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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日後王庭重新丈量世界、繪製地圖，將邊境塗上深濃黑墨，宣告那是不可進入的地區，徹底管制他的子民遠離不可言明的危險長達千年。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AiARXmPS
救世者拯救世界後1998年5月，焰、魚眼與瑟菲婭抵達了世界的盡頭。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nMKmOp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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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說什麼？」焰問，那首童謠帶來的顫慄感與隨之湧現的不祥推測使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全身爬滿了雞皮疙瘩，魚眼大概也是一樣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瑟菲婭反問道，固執地重申動腦從來不是她的專長。
「……從妳到目前為止說出來的內容，似乎是在暗示設計刺塔門牌的人跟這裡有所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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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焰一開始想說的是『有所勾結』――但因為這個詞背後的指控意義太過沉重，他並沒有貿然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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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你也會這樣想，對吧？」瑟菲婭嘆了一口氣，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知道刺塔的系統是誰設計的嗎？」
「我不確定，不過這件事可以查，應該不難找到答案。」焰說：「但這很有可能是巧合，我聽說埃格蘭汀家收藏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族群的語言與文化，設計刺塔的人很可能確實是從這首童謠獲得靈感、但並不是因為這個人來自、或跟這個地區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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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有道理。」瑟菲婭不甘不願地承認，並不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推論極有把握，純粹是認同焰這件事本身就會給她帶來一定程度的不適。「不過這不能解釋其他的部分，我是說關於我在這裡感受到的違和感。」
「能從這裏的藏書裡找到一點線索嗎？還是妳有什麼想法？」魚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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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確實還有話沒說，不過蘇圖恩隨後就爬到了他們所在的樓層。他說家主現在精神不錯，還表示晚餐前就想見瑟菲婭一面，於是他們又匆匆趕回主堡。可能是瑟菲婭剛剛的推測所帶來的心理作用，魚眼總覺得主堡建築看起來比稍早更加巨大且陰森，每一個路過他們身邊的莫諾庫倫族人都顯得更難以看透，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物藏在他們或親切或疏離的外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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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了一扇巨大的門前，以距離感來判斷焰跟魚眼幾乎可以認定這個房間處在古堡的心臟地帶，顯見就是最位高權重的人待的地方。他們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仍震懾於房內的景象――莫諾庫倫家主外表是人狼一派這件事不是不可預期的，但焰跟魚眼沒有想到會看見一頭大得幾乎可以盤據半個挑高房間的巨大白狼，他完全起身的話恐怕有三層樓高。家主的左右各護著兩三匹同樣體格特別龐大的狼、看就知道是對外人與血統不純的族人敵意最深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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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歲月在家主臉上留下了顯見的痕跡，不過這並不會減少太多他渾身散發的威嚴感。巨狼的雙眼是混濁的白色、恐怕是因為上了年紀而有視力上的問題――他似乎是憑著氣味識人，因為當他們進入房間之後、家主先是動了動鼻子，接著便精準地低頭朝向他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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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掉名字的小姑娘，聽說妳現在在幫王庭打仗啊？」
他既不問候、也不招呼，單刀直入地說。出乎意料的是家主說的是通用語，魚眼很難不認為對方是特意說給他還有焰聽懂的。
「我比較喜歡的名字是『國安顧問』――不過人家好像只把我當成不定時炸彈。」瑟菲婭口氣愉快地回應對方銳利的提問，不過給了魚眼一個『看吧』的陰鬱眼色。「您最近還好嗎？老爺子。」
「最好的年代已經過去，所以如今的每一天都只是為了見證時代的尾聲而反覆入睡又清醒。」家主說，帶著一種年長者特有的貴古賤今的口吻。「妳回來找什麼呢？有什麼落下的東西嗎？」
「我離開永夜城的時候就把我唯一擁有的帶走了。這趟回來只是想來向您請教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您知道芬布爾群山的北方有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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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的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魚眼跟焰就得用極大的自制力來逼迫自己不要做出任何帶有攻擊性的舉動：即便所有人都還好端端地待在原本的位置上，但房間內的氣氛很明顯地改變了，那幾匹狼的原本分別定在不同方向的目光現在齊齊地落在他們身上，幾乎是帶著某種警告的意味。就連站在他們旁邊的蘇圖恩也繃緊了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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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就只有家主一人不為所動，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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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應該知道那裡是這個世界的北方盡頭。」
