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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別再傻了，他是不會承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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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我們都成年人了，看在我們的交情，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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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宇辰想把內心所有的話都說出；如果你是厭倦了大可開口結束這段關係，就如同我說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你開口、我們可以結束，而不是幫我在公司找對象，這種迂迴的方式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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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心中想著，但他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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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他的質問，男子沒說話，只是抿著嘴，眼神裡的光彩他看不懂。對此，顧宇辰只能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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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這樣的關係，就註定沒有結果，要怪就怪三年前的自己太笨，義無反顧的跳下去這坑，還以為有情人終成眷屬，結果只是郎有情妹無意，到頭來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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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洋眼中，這可能只是一場遊戲，而自己卻認真看待、導致最後輸得一點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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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果這是你的答案，也沒關係。」顧宇辰覺得體內的情緒在奔騰，悲傷、憤怒、絕望、不解，明明心中千言萬語想問他，但話到嘴裡就怎麼也說不出，隨著反射性的吞嚥又回到體內、回到胸前，像哽在心頭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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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難得不否認甚至擺出像是示弱的姿態，而自己卻不知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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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這樣吧，我累了，明天見。」顧宇辰抓緊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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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甚至還有那麼一絲愚蠢的期待，期待周洋會如同電視劇一樣的反應，追上來並挽留自己——但他什麼也沒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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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著方向盤，車內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響，鼻尖若有似無的味道，像是天空開始下起大雨的味道夾雜大地、草根的潮溼氣息，這讓顧宇辰心思飄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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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換冷氣芯了……」他喃喃自語，發動引擎準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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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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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顧宇辰很難安定下來，每在一個公司待個三五年就想轉換跑道，每換一個工作就是換一個產業類別待著，認識他的人總欽羨他的博學多聞，而他總是自嘲自己只是雜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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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舒適圈總需要勇氣，這在現代社會是屬於少數人才擁有的特質，友人稱讚顧宇辰每次離職時毫無留戀的灑脫，顧宇辰卻希望自己的勇氣可以用在面對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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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同性是家族皆知，沒有家庭革命讓很多圈內人羨慕，受過西方教育的父母很快就接受並表示尊重，但這社會、這時代還沒開放到替自己兒子介紹對象，不催婚、不做媒已經是最大的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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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宇辰從餐飲跳去倉儲，誤打誤撞地進了一間規模不大卻感覺得到野心不小的公司，才剛成立不久就將業務範圍準備拓展到海外，倉儲用地也重金挑選了幾個熱門場所，甚至還有聽聞要開發新形態的倉儲服務、開發新客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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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顧宇辰會知道這麼多？在第一號倉儲用地還沒蓋好前，他們這些員工都窩在同一個辦公室，雖然他不是總經理特助，但初期公司規模不大、每個人都身兼多職，就算自己進來的職位完全跟以上事情毫無關係，多少也探聽得到內部會議方向——就算不想聽也沒辦法，大家都處在同一個空間，難道要裝作耳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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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做著之後要使用的表格，瞄了瞄會議室，他們的總經理正和財務長與股東們視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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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周洋是個有點難捉摸的人，表情不笑時看起來很嚴肅，但跟底下員工相處並沒有距離感，常會和年輕人閒聊也不排斥新事物，但面對主管級總是非常嚴厲，還好顧宇辰只是一介小小的倉儲人員，嚴厲版本的周洋他完全沒碰過，反倒是周洋很喜歡叫上他與另一個員工陳熙下班後去喝個兩杯，他們三個甚至有自己的小群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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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的職場倫理很講究輩份，但周洋卻和他們拉近不少距離，讓顧宇辰有些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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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周洋是他的上司、或是剛好處在他擇偶的條件裡；同性、年上、眼鏡、西裝，自帶屬性幾乎打中顧宇辰的偏好，更別說周洋的樣貌好歹也有個中上，私底下相處起來也沒什麼壓力——雖然有時候還是覺得周洋本身就是帶著高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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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讓顧宇辰害怕，難怪老一輩不喜歡辦公室戀情，整天上班都有個符合條件的人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心思很難專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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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講好像自己很飢渴，但實際上顧宇辰還是知道喜歡上異男是萬萬不可的事情，得不到的東西固然美，但強摘的果子總不甜，啊、好像也不是這樣說，總之，兩個世界的人不要有工作以外的交集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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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活在現實，現實的狀況是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了下一餐、為了每個月公司發出那稱之為小確幸的微薄薪水，努力當一個乖巧聽話的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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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是不可能有逆天帥氣多金的總裁看上自己，這世界會做夢的人很多，而自己並不想成為他們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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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總是往你最不想發生的方向發展，這叫什麼來著？