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 - 斷 | Penana

剛從寒風中歸來的墨烽，一打開穆肴的房門就見他躺在沙發上，一手捂著胃部，另一隻手的手背蓋著眼睛擋住刺眼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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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開門聲，穆肴朝門口瞥了一眼，見是墨烽回來了便慢慢的爬起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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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烽在穆肴坐起身時看清了他那張從蒼白變成慘白的臉，嚇得趕緊走過去把藥遞給他：「你臉色好糟糕，快把藥吃了然後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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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接過藥，有氣無力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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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把藥吃下後，墨烽疑惑的嘀咕：「怎麼這麼嚴重？我出去也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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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墨烽的嘀咕，穆肴不予置評，不打算把剛剛的插曲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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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墨烽也沒多糾結，只道：「明天還是去趟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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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委託的工作跟劇組的人調整得差不多了，去不去現場也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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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也覺得照自己這個胃痛，明天大概也不會改善多少，再加上他也不太想見到夏栗，便點頭同意了。

…

夏栗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憑著本能洗漱完後就坐在窗戶旁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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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冷風不斷吹進，卻吹不散夏栗混亂的思緒，他滿腦都是剛剛見到的穆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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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穆肴不再有從前的柔軟親和，變得尖銳冷漠，對人充滿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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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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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蜷縮起身體，把頭埋進膝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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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的錯，是他把穆肴變成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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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到劇組時，夏栗沒有看見穆肴和那個總跟在他身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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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低頭自嘲一笑，可能是不想見到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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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昨晚幾乎整夜沒睡，又都坐在打開的窗戶旁，今早起來頭暈腦脹，演戲時失誤連連，完全不在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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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見狀也挺頭疼的，畢竟夏栗一直很敬業，從沒像今天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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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把人叫過來，讓他先去休息，結果就見那人一個點頭的功夫便直挺挺倒下，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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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發狀況嚇壞眾人，呆滯一瞬後便手忙腳亂的把人送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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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夏栗暈倒的消息，簡然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往醫院趕去。他想不透，明明夏栗已經見到心心念念的穆肴了，怎麼聽小岩說夏栗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更糟糕了？

