚨了。」

　　說到這，小姬故作無奈地聳了聳肩，攤開雙手嘆了口氣：「這都是意外吶。」

　　「屁啦！說是意外，那份禮物妳怎麼解釋？」

　　對於小姬的這番結語，我不禁拍案而起，朝著小姬怒吼。然而小姬則是淡定地喝著茶，斜眼地瞧著我，一副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樣子。

　　媽的！

　　當我怒火中燒之際，一個念頭閃過，我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被小姬牽著鼻子走，亂了自己的步調。在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後，我才勉強回復了平靜。

　　很好！小姬，看來這段時間妳長進不小啊！

　　看我冷靜下來之後，小姬才訕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關於這點喲，反正我想既然都已經失手了，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無三不成禮嘛！嗯，這就像是『既然遲到了，那就乾脆翹課吧！』的那種感覺吧。」

　　「就算妳說得像廢材大學生的心態變化，但是兩者的等級根本不再同一個Level上呀。」

　　應該說，妳的思考迴路會不會太歡樂了一點吶？

　　「到底要做些什麼，實在讓我傷了一會腦筋，最後我終於下定決心，打算給前輩一個驚喜！」

　　「是驚嚇才對吧。」

　　「於是我就利用手邊現有的材料，煞費苦心地為前輩做了個禮物，這可是傾注了我滿滿的愛吶！」

　　「我大概清楚妳有多記恨了。」

　　說什麼愛，那根本就是滿滿的惡意啊！

　　「不不不！」

　　小姬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小姬非常強烈地表示否定，並且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有很深刻的含意喲！」

　　「哦？願聞其詳。」

　　「這是戰書！」

　　在這一瞬間，小姬身上突然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氣勢，震懾得我說不出話來。

　　「我估算過了，到目前為止，我出場的戲份少得可憐，前後加一加居然還不到兩萬字！而且穿插在故事之中有夠莫名其妙的，更誇張的是竟然沒有收尾，草率地腰斬了！外傳？哈、為啥我大放異彩，足足十天的戲份就這樣被一個虛無飄渺的外傳給卡嚓掉了！」

　　小姬不知為何顯得格外義憤填膺，說到激動處還重重地拍擊桌子。

　　「不、等等！請問妳在說哪個次元的話啊？」

　　「開什麼國際玩笑！再怎麼說，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女主角之一，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影薄，而且還被描寫得好像領便當了似的！

　　不過我想這一定為了將來所埋下的伏筆，所以我只是哀怨地咬著手帕，期待著再度登場的時機。結果等到第三章都結束了，卻硬是沒再提過我一句，而且也沒有半點跟我有關的回憶閃現。

　　前輩，我他媽的相信你耶！」

　　小姬一臉悲憤，聲淚俱下地伸出手指責著我，說得我好像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過錯。

　　但是，這干我屁事啊！

　　「小姬，妳說的話太跳Tone，我已經根本搞不懂妳在說啥了。」

　　「後來出現的冰山歌德小蘿莉、酗酒貓耳護士御姐、天真無邪退化萌少女，完全搶盡了我的風采，讓我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啊！這樣一來，我腹黑的設定豈不是一點特色都沒有了，這叫我情何以堪吶！