「世界的盡頭有什麼呢？」
「什麼也沒有。」
「您知道該怎麼前往盡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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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匹護衛的狼發出飽含憤怒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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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規矩，北域是不可進入的禁忌！」塊頭最大的那個對瑟菲婭說，聲音幾乎可說是咆哮。
「我只是問怎麼前往，又沒說我要去，你耳朵是不是裝飾品啊？」瑟菲婭同樣露出了獠牙，半點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的模樣。另一匹狼對著家主說了些什麼，魚眼聽不懂，但從他們的肢體語言與神情看來、大概是要家主不要理會瑟菲婭的問題。而家主仍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反應，他那意味深長的表情不知怎麽地令焰想到了安妮，被要求待在安全的地方、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目送他們前往最危險的戰場的安妮，即便種族與身份都跟莫諾庫倫家主截然不同、卻讓焰覺得他們十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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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繼承了妳父親的血統與妳母親的天性，無所畏懼、好奇心旺盛；這不是什麼好的組合，恐怕會將妳帶上跟他們一樣的結局。莫諾庫倫不探究不屬於我們的事物，我們應為悠久的歷史傳統與不可動搖的承諾服務。」
「……我認為好奇心與求知慾不能算是缺點。」瑟菲婭小心翼翼地回。
「但那仍舊足以讓妳被逐出樂園。」
「如果我執意要去世界的盡頭會發生什麼事？」
「就跟所有破壞規矩的人一樣，妳的祖父、妳的父親。永夜城的大門不會再為了妳欣然敞開，亞契歷斯的女兒，我們不會再稱妳為家族成員、即便妳陷入危難，我們也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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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輕偏著頭，魚眼眼角餘光瞥著她的表情，他以為她的沈默是在衡量這件事的輕重、但瑟菲婭的表情與其說是思考、更像在壓抑，對於在這個世界上最後跟她擁有一絲聯繫、能夠被稱為『故鄉』的家族，試圖表現出最高限度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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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也不是什麼重大損失，我習慣沒人會站在我這一邊了。」
她說，魚眼終於沒忍住，側過頭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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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讓妳對盡頭這麼執著？」
對於瑟菲婭意圖探究禁忌這件事，蘇圖恩似乎沒有像其他族人那樣牴觸，因此只是在他們回到藏書塔、準備開始晚餐的時候才再次提起這個話題。
「我只是想不通這為什麼會成為禁忌。」瑟菲婭說，接過約蒙加德拿給她的越橘果醬。
「我們有許多從遠古繼承的習慣與規矩，雖然不是每件事都有具體地紀錄原因，但大多數人――包括我在內――都認為那是值得遵守的。」
「既然盡頭空無一物，那何必特地去禁止？」
「妳認為這跟那首童謠出現在刺塔有關。」焰平靜地加入話題，幾乎不能算是提問。
「倒也不是……雖然那首童謠很難讓我不去想這裡跟共世還有哪些共同點。不過盡頭這件事是安妮給我的靈感，她在火車上對我說『古老的禁忌通常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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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日後共馭主與他的家臣重新丈量世界、繪製地圖，將邊境塗上深濃黑墨，宣告那是不可進入的地區，徹底管制他的子民遠離不可言明的危險；無獨有偶地莫諾庫倫卻也將此當成禁忌。如果說共世所下的禁令是要防禦芬布爾地區的怪物，那莫諾庫倫又是為了要讓自己的族人遠離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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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之原以北、芬布爾群山以北，那裡肯定有著什麼，被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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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也或許沒有。瑟菲婭，妳得好好想想，這真的值得妳跟這座城為敵嗎？」蘇圖恩問。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瑟菲婭固執地說。
「遺憾的是即便我願意，恐怕也無法回答妳的問題。」過了一會，蘇圖恩溫和地說，似乎是知道跟這個孩子硬碰硬不會有好結果。「芬布爾山以北究竟有什麼，我想從來不曾紀錄在藏書塔的任何一本書裡。如果妳執意要知道答案，恐怕得親自走一趟。」
「有地圖之類的嗎？」
「我能找找看，不過我記得大部分可以被流傳的紀錄，都說從永夜城到世界的盡頭要花上七天七夜。」
「啊……我只有一個星期的假而已，我們絕對來不及回去的。」瑟菲婭說，她的立場敏感、很高機率會直接被當成逃兵定罪。
出乎意料地，焰這麼說：「這一點不用擔心，我能處理。」
「欸？真的假的？怎麼處理？」
「這是我的商業機密，而且我的信用很顯然比妳的好。」焰冷冷地說，「妳到底想不想去看世界的盡頭？」
