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1》—戰場 - 101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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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

是王慈祥，他面露驚恐，用氣聲說了好幾個字，但我們根本聽不清楚那是什麼。

王清月走過去，要王慈祥講大聲一些，這麼小聲當作是在圖書館交頭接耳嗎。

「腳步放輕，講話也別大聲……是……是宮明明，他變成……。」

「真活屍。」我說。

王慈祥趕緊揮舞著雙手，再度強調，我們音量得放輕、不輕不行。

我走了過去，沒好氣地向他說道，「我們都知道，是真活屍，剛才李明薇有說了。」

「李……李明薇說的？」王慈祥宛如下巴掉到地上。

所有人都放下手邊工作，見我們刻意壓低講話的音量，靠攏了過來。劉馥蓉緊張兮兮地望著我們，問我們現在是要逃走了嗎？還是怎麼樣？

「我聽見庫房有翻找東西的聲音，打開門一小縫來看，發現是宮明明正在吃其他人的屍體。活屍不會吃同類屍體的……所以他一定是真活屍……等等……你們說……李明薇說的？」

「先別說這麼多，所以呢……宮明明發現你了嗎？」王清月問。

「沒有……我猜沒有，他專心地吃著……應該是陳志明，李天助被他吃了一半……被他丟到旁邊，就是李天柱的遺體撞到雜物，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王慈祥說，「你們得幫忙，我沒法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堵住門。

「不對吧……我們應該是要先逃跑才對。」劉馥蓉抗議。

「逃跑能逃去哪裡，直升機跟接應的人都是明早才抵達，真活屍把下面屍體吃完以後，很快就會上來找我們了，我們不像它一樣不會累，遲早都會被跟上，無論如何都得把它擋住。」夜耳說，說完後，她旋即起身，而我們所有人都服從，有點you lead we follow的意味。

「我……我留在這裡看住孫娜……夜耳妳最好也是……。」劉馥蓉吞了口口水，似乎不敢下樓。

「有道理。」樊卓應和，夜耳在回應王慈祥的話語時，刻意避開李明薇的目光，她是我們之中唯一能夠取信於李明薇者。夜耳看似有點搖擺，她似乎更在意我們的封鎖行動能不能成功，以她謹慎的個性，不會想要在沒法目睹我們防堵真活屍時，獨自留在一樓。

我看出她的擔憂，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她說道：「別緊張，我們能封住的。」

夜耳鬆開了原本深鎖的眉頭，向我微笑，便又走到了李明薇的面前，在我們幾個人悄聲、又魚貫地走下樓梯時，我聽見她哄李明薇的聲音，別怕喔、別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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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薇可以說話？」王慈祥問了問身旁的王清月，王清月點頭，告訴他，雖然有點片段，但是可以表達自己想法。

王慈祥得意地轉頭望向樊卓，咧嘴一笑。

我們幾個大漢，小心翼翼的走向庫房，從樓梯通往庫房的地面上，也堆了不少雜物，也有幾張辦公桌，我們正在物色要拿那些重型物品堵住庫房門口。

李南則是一下樓梯就將弓箭架好，隨時提防宮明明。

我不解的是，宮明明又是怎麼變異成真活屍的呢？難道他也是在身亡之前就已經變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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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原本提議，乾脆放火把這棟樓燒了，稍早他就知道樊卓身上有打火機，確實這也是最快的作法。

不過真活屍的難纏我們這些人是全都曉得的，無論是屍爆逃難時期還是進入城中接受政府保護時，大夥或多或少都見識過真活屍，即便放火燒了整棟樓，真活屍的身軀已經是死亡狀態，一點火苗是沒法在瞬間熄滅的真活屍的殘存生命之火，再說，還得提防猴王注意到我們這兒的火焰。

即便要放火，還是得先把他的逃生路線給封住才行。

這點所有人都有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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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瞧，才發現失去了孫璐西的蹤影，她趁著所有人沒注意，從中途溜走了，不過，這也不是我們現在講究的事情了。

我們看準其中一張辦公桌，謹小慎微地將抽屜都事先提到了一旁，深怕在搬動辦公桌的過程中發出噪音。

陪伴我們的聲音只有庫房內狂野的咀嚼聲，還有皮肉從人體撕去的聲音。

一、二……

我跟錢鼻、王慈祥還有孫禾一起抬起了一張辦公桌，而王慈祥守在門口，他連再開門確認的勇氣都沒了。

三！

四個大漢將辦公桌抬了起來，一股腦地朝門口搬過去，就這麼堵在庫房門口。

辦公桌碰撞到門片的聲音，讓庫房內的聲音歇息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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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有人屏息以待，門內的野獸跟我們幾乎是同頻率似的，計畫中還得把樓梯口的一張大櫃子，抵住門片的上緣。

我們也都知道當下緣被堵住時，裡頭的宮明明一定也會因此注意到我們的行徑，所有人都掏出了武器，隨時做好應戰的準備，雖然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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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來的數十秒鐘，都不再聽到任何聲音。

王慈祥見裡頭沒動靜，攀附在辦公桌上，好奇地用耳朵靠在門片上，想窺聽裡頭的細節，但當他耳朵一碰觸到門片時，就像觸電般，他又離開了庫房門口。

怎麼了？王清月用幾乎氣聲的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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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

一連串的猛捶，就這麼透過門片傳遞過來，庫房的大門材質厚實，是那種實木的木門，在宮明明猛烈的撞擊之下，我們見到門閂與牆壁的接縫處，甚至是整個門框，都在劇烈震動，而我跟錢鼻在察覺宮明明的撞擊後，旋即用身體抵住辦公桌，深怕宮明明會破壞大門闖到我們身旁。