　　搞不好到了人氣角色投票的時候，連作者都會忘了有我這麼一位悲情的美少女存在咧！」

　　「雖然我不是很懂妳在說啥，但妳這說法實在有夠自虐，聽得連我都不禁想為妳掬一把同情淚了。」

　　「對吧！」

　　對妳個頭啦！還悲情的美少女咧！妳竟然把自己抬得這麼高！

　　「所以，我要主動出擊！首先我要做出改變，將腹黑的設定進化成病嬌。前輩你看，我送的那份禮物很有病嬌的FU吧！這可是我第一次嘗試的新風格喔！」

　　「雖然我有很多地方想吐槽，但我還是挑重點就好，原來腹黑的進化型是病嬌啊！」

　　「再來就是發便當給那些鋒頭太盛的角色了，要讓她們好好體會一下坐冷板凳的滋味。嘿嘿，到時候一定會聽到那句『安西教練，我好想打籃球！』的經典名言了……唉唷！」

　　我不輕不重地敲了小姬的腦袋一下，打斷她的胡言亂語，只見小姬抱著頭，淚眼汪汪地仰視著我。

　　「前輩，你怎麼打我？」

　　「還裝，賣萌啊妳……咦，小姬妳身上這件外套？」

　　雖然不是沒注意到，但是近距離看之後我才對小姬身上這件純白色的連帽長大衣起了興趣，我記得以前沒看她穿過啊。

　　「這個啊，不錯吧！」

　　小姬頗為自得地伸直雙臂，大方地秀給我們看，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趕忙把帽子拉上。

　　「喔──這還挺有意思的。」

　　小姬拉上帽子之後我才發現，這件長大衣的連帽竟然是個卡通風的北極熊造型，整件白色的長大衣看起來就像是北極熊的毛皮似的，頗負創意吶。

　　「看不出來妳的品味不錯捏，小姬妳這哪買的？」

　　「這可是戰利品喲！」

　　「……」

　　該怎麼說咧，聽到小姬這句話，我頓時有了種不妙的預感。而且根據我歷來的經驗，通常這時候都不會出錯。

　　我不想追問，我真的不想深究啊！

　　「別說！小姬妳不用告訴我……唉，算了，反正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無功。說吧，小姬，這件大衣該不會跟我那份禮物來自同一個地方吧？」

　　「嗯，前輩真是英明。」

　　小姬點頭應和，徹底打破我最後一絲的僥倖。

　　我的一生清譽就毀在這個後輩手上啊！她不止殺人偷心挖眼球，還扒被害者的外套來穿，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吶！節操都掉了滿地了啊！

　　我的頭好痛。

　　我可不可以回去睡個回籠覺啊？

　　「不、等等！差點又被妳唬弄過去，這跟我們的主題沒啥關聯吧？」

　　「前輩真是心急捏，這樣是吃不了熱豆腐的喲！」

　　小姬一派從容地告誡我，然後端起茶正打算要喝的時候，我就一把搶過來並且一口氣喝光裡面的水，最後重重地放在桌上。

　　「還輪不到妳來教訓我，我的耐性都快被妳磨光了！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了，給我回到主線上繼續！」

　　「欸、可是精采的還在後頭耶，這僅僅只是逆襲計畫的一小部分的說。」

　　「妳那明顯到不行的伏筆我就不追究了，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小姬頗為惋惜地努了努嘴，然後才不甘不願地繼續說了下去。

　　「既然已經打算給前輩一個Surprise了，那要送什麼禮物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雖然我原本想借由掏心挖肺來聊表我對前輩的心意，不過後來想想又覺得這不僅沒有美感而且又落入俗套，所以我決定嘗試嶄新的風格！

　　這年頭，特色鮮明才是王道啊！

　　再來就是，那顆眼睛實在很漂亮，作為禮物不但具有美感，想必震撼力也相當不錯吧！」

　　「是啊是啊，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妳的用心良苦了。」

　　「嗯，前輩能夠理解真是太好了。為了發揮最大的驚喜，我還悄悄地把禮物放在前輩的家門口，客串了一回聖誕少女耶！」

　　小姬哼的一聲挺起尚在發育階段的胸膛（本人自稱還會成長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這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做何反應。

　　丫的，超想抽她的！忍住啊，我的右手！

　　「不過！就在我踩著愉快的步伐踏上歸途，構思未來的藍圖時，在半路上卻發現有個人影站在馬路中央，一動也不動的，就彷彿是在等我似的。」

　　小姬的語氣陡然一變，難以置信的眼神更是流露出一絲的恐慌。

　　「在遮住月亮的烏雲散開之後，藉由皎潔的月光我才看清楚那個人影，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是幽靈出現了！」

　　……幽靈？

　　「就好像用了魔法卡『死者甦生』一樣，幾個小時前被我宰掉的那個女的如今卻好端端地站在那裡，還衝著我笑了耶！」

　　「虧妳前面還想營造氣氛，結果一張魔法卡就破功了！」

　　雖然我這麼說，但小姬的態度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她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除了緊張之外又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小姬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略微平復情緒之後才以平鋪直述的語氣開口：「前輩，那是怪物！」