「這還真不像你啊，優等生。」瑟菲婭咧開嘴，露出森白的利牙：「說吧，你要什麼做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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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的交換條件則是他跟魚眼要一起去，畢竟就如瑟菲婭知道的，他們是被派來掌握瘋狂雪雀在邊境的一舉一動。瑟菲婭原先有點反對，認為他們沒有雪山遠行的經驗，不過蘇圖恩同樣不贊同她獨行。想跟著一起去的還有約蒙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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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他說道。
「不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你會被踢出家族的。」瑟菲婭用對小孩說話的口氣耐著性子說道，但約蒙加德搖了搖頭。
「我不在乎，我不能讓妳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你有想過被踢出家族的後果嗎？你到時候要怎麼辦？」
「妳還不是一樣！」
「才不一樣，我從來都別無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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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似乎是猛然意識到魚眼與焰還在場，話說到一半便硬生生地切回族語跟約蒙加德爭執，姊弟倆越說越大聲，顯得神情激動；那明明是魚眼一個詞也聽不懂的陌生語言，卻覺得能從他們的肢體動作與表情的理解對話的內容：許多時候，他能在瑟菲婭身上看見他們自己，把對方擺在首位、對於自己想要前行的遠方危難毫不在意，卻又誠惶誠恐、害怕殘酷的命運連僅剩的彼此都要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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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圖恩介入他們的對話，過了許久之後約蒙加德顯然落敗了，他一臉不服氣、卻似乎又覺得多說無益了，像一陣風似地半跑半跳下了樓梯，離開藏書塔。瑟菲婭瞪著他的背影，過了一陣子才伸手去收拾餐桌。他們在蘇圖恩的要求下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準備與休息，又在深夜的時候起床準備出發。他們必須先翻過永夜城所在的群山主峰，狼群不需要倚靠裝備便能登山、所以城堡裡遍巡不著冰爪之類的輔助工具，只能趁著夜間的雪坡因為低溫而穩固的時候盡快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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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與魚眼原先還擔心狼群會試圖阻撓他們啟程，不過似乎就如瑟菲婭一開始所說的，莫諾庫倫心懷驕傲、不會主動干預懷抱去意的同伴，來送他們的只有蘇圖恩、以及最後一刻趕到的約蒙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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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些人說什麼，妳永遠都是我姊姊。」
他說，瑟菲婭推開焰，跨大步過去擁抱她的兄弟。
「你不能去，」瑟菲婭說：「你屬於這裡……你會做得很好，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讓那些老頑固通通閉嘴。」
「我會聽妳的話，儘管如果有得選擇、我肯定會陪妳去世界的盡頭。」約蒙加德低聲說，「傳統固然有值得遵守的理由，但也不該以此來反對所有的進步。」
「你說話好像南十字座。」
約蒙加德咧嘴微笑：「確實是冷霧說過的話。」
「所有的大道理從他嘴裡說出來，都像是做壞事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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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柔聲說，放開了她的兄弟。他們碰了碰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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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妳下次回來的時候，我會讓永夜城的門為妳敞開。」
「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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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轉身要出發，此時永夜城內雖然半個人影都不見，卻齊齊發出了狼嚎聲。不是狂吠、不是喊叫、不是咆哮，狼群的低鳴帶著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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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像是在詛咒我不得好死，」瑟菲婭聳了聳肩，「哎呀，要是我有南十字座的契約，還不把王庭的紋章刻滿永夜城的每一面牆，然後把每間房間都變成翡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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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極地火聲稱他有辦法可想，他們還是得盡快完成這趟旅途。翻越主峰往下前行的過程中瑟菲婭不由得慶幸他們來的時節正確，五月的天氣不像冬天那樣嚴酷，日照變長、氣溫也比較宜人，雪又還沒融化到足以成為威脅的程度――在這樣寒冷的氣溫裡，只要弄濕自己的衣服、很快就會結成硬梆梆的冰塊，使他們不得不停下來消耗寶貴的時間處理；更不要提夏季瞬息萬變的冰川有多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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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意她們兩個的腳步，很快就發現雖然是第一次爬雪山、焰跟魚眼的適應力出奇良好，幾乎不用她特別放水也能不吃力地跟上她的速度。這使瑟菲婭忍不住想究竟是哪個比較可怕？