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冷光在金属器械上折射出青灰色的暗芒。齐修远盯着解剖台上那具年轻女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十七年了，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的胃部还是会条件反射般抽搐——死者右手掌心向上，皮肤被利落割开，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蝉形图案，宛如某种扭曲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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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时间约72小时前。"苏芮的镊子划过尸体颈部的淤痕，"和前五起一样，先被勒至昏迷，再开始真正的'表演'。"她拨开腹部的伤口，"不过这次凶手创新了——伤口边缘的锯齿状切割，模仿的是蝉的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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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的指甲陷入掌心。妹妹齐妙失踪那年，他在她书包里发现过一只死蝉，翅膀被钉在硬纸板上，像标本又像某种仪式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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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队！"林小楠撞开门的瞬间，解剖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东郊废弃化工厂发现新尸体，但这次..."她咽了下口水，"有个女人提前到了现场，说是来认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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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工厂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警戒线外，一个穿米色风衣的瘦削女子正低头查看手机，黑发被随意扎起，露出后颈一小块蛛网状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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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齐修远亮出警证，"听说你认识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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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时，齐修远注意到她的瞳孔在强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两块凝固的松脂。"我店里有个女孩三天没来上班。"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奇怪的共振感，"警方说这里发现的尸体...特征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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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布掀开的刹那，温语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弛下来——这个细微反应被齐修远精准捕获。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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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叶。"她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尸体右手。齐修远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后颈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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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性淀粉样变性。"温语直接撩开衣领，露出更多蛛网般蔓延的疤痕，"神经被异常蛋白侵蚀的印记。要摸一下吗？"她将齐修远的手按在自己脖颈上，那些凸起的疤痕触感如同正在羽化的蝉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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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突然高喊："齐队！这具尸体掌心没有蝉形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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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让齐修远想起昆虫振翅的嗡鸣："看来要么凶手改习惯了..."她凑近他耳边，呼吸带着苦杏仁的气味，"要么，你们追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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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蝉书店"的招牌在雨中泛着铜绿色光泽。齐修远推门时，门铃发出类似蝉鸣的尖锐声响。温语正在擦拭一个玻璃标本箱，里面是十七只排列成螺旋状的蝉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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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周期蝉，最著名的十七年蝉。"她手指划过标本箱，"知道它们为什么能精准计算时间吗？"没等回答便继续道，"靠树根汁液的化学变化。当树木经历十七次年轮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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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哥哥研究的那些？"齐修远突然打断，"温言，五年前死于脑瘤的前生物教师——恰好是'蝉尸案'首要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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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本箱的玻璃映出温语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书架深处那本《昆虫变态发育史》——齐修远抽出它时，一张照片飘落：十六岁的齐妙站在生物实验室里，身旁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整显微镜，他的胸牌上写着"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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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骤然变大。温语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你妹妹失踪那天...确实来过我哥哥的实验室。"她拾起照片，指腹摩挲着齐妙的笑脸，"但你知道吗？那天最后带走她的，是个穿警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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