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支援班新篇 - 約會上

星期六的商店街人山人海，大小老幼同行，不少商店都忙得不可開交。潔依悠悠自得在大招牌下等待真司，並吟唱一首柔柔的樂曲。她身穿白色底加粉紅色邊的連身裙，披著同款的長袖長衣，中間的蝴蝶結非常觸目，她的一身造型宛如白色的花朵，既漂亮而又吸睛。

吟唱到一半，驀然有人開口道：「挺好聽的歌，假女友。」

潔依立刻知道此人是誰，裝作不滿地說：「要一個淑女在街頭獻唱和等假男友足足十分鐘，換來的就只有一句讚賞？」

「好好好，今天妳打扮得很可愛，可以嗎？」

潔依依然很不滿，逼上前，故意拉長聲線：「不—許—敷—衍—我！」

真是麻煩的女人，吱吱喳喳，餘音停留在空氣中，縈繞在真司的耳邊。

「知道了、知道了！潔依，妳今天很漂亮。」

潔依翹起鼻子，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輕蔑地說：「那就差不多。」

真的不得不多說一次，她真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女人。真司雙手叉腰，搖搖頭，聳聳肩，滿面無奈。

「說起來，你的打扮挺隨便。」潔依指着真司的有圖案的方便服和深色牛仔褲。

「有問題嗎？」真司完全覺得沒有異樣。

「問題大了！你跟真正女友約會也是這樣穿嗎？」

「唔……有時會這樣，有時恤衫加貼身褲，有時會軍服。」

「勸你不要這樣了，女孩子每次都花很多時間打扮，很辛苦的。不要令她失望。」

感覺她說的話言之有理，或者下次要留意一下。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兩人一邊走，一邊談話說笑，跟普通朋友無別。

但在某人的眼中，他們簡直就是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被命運撮合的一對。

「可惡的狐狸精，竟敢搶我的真司！」充滿恨意的目光投向兩人，雙齒咬得緊緊，手上的牛角包快被壓榨成團。

經過的人被她的天生麗質深深吸引，但只敢遠觀而不敢靠近，因爲在於她身上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充滿惡意的眼神令人卻步。

她決定要跟蹤兩人，把狐狸精的尾巴拉出來！

「嘩！」真司整個人貼在店鋪玻璃櫃上，滿口嘩然，口水快要流出來，「這不是最新出的騎士系列模型？嘩，超想要！」

潔依站在一旁看着如孩子般興奮的真司。

「妳看見嗎？這個模型可以換盔甲轉換形態的。」

「唉，是嗎？」

潔依對此沒有多大興趣。準確來說，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真有型啊！下次出糧的時候一定立即來買。」

「咦？我記得你說上星期才出糧，已經要變『月光族』？」

「還未到月尾我已經用光整份糧了。」真司不禁歎了口氣再說：「除了一些家用和雜費外，之前買了一些小說，而且為了今天買手杖給前輩，我錢包的錢已經用得七七八八，未來三餐可能都要吃麵包渡日。」

潔依微微地笑，眸中帶有羨慕：「你真的很緊張你女朋友。」

「還不是女朋友。不過，我認我真的很喜歡她，想守護和保護她，所以我想盡力把最好的給她，當作彌補她過去失去的童年。」

「她過去發生什麼事？」潔依抱著好奇的心情想知道。

但這是塞蕾娜的私隱，也是一個非常殘酷而不堪的童年，不能隨便讓別人知道。

「有點複雜，很難解釋，她本人也一定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對啊，那間店在哪裡？」真司三言兩語帶過塞蕾娜的事，拋開模型的事，準備起程出發。

但今次，令旅程滯後的不是真司，而是潔依。潔依好像找到一件自己想要的東西，目不轉睛，盯著某個東西看。

真司順著視線看，見到一個印有動畫女角色的髮夾。角色身穿護士服，頭戴護士帽，單看畫風和感覺，應該是兒童向動畫。

「妳知道這個角色？」真司問到。

「不知道，但我之前在電視見過，好像是關於在醫院救人的動畫。」潔依不太確定。

「你這樣一說，我有少少(一點)印象，好像是曾經流行一時的動畫角色，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妳想要嗎？」

「不，即使有興趣和錢，我也不會買。」

「為什麼？」

「爸爸曾經說，世界實在有太多的不公，有人富裕，有人為一餐苦腦，所以我們應該有閑錢就捐出去或做善事，為世界帶來一點改變。」

真司再次嘩然，但今次很快就平息，說：「妳爸爸真的很偉大。妳自己呢？」

「我？我自己沒有很想得到的東西，而且我很同意他的理念，所以我會把一部份零用錢捐去不同的慈善組織，特別是癌症基金之類。」

兩父女都抱負着宏大的理念。不過，聽到她說沒有想得到的東西時，真司心中有點鬱悶。

「沒有任何其他喜歡的東西嗎？」

「嗯，可以生存下去，遇到爸爸，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在現今世代居然有一個無慾無求的年輕人真的難為可見，但此刻，真司緊皺眉頭，疑問道：「那妳開心嗎？」