是受灰色機構追殺、抑或是受灰色機構鍛鍊，兩者的折損率恐怕不相上下――王庭不需要差強人意的獵狗，要鍛鍊一個幻影、生出一個如焰或魚眼那樣的異教徒，背後可想而知是陪葬了不知道幾倍以上的實驗體，就像那些因為家人涉足革命、出身自可疑的姓氏，甚至只是在不對的時機走到不對的場合、就變成了後巷裡一具屍體的不信者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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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終究是倖存了，焰與魚眼、花雀與南十字座，他們活下來了，然後抵達了風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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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主峰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雪原、盡頭則可看到更小的一處山群。他們花了將近半天的時間抵達山腳，那裡有幾處合適的天然山洞可以讓他們稍微休息。焰說他可以輪第一班守夜，瑟菲婭則認為沒有必要。這裡是莫諾庫倫的領土，她光憑外表也能達成跟布萊恩在共世相同的效果――無人膽敢得罪的姓氏、無人膽敢冒犯的血統。在這裡過夜最大的威脅應該是低溫，一但體溫低於某個數值，人體就會開始意識模糊、產生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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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比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產生幻覺更要命的了，我們最好還是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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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圖恩替他們準備的行李包含了帳篷與三套獸皮睡袋，焰則有綠石公臨行前交給他的禮物――外觀與尺寸看起來像是尋常的煤油提燈，點了火之後卻幾乎像是暖爐般，燈壁似乎不是玻璃、而是某種特殊材質，帶有傳導與發散的功效，不一會兒整頂帳篷便溫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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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的體溫向來比較高，魚眼原先想建議他跟瑟菲婭可以分別睡在焰的左右，不過這兩個人默契絕佳地把他夾在中間，魚眼只好認命地鑽進中間那個睡袋裡面。他們沒有熄滅暖燈、就這樣互道了晚安，一整天的路途讓魚眼感到疲勞、神智卻清醒得很，他從來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就能保持長時間的精神。他很輕很輕地翻身，面向瑟菲婭。他的朋友神色安穩、鼻息平靜，卻幾乎是在他一翻定姿勢就開口問，「你睡不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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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我吵到妳了？」
「沒有，在這個地方本來就很難熟睡。」瑟菲婭沒睜開眼睛，聲音聽起來略帶一絲睡意：「你會餓嗎？還是覺得冷？」
「都不是，我只是……花雀，我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嗯？」
「當妳……我是說在永夜城，當妳說『我習慣沒人會站在我這一邊了』的時候，我在想，妳憎恨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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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睜開一隻眼睛，她看著魚眼、魚眼也看著她，女孩子的外表在開始發育後會有相當顯見的改變、因此重逢之後魚眼數次看瑟菲婭都覺得她與當年相比長大了不少；如今她新剪的短髮倒是在煤油提燈搖曳的火光中讓魚眼想到了那短暫的半年，兩個人一起在樂園鐘塔上守夜的往日。瑟菲婭似乎也跟他想到了一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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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還沒來到搖籃之前，我成天都處在很憤怒的情緒裡，我想青春期多少也有點影響吧……」她輕聲說，「我也想過如果這個世界這麼虧待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去管……我不知道，常識跟道德？我用洩憤的手段在殺害追殺我的人，覺得『是他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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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那樣子的花雀，南十字座也仍拼命地想穿過混亂的風暴、抓住她的手。是陰冷霧的呼喚，讓瑟菲婭·莫諾庫倫能抓住幾乎丟失的自我，她熬過了生長痛，在染滿了血腥的童年尾聲重新睜開了眼睛。這簡直是童話故事的情節，使她誤以為現實生活能像電玩遊戲，只要一路斬除所有的敵人與阻礙、方能抵達幸福快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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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焰跟魚眼進入了搖籃，把她最後的童年時光燒成一場陪葬整座樂園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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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了你之後，我才忽然理解到了追殺我的人裡面，許多人可能都是身不由己。他們跟我一樣別無選擇，為了守護重要的人、為了活下去，必須出現在我的面前，跟我一樣賭上一切。」瑟菲婭說，她也側過身、面對著魚眼，她看著魚眼的表情不是心懷憎恨的人會有的表情。「從那時候開始，我想我就不恨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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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童話故事裡的主角，你也不是反派角色。而相反亦然，我絕對不會做你故事裡的反派。我們全都只是在這個糟糕透頂的世界裡苦苦掙扎的凡人而已。
