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 43 | Penana

劉諲和海納趕回佛寺時，都不需要問，便有小和尚過來道喜：「住持醒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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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納急忙跟過去看，劉諲則先走回客房休息，等到明日一切穩定再見住持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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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一晚，隔天用過早膳之後，海納果然過來請她去見慧德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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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除了慧德住持之外，還站了幾位同樣小有名氣的幾位僧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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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德住持先是對劉諲的救命之恩表達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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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聽海納說過了。」慧德用蒼勁的聲音緩緩道，「多謝施主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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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什麼？自然是出自苗湘劉氏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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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不敢當，我也只是誤打誤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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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德慈祥地看著劉諲幾息，但想到一些事又忍不住面露擔心，頻頻嘆息，劉諲自然能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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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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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說話的是站在慧德右手邊的明德大師，「這被冤魂拖入夢中，再也醒不過來的事件，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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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已是少數能醒過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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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聽他們討論，也非常自然的加入討論當中，「我猜想，應該是有敏感體質的人越容易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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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德大師可否說說在夢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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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就像是在看一場戲，可有時卻身臨其境，幻化成裡面的人，與其同感同思，一不小心便會拖身不了，陷入其中。」慧德仔細將這一個月的感覺形容出來，惹得一旁的人驚奇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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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沒有經歷過的人，但劉諲卻有，雖然不像慧德那樣體驗完整，但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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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事不會每次都發生，你們在此憂慮也無法。」劉諲道出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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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年歲已半百的僧侶哪會不懂，他們聚集在一起是要做一件事，明德大師出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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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劉諲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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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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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這種事也不是誰說的算，現如今道界剛成形不到百年，百廢待興的情況下，也不會有人出來為這種小事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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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大師訥訥道：「我們，也不是什麼有根基的人，在道界內毫無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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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說到這地步了，劉諲再想裝不懂也不行了。他們是想讓出身苗湘劉氏的她來做這件事，由有根基背景的子弟來命名，總比他們強，被道界錄採用的機率也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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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嘆口氣，這長輩交託的事她也不好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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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付一會，眼睛將殿內的人看過一輪，她突然勾唇道：「既如此，那就由晚輩來主持命名，我們共同討論出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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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海納看到殿上的大師們皆是一楞，之後他便看到以劉諲為中心，開始低聲討論，互換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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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海納見他們從大殿上出來已是酉時，他在每位出來的大師臉上都看到笑意，顯然命名已經順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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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又再借住一晚才道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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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劉諲踏出佛寺後，上空出現一本書，它攤開到一頁空白處，無筆添字，上面一字一字撰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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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共」乃易與亡魂或具執念之物互產生連結，同感、同思，見其所見，痛其所痛，深陷者不易脫離。擺脫之法，為有意志堅硬者，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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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者共九名：慧德、明德、遠思……劉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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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道界錄中的命名一欄裡，劉諲佔據一半篇幅，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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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沒想到自己會在第一站就耽誤那麼長時間，她確認好下一站地點後便啟程出發，過程中會到小城鎮小住，順便解決當地問題，就這樣走走停停，總算在半年後抵達隴西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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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西郡是一座很熱鬧的城鎮，商隊來來往往的必經之地，所以人口相對也複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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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找到客棧入住後，已經快按耐不住雀躍的心情，走出客棧混進人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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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正是市場最熱鬧的時候，有人在推銷買賣，也有穿著奇異的男女在廣場中表演，時不時噴火引附近圍觀中的人驚呼出聲，劉諲被這表演吸引住，駐足在原地看了許久，而主持表演的人看人潮聚集的差不多，便敲鑼打鼓讓表演者停下，他笑容滿面走到舞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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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古川長期闖南走北，去過的地方數不勝數，見過的東西千奇百怪，噯，別說我藏著好東西不給你們見見世面，恰好，我這有一物就是來自神祕的家族之手。」