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想 - 27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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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玩水嗎？還是說我是溺水了？

有功感覺現在的他在一片汪洋之中，身體隨水漂浮，眼睛睜不開，耳朵更是像浸水了一樣，聽什麼都有一層朦朧感。

他拚了命的想要睜開眼睛，奈何眼皮子真的太沉重，像是有千斤鐵塊綁在上面。

他想要吶喊，但是喊叫的力氣到了一半，變消失在黑暗之中。

到最後，有功只能繼續飄浮在這個沒有邊際的海洋上。

硬要形容的話，這就像是被鬼壓床一樣的感受。

依稀間，他模糊的聽到了很多人的聲音，有巧麗，有不認識的男人，還有他的孫女。

手掌間傳來的溫熱，手指間的肌膚摩擦，讓他知道這片汪洋之中，還有人陪伴他。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到底怎麼了。

一回過神來，就像是在泳池溺水一樣，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巧麗的聲音又是從何而來。

或許是思考得太過深入，腦內的熱量都被消耗殆盡，他的意識又逐漸遠去。

有功就在這種半夢半醒間的狀態，游離了很久，醒著，但不完全醒著。

偶爾，他能夠感受到來自巧麗手掌傳來的溫度。

有時，他能夠聽到巧麗的哭腔。

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哭了，但是自己沒有能力為他是去眼淚，這令有功很難受。

既便意識矇矓，然而他卻再清楚不過巧麗了多少低眼淚在他的臉頰上。

過了很久，在有功回憶著現在到底是甚麼情況時，他想到了他有意識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在病床上。

在病床上斷斷續續的片段被回憶起來，他明白了自己日益衰弱的現實。

最後，有功終於想清楚了自己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沒錯，他要死了。

沒有過多的震驚，有功很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不過他還是記不得自己為什麼會處在這種死亡邊緣。

是被車撞嗎？可是身體沒有傳來明顯的痛覺。

還是說我生了重病？

好吧，不管是哪一種，對有功來說都不再重要，死亡是不挑原因的，他只會默默的把你送離人世間。

死亡是這個世上最公平的裁決者，不管是誰，都難逃一死。

就算這樣，有功還是不願意放鬆自己繃著神經的肉體，他在這個人世間，還有一項心事未了，在那之前，自己不能草草了死。

這之後，有功又回到了大海的擁抱之中，抓著一塊浮木，繼續飄在沒有邊際的海洋中。

在海洋上，他瞧見海之下有一個沒有底的海溝，那之下有什麼東西正閃閃發亮。

在這片汪洋上他並不孤單，因為巧麗會來跟他聊天，這是他的心靈支柱。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年，或是三年，也可能根本沒有很久，總之一段時間過後。

就在有功快要撐不住之時，一到熟悉的聲響出現。

「你…撐過去…」

是儀熙，他來了！

對儀熙來說，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出軌的事對儀熙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這點有功非常慚愧。

在內心深處，他知道儀熙沒有理由原諒自己，但在臨終之前，他希望至少能夠再見到她一面。

不過依舊，他的眼睛還是綁著那千斤鐵塊，不對，更加沉重的萬斤鐵塊。

這時，他的手掌中遞過來了一個物品，被緊緊握住。

物品輪廓在腦還中漸漸清晰，是一個櫻花款式的別針！

這是那一天，有功去儀熙婚禮時不小心儀落在那裡的，當時他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心裡焦急極了。

沒有想到，竟然是被儀熙撿走了，那個別針對有功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看到，不對是摸到別針回到自己手裡，有功高興極了。

他聽到周圍的人，明顯比平時還有多很多，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對他說些什麼。

在最一開始，他還能稍稍理解對話的內容。

但隨著時間過去，慢慢的，他開始聽不清楚說話的內容，慢慢的，他放鬆全身的力量。

最後一刻，很多人用力握著他的手，這讓有功感到很溫暖，至少，在這一刻，他不再孤單。

眼睛的萬斤鐵塊沉入水裡，有功從海底下游上岸之後，回頭看見自己兩個寶貝女兒在海的另一側。

她們淚流滿面。

「你們要好好的喔！」有功只是揮揮手，便笑著離開。

腳下燙熱的沙子，豔陽高照，萬里無雲，空氣中還有一股花香。

蹲下身子，有功用雙手捧起成堆沙子，任其在手指的縫隙中灑落。

「有功！」

這個聲音！沒有錯的！

人的影子覆蓋這著有功的太陽，轉頭過去，果然跟有功猜想的一樣。

「姐姐！」

「阿弟阿，今天聽說沙灘被爸爸包下來了，這片海域只有我們兩個人嘍！」有德得意說道。

「蛤？」

「幹嘛，你幹嘛一臉不情願阿，你不想要我們霸佔這整片的金黃沙灘嗎？」有得展開雙手

「是你提議的嗎？」有功斜著眼說

「是阿，不行嗎？」

聽到著個回答，有功一時間只覺得荒唐，哪有人會想要包下整個沙灘啦！？這種海邊冷冷清清的沒人，不就跟鬼屋一樣可怕。

「笑什麼，你是不是覺得你解很蠢？」有德鼓著臉質問。

「對。」

「你這個渾蛋！」

有得抄起沙子裡的樹枝，就往有功的方向追去。

為了不失去性命，有功只能拔起腿狂奔，烈陽高照之下，姊弟倆一前一後，不知疲勞的狂奔在滾燙的沙灘上。

沙灘上的人不再是那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一位笑容滿面的小男孩。

沙子，金黃

男孩，笑容

女孩，打趣

天空，湛藍

沒有後悔，沒有遺憾，他們就只是，開心的在沙灘上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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