瑟菲婭伸出手，指尖輕輕地點了點魚眼的額頭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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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契約至今、這個世界還沒被我一氣之下給炸掉，一半歸功與南十字座對我的愛跟期待；另外一半就是你了。如果你喜歡這個世界的話，我就會覺得這個世界還得繼續運轉下去；你只要活著，我就還能對一切抱有期待。所以拜託你，不能再覺得『自己死掉會更好』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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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眼似乎從未料想到會從瑟菲婭那裡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想起了帕瓦莉臨行前悄悄在他耳邊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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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證明瑟菲婭有足夠的人性，只要能證明這個世界上除了陰冷霧之外她還會在乎其他的人，我們就能用情感繫留她。就如伊莎貝拉繫留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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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出這些話的人、這個人怎麼可能會是毀滅一切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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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妳不是世界末日吧？」幾乎是在這個想法浮上腦海的一瞬間，魚眼忍不住脫口而出。瑟菲婭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回應，眨了眨眼睛。
「哎、我也希望我不是。」
「咦？但妳在預言的會議上……我以為妳――」
「我去過遠來宮，在那個當下，鄒家的繼承人確確實實地告訴我，我是世界末日，陰冷霧是救世主。」瑟菲婭輕聲說，「這件事差點毀了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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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眼想到那些焰低聲替他惡補的缺失歲月，提及了花雀與南十字座的拆夥是因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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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們吵架的原因？」
「不算是，但我們都害怕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抵達最糟糕的結局。在昆薩拜厄發生的事情，幾乎可以讓我想像那一天……我不能失去他。」有那麼一秒，魚眼幾乎以為瑟菲婭要哭了，不過她眨了眨眼就又穩住了口氣。
「儘管我很氣他、儘管很多時候我們的想法完全不同，到死都不想跟對方妥協，他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我們會用盡全力逃避惡劣的結局，只是這會創造出全新的問題――到了最後的那一天，如果我們兩個都不想毀滅這個世界，那末日真的還會到來嗎？」
「而妳覺得這個答案會出現在世界的盡頭。」
「我的腦袋最多只能想得這麼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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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停頓了一下，又說：「我唱搖籃曲給你聽吧。」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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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眼對於話題的轉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瑟菲婭似乎是認真的，她左手撐著頭、右手擺在魚眼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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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聽的歌嗎？」她問。
「欸、呃，啊、妳會唱<願共馭主予你安穩>嗎？」
「會啊，這是你媽媽小時候唱給你聽的嗎？」
「不是，是在機構裡面的時候……機構裡面有人會唱這首歌。」
「這樣啊。」瑟菲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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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共馭主予你安穩，
願能成為世界的根基，歸於共世神的腳邊。
當記救世者拯救願相信之人，
拯救我們逃離惡魔的銳利爪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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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魚眼說：「我不覺得妳是世界末日。如果那是妳不想抵達的結局，我保證我會竭盡全力拉住妳。」
「如果我哪天終於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希望你跑得遠遠的，到地圖的另一邊去。」
「我不會離開妳的，我想報答妳。」
「我們說好了不要說謝謝吧？」
「我怎麼能不說？」魚眼握住瑟菲婭的手，「瑟菲婭，妳應該要知道的，妳為我所做的事、對我來說就跟救世主沒有兩樣。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永遠都會是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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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瞪大了眼睛，然後按耐不住的明快笑意綻放在她的臉上，像一株綻放在冰雪中的玫瑰，是她極端的父母血緣結合後的美好產物，既非狼、也非鳥，不是人類、但也不是怪物。她搖了搖頭、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又再次笑了出來。她也握住魚眼的手，把那首他們都不相信的王庭頌歌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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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害怕、不要退縮。天使說道。