…

醫院領藥處，墨烽低頭滑著手機，見到領完藥回來的穆肴說：「我哥他們等等會過來，我們找個地方坐著等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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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知穆肴因為胃病進醫院，駱隨和墨煉立刻坐不住，說什麼也得過來看看情況。穆肴對此覺得既好笑又溫暖，這種被人時刻牽掛著的感覺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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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準備去附近的咖啡廳等人來時，墨烽的手機又傳來一則消息，他低頭一看無言道：「夏栗也進醫院了？」隨後抬頭看著穆肴說：「導演讓我們順路去的話就過去看看情況，你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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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之託，也不好推辭。穆肴垂著眼，理了理衣袖，說：「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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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答應的勉強，墨烽拍拍他的手，說：「到時候你在外面，我進去看一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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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機把消息通知給正往這邊來的兩人後，就照著導演傳過來的訊息找到夏栗的病房。剛要敲門，門就忽然從裡面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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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走出來，目光就鎖定在穆肴身上。而穆肴看到來人，略一思索就想起那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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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夏栗的表哥，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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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然把門關上，說：「小栗睡著了。」他看向穆肴，又道：「方便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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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到一旁，簡然省去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小栗這幾年過得很不好，他跟你分開是因為遇到了麻煩，不得已才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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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的話語，夏栗的過去被一點點的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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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因為受到的冷暴力而留下心理創傷，本來以為脫離姑丈的控制，誰知道等他出名了那人就跟聞到腥味的禿鷹一樣尋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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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穆肴分開也是為了避免那陰魂不散的姑丈纏上穆肴才出此下策，再加上當時的夏栗精神狀況是真的很不好，喜怒無常又會毫無預警的崩潰大哭，繼續跟穆肴待在一起只會給他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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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處理完姑丈的問題後，夏栗在病院治療一年才恢復正常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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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然說完，最後總結道：「一直支撐著他的信念就是為了要重新見到你。他努力治療，甚至走到娛樂圈的頂端都是為了用最好的樣子走到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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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無奈又頭疼的說：「我也以為見到你後他情況會變好，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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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簡然說得一串話，穆肴只覺得荒謬，他還沒說話身邊的墨烽就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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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烽從頭聽到尾，沒有一句聽得順耳。是，你夏栗過去是過得苦，為了保護穆哥不受傷害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但當初就不能好好說嗎？分開時他是話怎麼難聽怎麼說，全然不顧穆哥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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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墨烽語氣毫不留情，嘲諷道：「喔，所以照您這麼說，穆哥就得無條件原諒他，不能怪他就對了？就因為他很可憐？就因為他迫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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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然皺眉，掃過眼去只覺得那桀驁不馴的少年長得很眼熟，還沒想起來，一直沉默的穆肴出聲說話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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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對方才聽到的事情一點波動也無，他安撫的拍拍墨烽的肩膀，冷淡的對簡然說：「您這番話的意思就是要我把過去受到的傷害一筆勾銷嗎？然後再重新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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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然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語氣冷硬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讓你別太怪罪他。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很愧疚，後悔當時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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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凝重，誰也沒注意到病房的門悄悄的打開一條縫。夏栗坐在門縫旁，聽著外頭的談話，任憑小岩勸他去床上休息也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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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道沉穩且不怒自威的男聲伴隨著皮鞋踏地的聲音響起：「喔？但我怎麼聽怎麼覺得你是在替人裝可憐，要人無條件的接受這沒什麼誠意的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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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來人，簡然有瞬間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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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煉，那個白手起家一路從遊戲公司發展到居家智能家電的商業鬼才，坐擁龐大產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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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身邊站的那位都是知名私人醫院的院長，駱隨。那他剛剛覺得眼熟的少年想必就是墨煉的弟弟，墨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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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穆肴怎麼會跟這些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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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簡然猜測的時候，那邊墨煉已經先讓駱隨把穆肴跟墨烽帶走，自己則留下來處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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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簡然回過神時，對面就只剩下沉著一張臉的墨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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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剛剛的話墨煉只聽到一部分，但光這一部分就足夠讓他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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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以為穆肴沒人撐腰就使勁的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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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煉瞥見門開著一條縫，嗤笑一聲，瞧著對面西裝筆挺的人，說：「簡總是想比可憐？那就來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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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然有點生氣，否認道：「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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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煉才不管他是不是那個意思，自顧說道：「我家阿肴從記事起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暴力毒打、言語傷害，樣樣不落下。」他略微歪頭，諷刺笑說：「甚至被自己的父母當成商品賣掉，在他意識清晰的情況下，眼睜睜的看著父母把他隨便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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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的夏栗聽到這話，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眼眶泛紅酸澀。門外的簡然顯然也被嚇到了，似乎不敢相信有父母會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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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墨煉並不在乎他們的反應，把過去幾年他們努力從穆肴嘴裡撬出來的話用他冷漠的語氣一一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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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賣了的那天是穆肴唯一一次吃飽過飯、穿過新衣服的時候，然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他可以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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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他的理由很簡單，穆肴的父母窮但又喜歡喝酒賭博，甚至吸毒。穆肴的出現非但沒讓他們改過自新，反而讓他們感到厭煩。畢竟多了一張嘴吃飯，可供他們玩樂的資金就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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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把他賣了不只可以少了一個花錢的人，還能有多餘的錢讓他們繼續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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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基於這個想法，穆肴的父母把他賣給一個殘無人道的人販子，專賣器官或是把小孩弄殘了丟去大街上乞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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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照當時穆肴營養不良的狀態，他的下場只可能是被弄成殘廢。所以他拼死拼活的從那個地獄裡逃出來，進到一家雖然不算富裕但充滿愛的育幼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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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一點點變好，遇到夏栗後，他也過了一段開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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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墨煉笑說：「結果，他以為愛他的人卻狠心拋棄他。他不過是想要個歸宿，給過他的人卻親自拆散了。再之後還遇到第三條腿長在腦子裡的垃圾，他把手臂劃爛了才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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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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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驀然想起之前瞥見的，那掩蓋在穆肴左手衣袖底下的像是疤痕的痕跡。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結果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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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濃烈的自我厭棄裹挟著，喘不過氣。而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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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煉直盯著簡然：「夏栗肯定沒遇到過這種爛事吧？