……莫非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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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次三人小組在薑母鴨結束後，作為優良公民的顧宇辰帶著一身的暖意往捷運走去，打算明早再來牽車，就算快十點，臺北的街道還是五光十色、熙來攘往，看起來仍是毫無睡意的城市，夜生活相當豐富的地方，相較之下的自己就黯淡許多，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單身狗正苟延殘喘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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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冬天的雨來得莫名其妙，氣象報告明明寫著40%，一整天的天空透著乾淨的白，此刻卻突如其來一陣大雨，豆大般的雨滴打在臉上都有發疼的錯覺，溼冷的感覺從大衣開始往內部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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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迅速的躲進騎樓，轉身進入身為現代人們最安心的地方，24小時營業的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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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地找到他要的雨傘，在顧宇辰邊排隊結帳、邊放空的想著，似乎曾看過有小說寫過，主角在躲雨時遇到暗戀的人前來解救自己的困境，不經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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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他可能會覺得浪漫，對方果然是自己命中註定的人之類的，滿懷思春期的少男少女也許會有這樣的幻想，但現在身為成年人的他，遺留下來的只有滿滿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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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成年人的他相當明白，現實生活不是童話故事、也不會有人來拯救他，如同在模糊印象裡，光良唱的那首童話歌詞雖然很美好，但MV的結果好像跟歌詞是背道而馳？他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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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名為『人生』的故事裡自己是主角，但這總跟虛構故事裡的主角際遇不同，現實就是讓你在回家的路上被迫停下來，走進超商，跟著一群狼狽不堪的上班族一樣排著隊伍結帳，為了買一把傘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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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洋也在隊伍時，顧宇辰愣了好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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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己總覺得這樣不近人情的生活就是現實，但在三人小組聚餐散會後，還在超商遇到總經理——那一瞬間顧宇辰還是覺得自己心中對周洋果然還是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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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的人設崩壞了。這思緒閃過顧宇辰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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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心中刻板印象裡會覺得身為總經理就該搭計程車回家，或是有司機之類的，但後來想想，自己公司也不是什麼百大千大企業，有專屬司機這件事真的是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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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周洋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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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嗨，老闆。」顧宇辰思考剛剛他們明明是走不同方向，怎麼還會在同一家超商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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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皺了皺眉，開口且似乎帶著些責難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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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你喝的這麼醉。」
「不……我只是來買傘的。」他舉了舉手上的傘。「我沒有淋雨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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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感到有些尷尬，視線落到周洋手中的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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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抿了幾口。「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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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哪～顧宇辰心中無聲吶喊。他還想回家，不想再下一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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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轉折太出乎意料，跟他心中的劇本完全不一樣，但刻畫在體內的奴性還是驅使顧宇辰跟在周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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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開啟另一條崎嶇不平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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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為這一句話，他們關係有了巨大的改變——顧宇辰成為周洋的炮友；這是顧宇辰對他們關係的定義，他自認彼此沒情感上的交流，只對彼此有肉體上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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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也許只是需要發洩，而自己則是因為孤單寂寞覺得冷，需要被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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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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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當在公司時，看著周洋的背影，顧宇辰就覺得周洋很狡詐，而自己則是很愚蠢，原以為只是單身許久沒人陪伴，偶爾需要一點他人的溫暖，殊不知幾次下來自己卻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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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是他笑朋友暈船仔，結果現在反倒是他先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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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聚餐完，顧宇辰就習慣性地向超商報到，這算是他與周洋碰面的暗號。只要三人小組聚餐散會後，他們會各自離去，並『不經意地』在超商碰面，一起買杯咖啡，一起回到周洋在那附近擁有的小套房，然後擁有充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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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夜生活總是繽紛，而荒唐的曲目不缺這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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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個冬天，顧宇辰早已被這段關係制約了，連自己都覺得傻，他像是在家裡總盼著主人歸來的寵物，待主人歸來便擁有便像是擁有全世界。