願你無所畏懼，凡信仰，必將得到共世垂憐。
白色的城堡閃耀著純潔光芒，
拯救願相信之人，
逃離惡魔的銳利爪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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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的歌聲在春末的雪山裡迴盪、逐漸消失在純白的風景之中。魚眼睡著後沒一會兒、瑟菲婭也跟著閉起眼睛。過了許久，焰才不動聲色地爬起來，把他們兩個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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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們仍然趕路，蘇圖恩花了整夜在翻找藏書庫裡面的資料，告訴他們的除了路途長達七天七夜之外、還有路上許多可以當作路標的景觀。雪原的風景幾乎生得一模一樣，他們必須非常全神貫注、才不會看漏那些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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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的懷錶小心翼翼地收在最貼合身體的口袋、免得嚴寒的溫度讓秒針越來越快，越靠近極圈的日照時間就越不可信，他們還有將近六天的旅程，喪失時間感是非常危險的，他們彼此報時、互相確認日期，小心翼翼地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又翻上另一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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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他們抵達最高處的瞬間，焰、魚眼與瑟菲婭錯愕地發現，他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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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前舒展開來的是深濃飽和的、沒有盡頭的黑色。從最後的山往更北方眺望，所見之處竟然是一片漆黑，並不是因為天色昏暗，而像是被從天空的頂端向下倒了一整攤的濃墨，漫延吞噬了原本應該是大地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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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跟地圖上一模一樣……？」魚眼愕然地問，「我一直以為王庭僅僅是因為無法掌控芬布爾山，才會把邊境地帶全部都塗成黑色……」
他轉頭看向焰，焰跟他一樣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色。他們注意到遠方有一塊小小的立牌、幾乎是立在雪原與那團黑色的邊界，那是蘇圖恩提醒他們應該要在第二天看見的指路標，焰掏出望遠鏡，把立牌上的字跡唸給瑟菲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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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離盡頭尚有六天旅途，請謹慎決定回程的時刻』。」
瑟菲婭翻譯道，但在下一秒，黑色的邊界忽然往前了一步，吞噬了那塊板子。魚眼褪盡了臉上最後一絲血色，知道另外兩個人也跟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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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東方邊境跟西方邊境也都是這個樣子嗎？
這跟預言裡的末日災難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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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同樣表情凝重，但其中又有哪裡不太尋常，她瞪著那片令人不安的黑色，像是在對什麼感到生氣一樣；魚眼忽然想通，那既不是恐懼也不是困惑，而像是最惡劣的猜測成真了，在來到這裡的旅途之中，瑟菲婭很可能就已經預料到會在此處看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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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似乎都已經詭異到了無法試圖去解釋的地步，於是魚眼跟焰乾脆也就忽略了回程時的不對勁。包括莫諾庫倫族人並沒有對他們異常迅速的旅途感到訝異、對於這個理應被他們放逐的家族成員氣勢洶洶地衝進永夜城的時候甚至沒有多加攔阻。瑟菲婭的怒氣在回程中攀升，離家越近她看起來就越暴躁，在她闖進家主所在的房間那一刻終於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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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莫諾庫倫的七天！換成一般人大概要走半個月！」她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但我們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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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不知道是沒料到、還是正因為料到了，所以房間內一個護衛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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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還認為無止盡的好奇心與求知慾不是壞東西嗎？」年邁的巨狼問道，聲音帶著對年輕人的一絲惋惜。
「那到底是什麼？！」