　　說這話的時候，小姬的表情相當地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份。

　　……怪物嗎？這個字眼不禁讓我想起了一位龍套，吸血鬼──久世霜紅。不過我跟小姬對怪物的定義可能不盡相同，所以我也沒插嘴。

　　「那時候我用最快的速度撲上前去，打算再割斷她的喉嚨。反正都殺過一次了，我也不介意再殺她一次。管她是怪物什麼的，反正只要幹掉她就沒事了。」

　　目露凶光的小姬惡狠狠地說了一句，連環殺手的狂氣顯露無遺。喔喔、小姬，妳這模樣一整個就是反派角色嘛！

　　「不過事情卻出乎意料，當我用小刀劃過她的脖子，我不禁愣住了。因為被刀刃切開的喉嚨竟然沒有灑出赤紅的鮮血，而是黃澄澄的沙子。而且飛散的黃沙更是違反慣性定律，像倒帶似的黏附回去，完全就是毫髮無傷的模樣。」

　　小姬歪著頭皺眉想了一下，然後靈光一閃，拍了下手。

　　「對、就像是吃了自然系惡魔果實的能力者！」

　　「妳這比喻實在是有夠淺顯易懂的。」

　　話說妳最近怎麼一直拿漫畫來比喻啊？

　　在退場的這段時間，妳難不成一直在看漫畫嗎？

　　「超犯規的說──物理攻擊完全無效，那他媽的根本就是在作弊！不管怎麼殺、怎麼砍，沙子都會像磁鐵一般聚合起來，進而重新塑造出身體，那叫人要怎麼殺啊？我從來就沒有打得那麼窩火過！」

　　小姬俏臉通紅，氣憤難耐地拍著桌子。看來小姬的確吃了一筆不小的敗仗，要不然也不會像這樣破口大罵。

　　不過聽小姬所言，那的確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小姬，那妳怎麼辦？」

　　「當然是落跑啦！」

　　說得義正詞嚴的小姬，臉上完全找不出半點的羞愧，頗有我當年的風範。看來深得前輩真傳，不錯吶！

　　「我又不是笨蛋，打不過當然就跑囉！不過那個怪物有夠難纏的，我繞了大半個都市才甩掉她。」

　　「不過妳既然能夠全身而退，這也挺不容易的了。」

　　我從小姬身上並沒有看到明顯的傷勢，然而當她聽到我這麼說，卻擺出了一臉困惑的神情。

　　「說到這個，其實還有點怪耶。在我們交戰的過程中，她似乎有留手，並沒有直接攻擊我，不然我也很難毫髮無傷。」

　　「哦？」

　　太奇怪了，要是那個怪物真的是喪命在小姬手下的被害者，那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殺之而後快的可能性還比較大。

　　那麼，又為什麼？

　　然後小姬緊接著神祕兮兮地說道：「還沒完呢，前輩。在我逃脫之後，又特意回到宰掉那個少女的小巷裡，打算確認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卻發現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屍體不見了！」