明天就要離開戰場，逃離地獄近在咫尺，何況軍方目前已經暫時失去操控活屍能力，雖然我們並不真的確定軍方是否也能操控真活屍，即便軍方為了保住誰的命而使用操控活屍的伎倆，但此時沒人能夠替我們開後門援助我們。

眼見事跡敗露，王慈祥喊著，「他剛才就在門邊偷聽，我耳朵一靠近就聽見了他的低嗚聲！」

在王慈祥的聲音傳進去庫房之後，宮明明的拍擊聲變得更加猛烈，雖然我們都知道把門撞開這種事情幾乎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怪誕情節，更別說我們四個大漢搬了一張辦公桌抵在門口，只是宮明明那傢伙畢竟是真活屍，那些可能會耗損自身肉體的舉動，例如竭盡全力闖出來，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樊卓與王清月急急忙忙地過去木櫃邊，但木櫃實在太重，光靠他們兩個搬不起來，孫禾因為才受過傷，基本使不上力，就連李南也放下弓箭嘗試出力幫忙。

「欸不行哪，還是太重了！」樊卓喊著。

我暫時離開了抵住辦公桌的行列，但我一離開沒半步，錢鼻就喊著要我別走，懼怕宮明明會趁隙而出。

王慈祥守在門邊，他的本意原本是要防患未然，看得出來，他自認為是我們之中最強的，若真活屍有能力竄出，他也有意圖要第一個與其對戰。

「喂、你，你過去吧！」錢鼻朝王慈祥叫著。

王慈祥望了望庫房的大門，不知為何宮明明暫停撞擊大門的動作，自覺得能夠趁著空檔，繞過我身後前去協助搬起半個人高的大木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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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真夠重的。」王清月碎念著。

他們四個人勉強將木櫃拖了起來，但李南踩到地面上的雜物，失去了重心，噢噢噢，餘下三個人喊著，木櫃重量太重，少了一個人的力量，木櫃就這麼倒在地面上，發出了更大的震動聲，就連孫禾也不顧自己的傷口，協助所有人將木櫃再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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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們才發現我們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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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房的大門的手把緩緩地轉動了起來。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我眼花看錯，畢竟那是一具看起來斑駁的圓形鑰匙鎖，但就連錢鼻也注意到了，他叫喚了我的名字，龐文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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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大錯特錯。

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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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庫房的大門是向庫房內側開的，換言之我們光用重物抵住了門片是沒有用的，而我們都忘記了這批活屍是可能是哪一種屬性的。

攜帶生前記憶的李明薇……

他們病毒的雞抵可能都是Z-Sigma，如果按照道理他們都是受到孫禾的感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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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明明轉動門把，最先他還先嘗試性的往我們這頭撞了幾回，發現仍然未果後，改變念頭，將門把轉往內側開。

我望著宮明明露出一半的側臉，他的臉上都是墨黑色的鮮血，身體上的衣服沾滿了深色的肉絲、甚至是人體的臟器，整個人散發出腐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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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鼻就在宮明明的正前方，而他的單手斧不在手邊，則是放在辦公桌的桌上，宮明明在錢鼻還未能防備時，一把抓住了錢鼻的左手，那是錢鼻稍早因為弓箭被我們破壞，拉弓時損傷的左手。

啊呃。

接著宮明明……不……應該是真活屍，他以極為不可思議的力道，將身高將近一九零的錢鼻隔著辦公桌扯進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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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鼻被砸向裡頭，他的右手原本已經搆到了單手斧，但隨著他整個人被真活屍拉進去，他面朝地的仆倒，顯得十分痛苦，我能見到他還想用右手抓取、尋找著隨他一起砸進庫房裡的單手斧。

只是，已經太遲了。

真活屍將他的右手朝後扯開，錢鼻的右肩與右上臂傳來幾聲恐怖的喀喀聲，接著才是錢鼻的哀號聲。

錢鼻的手臂就這樣被真活屍拉到脫臼，真活屍用下半身抵住錢鼻的背部，像是拔蘿蔔一樣地，嘗試想將錢鼻的手臂扯下來。

他試了幾回都沒法順利地拔除錢鼻的手臂，只好開始咬著手臂與肩膀的接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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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近距離目睹這一切的我，總使我在真活屍打開庫房的大門後，立刻就將甩劍拿到了手上，但對於這一切，我清楚地知道，我面對這個傢伙，絲毫沒有任何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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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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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櫃砸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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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放棄了將門口堵住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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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活屍就像是我們所聽聞的一樣，還有多年前我曾經目睹過的那樣，對它們而言，殺戮只是為了玩樂，它們並不真的感到飢餓，因為肉體早已死亡，進食不過是一種機械性的反射動作。

它們只是單純地想要摧毀眼前任何會動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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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活屍一手支撐著辦公桌，試圖攀了過來，王清月將一個木製抽屜狠狠地砸中了它的頭，木製抽屜旋即四分五裂。

王清月拋下了抽屜，暫時離開了戰場，而另外一個男子同樣地拿著另外一組木製抽屜，又砸上了真活屍的頭部。

王慈祥這麼一轟，將真活屍暫時又轟進了庫房之中，他們兩個死刑犯雖然懼怕真活屍，但在實戰上，卻是第一個反應的。

錢鼻依然在慘叫之中。

「殺死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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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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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刺入了宮明明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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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抓住機會，但偏偏失手了，他向錢鼻說，「我們得先殺了這個傢伙，才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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