顧宇辰不敢奢求太多，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沉溺在寂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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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不健全的關係裡，顧宇辰在超商等待時也讓他染上不健康的習慣，在深夜裡來一杯咖啡——舌尖上的苦澀他完全不習慣，但他逼自己享受在其中，就像這段關係；顧宇辰渴望著對方的溫度、不想以這種沒有愛的方式來擁有，但他假裝自己喜歡這種純肉體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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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頭就錯了，再怎麼試圖導正，故事結局總是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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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等不到周洋，帶著一身的落寞回去，顧宇辰就發誓下次不再這麼做，然而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每當聚會結束，他就不自覺的走到那間超商，點了一杯咖啡後盼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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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喝那麼多咖啡比較好。」大夜班的店員在打掃用餐區桌面時，輕聲的說，這讓恍神的顧宇辰嚇了一跳。「抱歉，當我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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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抿了一口咖啡，語氣中的平靜連他自己都驚訝。「不，我覺得你說的很對，但這個已經是習慣了，要戒掉……需要一些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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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裡的咖啡就跟這段關係一樣，明明是各取所需的關係，咖啡因或亦是激情，當人們染上了癮，要戒除總是痛苦——顧宇辰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辦法忍受戒除這段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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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以前一個人回家總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打掃、洗衣、追劇、滑滑社群軟體，說不會寂寞是騙人的，但感受並不會這麼強烈，以前的他知道，愛情不能當飯吃、但麵包可以，與其有時間唉聲嘆氣還不如去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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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呢？因為已經享受過被擁抱的溫度，顧宇辰對於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家感到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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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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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身體還是心裡，臺灣明明處在亞熱帶，但每一個冬天都猶如會讓他死在寂靜之中，明明沒有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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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看了看窗外，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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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時間是良藥，久了就會戒除，但我覺得那都是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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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驚訝的看著店員，這年輕的大夜班店員侃侃而談、一副完全不怕被嫌棄雞婆的姿態，他不自覺的將眼神落在店員身上掛著的名牌試圖理解狀況，顧宇辰算是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這位年輕大夜班青年，名牌上用著無趣的字體寫著『陳實』，再看著這位青年所說的話，果真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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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身實驗過了，你必須喝到比現在手上這杯咖啡還要厲害的，你才會脫離這杯咖啡的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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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沒有被陌生人或超商店員說教的經驗，更何況還是一位外表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小的人，就算如此，那些話還彷彿在講他跟周洋的關係——但店員以為是自己對咖啡產生了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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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推薦你臺北一些比超商還厲害的咖啡，不是連鎖店的那種。」口罩下的表情看不到，但顧宇辰看得出來青年對超商咖啡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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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看了看時間，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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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耳恭聽。」起碼青年介紹的不是酒吧，他對買醉完全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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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個冬天，顧宇辰學會習慣黑咖啡，雖然陳實推薦不少咖啡店，但他對咖啡的接受度頂多就從一般美式進階到單品，還一樣是超商的咖啡，陳實還在努力不懈的教導他品嚐，只可惜用口頭敘述實在太考驗他貧乏的想像力，只能讓陳實對著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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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跟周洋這樣的關係似乎跟咖啡一樣，也習慣了，顧宇辰讓自己脫離那個哀愁的狀態，若周洋是這樣看待這段關係，一個癮來了就用來舒緩的關係，如超商的咖啡一樣垂手可得——那他自己也要這樣，顧宇辰正在學習如何品嚐這段不完美，讓自己習慣用周洋的體溫來填補他對溫度的渴望，就僅僅如此，沒有其他感情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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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自認雖然已經比前幾年的自己成熟許多，在工作上可以更加得心應手，決定判斷更加俐落，面對損友的幽默可以笑得沒心沒肺似的，唯獨面對周洋總是無法隱藏自己的真正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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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年相處下，工作上、私底下，周洋太瞭解他，在那荒唐的小房間裡一點小祕密都無所遁形；周洋知道他身體的敏感點，知道他個性上的軟肋，知道怎麼跟他說就能得到顧宇辰的全部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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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知道的太多，顧宇辰深知自己被吃得死死的，但他心甘情願。起碼有個人記在他心上，寂寞時氾濫的思念讓自己不會那麼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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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周洋的癮就像咖啡因一樣，只是周洋只當他一杯超商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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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冬天不確定是因為反聖嬰現象，還是周洋的行為讓他感到心冷；現在的周洋會有意無意的幫他找尋對象，每當有慶祝新同事入職的聚餐，不管女生是什麼單位，甚至完全跟他不相關也沒交集的單位，周洋一定會叫上顧宇辰跟陳熙，陳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這樣的心思誰不明白？周洋對這杯超商咖啡已經厭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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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偶爾小酌的他，開始在聚餐裡喝起了酒，一杯比一杯得多、一杯比一杯得烈，酒後亂性這藉口很棒，他可以不用在每次溫存完，思考要為這段關係放上什麼名詞或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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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洋現在是在幫他找對象？