畢竟簡總把他保護的很好，可阿肴只能一個人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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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著牆，繼續道：「治療好手臂後，又剛好看到一場專訪。一場關於《戰歌》演員夏栗的專訪。」他勾唇一笑：「內容我就不說了。反正聽到那番話，即使你們極力解釋那是演的，但對於精神緊繃的人，他會有力氣去分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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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回想起那個專訪，整個人瞬間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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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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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瞬間潰堤，他手捂著嘴不讓嗚咽聲露出來，卻抵不住心裡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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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幽幽傳進墨煉冷漠的聲音：「所以……他能不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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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而且是切切實實的瘋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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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穆肴聽不得也看不得夏栗的名字、聲音和影像。一觸及地雷整個人就會不停的痙攣、暈眩、冒冷汗甚至崩潰大喊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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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那兩個敗類給他留下的陰影，穆肴接受不了陌生人的靠近，更別說接觸了。一旦碰上了，他除了反應激烈外，還嚴重到會嘔吐，即使沒吃東西也會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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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種種都導致穆肴逐漸封閉自己，只能接受駱隨和墨煉的接近，現在跟他很要好的墨烽都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讓穆肴接受。再者因為長年的折騰，就算經過調養，至今為止他的嗓音都會有點沙啞，更別說他的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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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論是墨烽、墨煉還是身為穆肴主治醫師的駱隨都沒辦法時刻陪在穆肴身邊，所以在病院的兩年加上療養院的兩年都是靠著穆肴一個人撐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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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悲的是，穆肴在病院的兩年除了獨自一人住在隔離病房外，他還無法拿起畫筆作畫，整日像個人偶般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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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知道穆肴情況開始好轉還是因為一個違規的新人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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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護士趁著沒人注意偷跑到穆肴病房這處幾乎沒人的地方拿手機出來玩。這也就算了，重點是她還公放著跟夏栗有關的影片，聲音大到從遠處走來要例行檢查的駱隨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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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可把駱隨嚇壞了，他趕緊搶下護士的手機把影片關掉，然後打開門察看穆肴的情況。所幸穆肴只是渾身發抖、冒冷汗，比起之前要靠著鎮定劑才能安撫下來的狀態要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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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當然是被辭退了，即使在發現穆肴好轉一事上她勉強算有點功勞，但違規就是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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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就是一點點的讓穆肴接受夏栗的名字、聲音、影像，再來就是慢慢的讓他接觸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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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系列的治療，再到住進療養院觀察時，穆肴已經可以重新拿起畫筆，「無憂」也是在這個時期開始打出些名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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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是真正在開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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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墨煉說：「所以我才不管你們想要如何。但若被我發現你們繼續糾纏不清或是想用脅迫他的方式達成自己的目的……」他略顯傲慢且兇惡的看著沉默不語的簡然：「我會不惜一切讓你們後悔做出這種愚蠢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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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煉臨走前瞥了一眼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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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的他都說了，希望他們能想明白，最好別繼續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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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後，門縫裡傳來一聲細微的哭聲，簡然無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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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被他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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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然轉身打開門，一眼就看見坐在門邊，哭得滿臉淚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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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抱住夏栗，輕拍他的背，勸慰道：「以後好好的，不想他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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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縮在簡然懷裡，哭了好一陣後才像是艱難的下決定，顫抖的聲音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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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夏栗全身心投入工作。穆肴和墨烽也都在錄音室裡，雙方基本沒再見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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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電影殺青，在殺青宴上他們才再次見面，但也沒過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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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夏栗還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眼神時不時的就會飄往穆肴那邊，然而一想到那天的話，他就一點也不敢再去打擾穆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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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讓夏栗想不到的是，在快結束時穆肴他們要提早離席，與導演他們道別後就直往他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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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站在夏栗面前，客氣但真誠的微笑著對他說：「祝願你往後路途平坦，再無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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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說來，其實穆肴並不討厭或是痛恨夏栗。但要他重新跟夏栗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傷痕永遠都在，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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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穆肴只能給予夏栗祝福，他只會是夏栗生命中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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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瞳孔輕顫，低下頭來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後，抬起臉笑著回應：「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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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對他點了點頭，連穆肴身邊的墨烽都卸去那層防備，對他說：「別總胡思亂想的，向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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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栗看著他們走出會場後才收回視線，繼續應付著這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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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撐到散場，小岩送他回家後他才敢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裡釋放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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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會停在原地，等著人回頭；也不會有誰被傷害了，還會毫無芥蒂的接受給予他傷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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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就是錯了，夏栗自知他早就沒有資格去挽留穆肴，祈求穆肴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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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出舊手機，一遍遍的翻閱兩人曾經的合照，那是多麼愉快且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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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因為他的天真和愚蠢，他永遠失去他最親愛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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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只能遠遠的看著那人，並祝福那人接下來的日子平穩無波，無憂快樂。

…

數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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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含金量最高的電影頒獎典禮上，夏栗憑藉著《畫心》一舉拿下最佳男主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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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隔萬里的國內國際機場，穆肴坐在候機室，準備應邀前往國外的畫展。聽到登機廣播後正要收起手機前往登機門時，忽然滑到《畫心》獲獎無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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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曾經待過的劇組，穆肴點進去就看到最上方是夏栗拿到最佳男主角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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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那人似乎終於恢復成從前穆肴所熟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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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從容自信，閃閃發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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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肴無聲笑了笑，喃喃：「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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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收起手機，拿起隨身行李往登機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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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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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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