　　「……不見了，死者、甦生嗎？」

　　「應該不是喔。」

　　對於我合理的推測，小姬卻搖頭反對。

　　「因為我在她原本陳屍的位置發現了一地黃澄澄的沙子喲，就彷彿是屍體風化成黃沙那樣的感覺，而且前輩你看！」

　　小姬指著自己身上那件白色大衣，我仔細一瞧才發現那件大衣上有著不甚明顯的黃褐色的汙漬，就像是泥水濺到衣服上，乾掉之後所形成的沙漬。

　　沙？

　　「這原本是血跡喔，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卻變成這樣了。」

　　聽到小姬的敘述，我不禁伸出手從大衣上搓下了一點汙漬，而粗糙的手感明確地告訴我，那的確是沙子無疑。

　　沙子……我再度想起一個同為怪物的龍套角色，吸血鬼──久世霜紅。但不同的是，據說吸血鬼死掉之後會化為灰燼。

　　要說沙子的話，根據我從電影中得來的印象，我能夠想到也只有木乃伊了。同為不死系的，不知道久世霜紅對此有沒有研究呢？

　　稍微反芻過小姬話的內容之後，我點點頭示意自己大致上明白了，然後開口：「是嗎？聽起來的確是詭異沒錯，不過……小姬，那又如何？」

　　雖然這麼說似乎有點無情，但我還是要表明一下立場才行。「就算妳一時興起大開殺戒，不料卻踢到鐵板，結果被人反過來追殺，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更不用說，妳原先還打算對付我來著吧？這樣看來，我似乎沒有理由幫妳，小姬妳說是不是？」

　　小姬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以一副理解我的語氣應和：「嗯，前輩說得也不無道理呢。畢竟再怎麼說，前輩也不算是爛好人，頂多只是個薄情寡義的爛人而已。」

　　「等等，妳這不是在幫我說話吧！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為何要被妳這麼貶低不可？」

　　「玩弄了少女的純情還想狡辯，這簡直就是混帳人渣敗類雜碎史萊姆！」

　　「告妳喔，小心我告妳喔！」

　　縱使我被人惡意中傷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了，不過如此令人難以忍受的侮辱卻也是屈指可數。

　　誰是史萊姆啊？妳最好給我說請清楚！

　　「就算本作走的是獵奇向純愛風，但是前輩也不能仗著這點就想不負責任喔！吃乾抹盡之後就想一走了之，這可是有違主角的形象呢！」

　　「不對不對！妳很自然地將一個很危險的字眼混進去了，本作才不是什麼獵奇向好不好！」

　　「綠色果凍──史、萊、姆！」

　　「等等！所謂的史萊姆指的是那個嗎？那個獵奇神作的綠色果凍嗎？這已經不是惡意，而是赤裸裸的殺意了！」

　　「嘿嘿──識相點就乖乖跟我合作，前輩你應該也不想變成冰箱裡的綠色果凍吧！」

　　小姬面露陰狠狡詐的笑容，以一副吃定我的態度來威脅我，這囂張的模樣真是讓作為前輩的我看不下去。

　　儘管，她八成是在演戲。

　　「小姬，妳想拿這個來要脅我嗎？那妳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我可不吃妳這套。再說了，前輩我像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

　　不是，當然不是！

　　但是倘若小姬鐵了心要殺我，那就要作為個案處理，不能一概而論了。知所進退一向是我做人的美德。嘛、這點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再多做闡述了。

　　聽見我的回覆，小姬露出了苦惱的神情。

　　「這樣啊……原本我還打算用色誘的說，不過照這樣看來應該也是派不上用場，那還是算了吧。」

　　「不、等等！妳剛剛說了什麼很好很強大、很黃很暴力的禁忌招術嗎？有用的！我跟妳打包票絕對有用的！應該說，我拜託妳絕對要用啊！」

　　「那玩笑就開到這兒吧。」

　　說到這，小姬便收起滿臉的笑容。等等，難道妳剛剛真的在開玩笑嗎？我們可以就這點好好地促膝長談啊……不不不，我真的一點都沒有覺得很可惜喔！

　　我是說真的！

　　「前輩，幫幫我。」

　　小姬以真摯的眼神注視著我，毫無任何猶豫地說出口了。憑著自己的意願，求助我這個將她推落深淵的前輩，這個理應是她最憎恨的人。

　　這下子，我才敢肯定。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確實有什麼改變了小姬，讓她一改當初我們分別時那陰沉的模樣。這應該算是好的轉變吧？

　　這時候，我能說什麼？

　　這時候。我該說什麼？

　　這時候，我能做出的回答只有一個吧！

　　當初無法拯救她的我，此時此刻能做出的回答只有一個：

　　「沒問題！既然我可愛的後輩都這麼說了，那做前輩的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囉！」

　　對於我的回答，小姬喜不自禁地展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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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無疑是，非常適合她的燦爛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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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狂氣渲染 26.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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