「妳應該比我更清楚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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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團黑暗是活物，就算沒有生命或智慧，起碼是會動的，從盡頭前來、吞噬他們所在的世界。這兩千年來的時間，一點一滴地逼近世界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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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肉眼可見的速度，很快就會逼向永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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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莫諾庫倫有關嗎？」
「很遺憾，那既不屬於我們、我們也無力掌控。」
「你們得離開這裡，那東西在吃掉共世之前、會先把芬布爾全部毀滅――」
「我們不會離開永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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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一臉像是聽了什麼從沒聽過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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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不是能抵抗的喔？」
「我比妳更明白，每一任的家主都知道盡頭有什麼。」
「那麼其他人呢？！難道大家都知道嗎？！」
家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面對無法抵抗的災厄，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妳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吧。」
「……我不認為莫諾庫倫的家主就有權利決定要帶著所有族人走向毀滅！」
「那麼亞契歷斯的女兒，面對末日，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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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婭即便再怎麼難以接受、一瞬間也無話可說。離開永夜城之後，莫諾庫倫能去哪裡呢？山腳下的村莊嗎？翡翠平原嗎？共世的版圖嗎？如果這個世界的四方邊境、全部都是深濃的黑暗的話，不管逃到哪裡，也不過是時間的早晚，他們會迎來一模一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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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知道這件事嗎？」瑟菲婭最後這樣問，聲音聽起來非常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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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不需要明銳的視力也一定可以想見瑟菲婭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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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契歷斯跟他的朋友觸及了這個世界最核心的秘密，才會變成王庭的眼中釘。王庭太害怕他們知道的事情、也害怕他們會將秘密洩漏出去，所以才會試圖對所有跟血盟有關的人趕盡殺絕。」
「您的意思王庭追殺血盟不是因為預言？」魚眼連忙問道，「預言是假的嗎？」
「我相信鄒家的小子確實聽見了未來的某些低語，但那不會是最重要的關鍵，畢竟未來向來都能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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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回答完魚眼的問題，又轉向瑟菲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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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諾庫倫的信條是？」
「為悠久的歷史傳統與不可動搖的承諾服務。」瑟菲婭不甘願地回答，家主點了點頭。
「沒錯，我們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離開。我們已經發誓，只要莫諾庫倫的名字還屹立在風雪中，我們就有義務確保沒有人能越過永夜城。已經兩千年過去，我們始終遵守著與故友的約定，沒有離開芬布爾山，我們仍舊在這裡鎮守北方邊境，守住這個世界的重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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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魚眼與瑟菲婭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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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故友是誰？」
「他的名字是西蒙．奧帕利歐，但我想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現在的人更熟悉他另外一個身份――共馭主『救世者』，也就是那個在災難後重建世界、成為了神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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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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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程III 再臨 ＥＮ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