其實他可以不用那麼做，顧宇辰說服自己並不是非要周洋不可，但戲劇裡寫的那些橋段，發生在現實則什麼都沒有，沒有扶正、沒有離開、也沒有快樂結尾，他們關係從頭到尾都僅僅只是炮友，甚至當有一方對這段關係膩了，也沒有義務用一句話來劃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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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友的關係可以很堅固也可以很易碎，對於不說破、死守著祕密的默契，或是輕易結束這段關係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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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我們都成年人了，看在我們的交情，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好，如果這是你的答案，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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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從來沒說過任何對他情感的傾訴，就算面對自己的疑問也不會有任何回應，這也是讓顧宇辰確信這段關係只有他沉淪，而周洋則保持理性。明明他之前就領悟到了，但現在被這樣對待，顧宇辰還是覺得心裡很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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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的侵擾讓顧宇辰無法再思考下去，他抱著周洋的肩，沉淪在荒唐的慾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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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在性事上總偏向安靜，只有在聚餐或出遊時比較健談及開朗，他知道身為總經理的周洋壓力可能大到讓人無法想像，所以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而自己只是剛好在那個時間點碰上他，又因為彼此配合的不錯，這段關係才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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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眷戀這溫度及汗水，習慣這節奏及喘息——每次以為自己不在乎，結果在周洋面前才發現前面那麼多都只是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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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自己當初要跳進這個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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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冬天，顧宇辰才終於下定決心，第一次在聚餐後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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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搭捷運時他全身微微發抖著，顧宇辰說服自己這是因為今天夜晚寒流的關係，而不是癮頭戒除的禁斷症狀，同時也深深覺得自己沒救了，這反應實在太誇張，都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對性成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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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明白，他成癮的是周洋帶給他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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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懂怎麼會如此渴望一個人的溫度？明明那樣的溫度像是存在夢裡，自己迷失在這夢裡好幾年了，不應該再沉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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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又想到他的損友笑他反應很處男，他整個無法反駁。當初暈船時的自己就是個處男，有這樣反應是要反駁什麼？而且，雖然周洋不是他的初戀，但初次獻給了他，對顧宇辰而言，仍跟初戀一樣的難忘，不管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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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空？』周洋也是第一次主動發了無關公事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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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的訊息加震動，威力像是國家級警報似的，讓顧宇辰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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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該不該點開回覆，緊張的張望四周，映入眼中的是車廂裡夜歸人們正打著盹，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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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人會幫他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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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大概猶豫了五分鐘，顧宇辰才發這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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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軟體顯示已讀後就再也沒訊息，等他到了家裡，關上了門扉，顧宇辰像是喪失所有力氣的跌坐在玄關，手機訊息欄依舊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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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一路上守著手機的自己像是思春期的少年，期待對方的回覆、又害怕對方回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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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個轉折究竟會走向什麼結局呢？他很煩躁又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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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還帶著從外頭歸來、那空氣裡的潮溼氣息，提醒著自己今晚是個溼冷的天氣，明明很淡卻讓顧宇辰反胃，他對著地板乾嘔著，但他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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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懲罰顧宇辰的失約，周洋約他們的次數一下子降了不少，從以前每週一次到現在一個月一次。在公司因職務的不同其實他們並不常碰面，加上失去聚餐的交流，顧宇辰覺得自己根本沒了解過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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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顧宇辰會在沒有聚餐的晚上跑去那家超商，陳實總會給他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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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挑戰更厲害的咖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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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一年前陳實這樣說一定會被自己打槍，而今天講的時候，顧宇辰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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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也需要假期，趁現在疫情比較緩和，人偶爾還是要為自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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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實講話總是很直白，不像在公司時大家講話都拐彎抹角，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開導到陷入困境的自己，顧宇辰不知不覺間對他很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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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投好山好水，一個人去好像會有點無聊，但走馬看花也是種休息。」陳實用Line傳了個地址給他。