古川拿出製作精良的木盒，朝眾人喊道：「想看的給點賞金，我古川絕不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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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古川在此地已經經營一段時間了，人們對於他要拿出的東西很是信任，紛紛掏出一點銀子賞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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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唷──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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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劉諲只能聽到賞錢的噹噹聲，人潮擁擠間她被推擠了幾下，正覺得難受，驀地有隻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把她拉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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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壓感得到紓解，劉諲呼出一口氣，轉過身朝解救她的人道謝：「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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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間，劉諲意外地看向宋翊，沒想到時隔半年會在這裡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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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寡淡的面容朝劉諲頷首，隨即往身後的酒樓走去，輕吐一句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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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跟著宋翊到二樓包廂，包廂內除了宋翊之外還有一名男子，觀外觀只覺得此人長得比女子還要精緻，卻沒有女子的柔氣，說話溫溫和和，給人儒雅端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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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兄，這位是？」楊世朏還以為宋翊是出去解手，誰想到回來還帶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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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背脊一僵，他們其實互不知道名姓，他眼神一碰上劉諲，劉諲立刻明白他的窘境，她朝俊美男子笑得端莊，「我叫劉諲，跟這位宋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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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楊世朏，和宋兄認識不過一個月。」楊世朏也介紹自己，「那劉姑娘入座吧，恰好一同看看外面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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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一打岔，劉諲差點就忘了重要的事情，她走到窗邊站在宋翊身邊，外面的賞錢行動終於進入尾聲，眾人安靜下來等古川拿出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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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諲悄悄對宋翊道：「這古川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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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翊也用氣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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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類人看人往往是直接看靈魂狀態的，正常人靈魂透白乾淨，而古川卻有絲絲黑線縈繞在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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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川看銀子收的多，頗為滿意地拍肚大笑，他在眾人殷殷期盼中緩緩打開精緻木盒，露出裡面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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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眾人想像的金光四色的寶物不同，出現在盒子內的竟然是一隻蟲子，一隻通體金黃，身上點綴幾個紅圓點的指甲蓋大小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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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立刻不滿道：「不是吧，就一蟲子？你這是在騙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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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收了我們的銀子就給我們看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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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聲充斥在廣場上，古川也不著急，他先安撫好眾人的情緒才道：「你們聽過滋洋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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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傳說中得到神力，因此長命百歲的人嗎。」台下青衣年輕男子最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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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我有幸見他一面，你們猜我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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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唉唷，東家就別吊我們胃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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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蟲子就是長命百歲的關鍵，我這還有滋洋道人親筆所寫的證明。」古川又拿出一封書信，讓人展開來示眾，上面內容和古川說的差不多，末了還蓋了私印，眾人信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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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各位，滋洋道人說他即將得道升天，功德圓滿前他想將畢生所知所學傳承下去。」古川在眾人信服的目光中繼續道：「只要是有緣人就能跟滋洋道長一樣長命百歲，得道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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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蟲子真的能長命百歲？如何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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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蟲子只要進入人體內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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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有點噁心，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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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怕是你沒福氣。」青衣男子對那害怕的觀眾不屑道，隨即要高聲喊道：「這蟲子要價肯定不俗，真羨慕那個能長命百歲的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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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人帶頭起鬨，氣氛都能從低谷到巔峰，眾人屏除最初地害怕心理，開始七嘴八舌互相討論，只是他們討論再熱烈，那長命百歲的事跟他們還是無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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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川見好就收，反正他只要讓這消息能傳出去，何愁不會有真正的達官顯貴聞訊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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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表演說收就收，等劉諲包廂內的飯菜送上來，廣場上的表演節目已經換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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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完劉諲沒有久留，她能察覺到那個看似溫潤的楊世朏有事要跟宋翊談，並不希望她在場，所以她從善如流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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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酒樓，看到哪有巷子就往哪走，走著走著就走到偏僻民居，而那個站在一間屋子前的不正是那看表演的青衣男子，劉諲在對方轉頭前閃身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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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男子見身後無人，也沒多想，因為屋子大門已經被打開，那個叫古川的直接將一袋銀子交到青衣男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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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工錢，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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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不辛苦，東家下次還需要人手儘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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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青衣男子是暗樁，劉諲記住古川住的地方，在青衣男子離去後才走出民巷往自己下榻的客棧去，趕了長時間的路她想先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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