「開心？我當然開心，又可以幫人又可以幫自己，為甚麼不開心？」

真司的表情依舊不變，喃喃地道：「我覺得有時自私一點比較好。」

「甚麼？」潔依聽不到最後的那句。

「沒有，我們走吧。」真司轉身往那間手杖店鋪方向走。

潔依邁步上前，追趕真司的步伐。

另一邊，剛剛那個尾隨着兩人的她從燈柱後窺探，見兩人上了樓才敢暴露在陽光下。淺啡色波浪紋長髮，白嫩的肌膚，層次分明的輪廓，軍服之下是惹人羨慕的身材，亭亭玉立的可愛女生。縱使知道真司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她依然決定偷偷摸摸繼續跟着他們。

在數十枝外觀和設計不同的陳列品手杖當中，潔依抽起其中一根令她滿意的手杖，有條理地說：「單腳拐杖，不銹鋼材料，單孔式高度控制，手把末端較大，不太適合年輕女孩子。」

放下手杖，換了另一款看，仔細地打量一番，唸唸有詞：「四腳拐杖，沒有高度控制，穩定性高，不過純粹扭傷未必需要這麼誇張。」

再次換另一根。同一模式的行動，打量、評價、放下、再選，這些步驟重複又重複，只求找到心儀的手杖。

「我覺得這根也不錯……」真司隨手拿起一根比較順眼的手杖，顏色新潮，摺疊式設計，鋁製減輕重量。或者，它比較最適合前輩。

「不可以！」潔依狠狠地打斷真司的說話。

「為什麼？」

「雖然看似很時髦，但其實只是用來掩飾，耐用、舒適和方便全都不合格，最重要是，價錢太貴了！」

比較一下，鋁製的居然是屬於店鋪內中位的價錢，有點昂貴。

真司恍如拿起天價的玻璃品，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這個就好了。」潔依金晴火眼，揀選出最令她滿意的一根。

它跟其他手杖完全不同；松木製，不能控制高度，厚身的海棉體包著手把位置。價錢是便宜，但感覺有點參差……

「這個真的好嗎？價錢方面真的不用擔心……」

「放心吧，這個是最好的。」潔依決斷地道。

「但它是木製，不是容易壞嗎？」

「放心吧！」潔依拍拍心口，一本正經地解說：「雖然木材容易滲壞，不過這根手杖好處是已經塗了臘，不容易沾水滲壞。它設計簡單和淺色，非常適合女孩子。另外，它雖然不能調節高度，但反而肯定了它不會因爲調節器鬆脫而造成危險，安全度比起摺疊式的高得多。」

潔依的說法言之有理。不過，高度不適合她就沒有意思。

「這裡可以即場修改，然後底部套上膠塞就可以了。你記得你女朋友的高度？」潔依語氣帶有嘲諷。

「當然知道！大約……跟妳差不多。」

「手呢？」

「手？好像是這裡……不，好像是這裡。」真司用自己的大腿推斷位置，急匆匆地想，似又不似，說不出大約的位置。

有人比較應該會容易點量度。潔依嘆了口氣，她整個人靠向真司，肩貼肩，透過手背清楚感覺到真司的溫度，問：「你平日牽她是否大約這個高度？」

真司瞪大雙眼，慌張地說：「我……不是經常牽，不太記得。」

「那……這樣呢？」潔依強制把手指伸進真司的五指間，緊抓他整隻手掌。

真司內心徹底動遙了，含羞如草，咽口水，舞動乾涸的嘴唇，但說不出話。

潔依見真司如此慌張，莞爾一笑，說：「心動嗎？還是怕不知道如何跟女朋友解釋？」

廢話！被一個可愛女孩子主動牽手，誰會不動心，誰會不怕被女友問話呢？

糾結的心情使人如坐針氈，真司想多牽一會兒，但心中卻想起塞蕾娜，欲擺脫她的手，她又故意包緊，咬著不放。

「想到她的手位置了沒有？」潔依問道。

腼腆的情感快掩飾不住，必須立即回答。「對、對，就是這個高度！」

「OK！」爽快地鬆開他的手，然後拿着手杖跑去找老闆叫他幫忙修改。

老闆簡單地劃下記號，用手鋸把手杖一分為二，在底端套上膠塞，在邊緣塗上防水膠，手杖就大功告成！

老闆細心檢查一番後，遞到真司面前。

明明只是一根木，但真司覺得它的價值比起其他的手杖遠超得多。

付錢後，真司的錢包真的如劫洗空，剩下的就只有幾塊零錢，連搭公共交通也成問題。

「陪我去一個地方。」潔依提議道。

「嗯，不過我現在沒有多少錢……」

「放心，那個地方不用錢，要的只有時間。」

跟女生約會除了購物和看電影外，居然有其他免費活動？真司對此感到疑惑。

「跟我來就好了。」潔依牽扯真司的手，走出店鋪，往某個方向如箭般跑起來。

在一瞬間，真司隱約看見塞蕾娜的身影，但很快又消失。或者是錯覺，她又怎會獨自一人來這種熱鬧地方呢？

潔依的步伐比預想中快，要專心一點，否則很容易絆倒。

這個場面，理應屬於塞蕾娜自己和真司，但自己居然是旁觀的一方，看着他和另一個女生一起，心中非常糾結落寞。

他沒有擺脫女生的手，還一副怡然自樂的樣子。

「真司……你變心了嗎？」

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或者只是被迫。多跟一會兒吧，把真相弄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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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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