「這個工作室的老闆自己有在玩豆子，你去可以品嚐看看，他很喜歡講有關咖啡的任何事情，你不用花太多社交能力，聽他講故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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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看著Google地圖的評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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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班看了排班後，他向公司請了三天的假加上週末，一個人開車直奔南投，那個好山好水還很適合退休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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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上、電視上看到的資訊量比不過一趟親身經歷，就算腦中知道南投跟臺北完全是兩個相異的概念，但實際感受則相當讓人印象深刻；南投整體步調很悠閒，跟講求效率的臺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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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速公路匯入市區後，兩旁道路全是翠綠帶點山嵐的景象，路上車流的速度很快就讓顧宇辰融入這環境，跟著步伐放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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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陳實所言，若是沒調整好心態，這裡會淪為無聊的地方；但也如陳實說的，人該為自己休息，慢活的南投被選擇作為養老的地點不是沒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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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將這場旅行定義成重生，希望經過這場休息可以讓自己重新出發，脫離名為周洋的癮，這是他心中小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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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的車程讓他感到疲憊，也因為沉浸在這慵懶的步調，讓顧宇辰不假思索地直奔飯店。直到放下行李，從房間裡望去的日月潭雲霧繚繞宛若仙境，顧宇辰才覺得事情好像告一段落，或是，進入到另一階段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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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雖然充滿雨後的潮溼，卻是混合森林木質調的氣息。潮溼的氣味，在不同地方有不一樣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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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休息，隔日用完早餐後，顧宇辰就踏上探索；他先是繞著湖畔走了一小段，在有著小燈籠的碼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著山景，耳邊盡是蟲鳴鳥叫，顧宇辰覺得生活在都市裡產生的抑鬱及疲憊都一掃而空，放空了一會後就開著車在附近景點踩點，吃了頓美味的小吃後，顧宇辰前往陳實推薦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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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隱身在市區裡的祕徑，顧宇辰來到那家工作室，與老闆打完招呼後便脫鞋進入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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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像是存在於現代的傳送陣，外頭像進入另一個奇異空間，空氣中瀰漫淡淡咖啡香，坐在清水模的吧檯，上頭擺滿了咖啡的器具，這讓顧宇辰想起了陳實對自己的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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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檯另一邊坐著一位外國人，講著流利的中文。雖然彼此都是初次見面，但來到這裡都是對咖啡有興趣的人們，共同的話題讓他們三人如朋友般的閒聊，邊品嚐老闆親手沖泡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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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對咖啡的愛從言語中都感受的到，他非常享受咖啡帶給自己的一切體驗，不管是學習或是品嚐，甚至為了這份愛好而開闢了這樣的空間，更是歡迎其他跟他一樣的人們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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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辰並不多話，他自認自己對咖啡的了解不如另外兩人，他靜靜地聽著老闆在尋夢時的經歷，而在他沖泡下的咖啡，在屋頂一隅透漏的陽光下，像是紅寶石般的晶瑩剔透，這讓他看得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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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咖啡』也這麼美麗，能被其他人所見——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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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得到自己所愛時，總會認為這是世間上最好的存在，但有時候只是因為沒見過其他美好的事物。』顧宇辰在回程時，將這些訊息傳給陳實。『工作室的咖啡很美好，美好到、有可能讓我沒辦法回去喝超商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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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心中可能還是不明白，但舌尖上的味蕾，總會知道真正美好的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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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脫離超商咖啡。』陳實的回覆依舊很直白，但這些日子來也解救了顧宇辰的困境。『下一步、該去尋找你週邊的美好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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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實傳來一堆位於臺北咖啡店的清單，顧宇辰覺得自己似乎走出了那片困住自己好幾年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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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有些心碎的人們，總會想著要比之前過的更好，讓對方後悔放棄自己，但現實就是你看不到前任過的如何，愈是想比較、愈是不快樂，你總是惶恐自己是否被其他人拋下，得不到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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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過去所牽制並不能讓自己好好走下去，顧宇辰曾經困在過去，困在一段不見光的關係裡，回過頭會覺得當時的自己過得卑微且委曲求全，因為那時的自己渴望溫度來驅趕身邊的寒冷，而周洋在那個時候出現並給了他一直渴求的體溫，就算其中沒有愛的成份在，但那時孤單的自己還是對此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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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當下的他並不會對這樣的關係感到有什麼問題，顧宇辰明白那時的他過得小心翼翼，深怕自己要得太多而失去一切，當局者總是看不清現實，或是，不想看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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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被旁人一句話給點醒，雖然中間掙扎、痛苦很久，弄得渾身是傷似的，但顧宇辰還是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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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周洋、離開物流業、離開那潮溼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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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顧宇辰沒有擺脫咖啡因的癮，但起碼這次的咖啡因帶給他的，就如同那年在工作室喝到的咖啡一樣，如紅寶石般的晶瑩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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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我來探你班。」陳實帶著陽光來。「麻煩給我一杯手沖耶加雪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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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篇故事的起因只是一句話「大家都成年人了」而產生XD
前些日子看到紫曜日大大的噗、才發現自己是不會預想故事大綱的人，在我腦海中只有想描寫的畫面XD，在寫完這篇之前我也沒想過結局要怎麼安排才好，靈感很隨性奔放啊;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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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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