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看守病房的玻璃窗上，一只十七年蝉正振动着腹部。齐修远隔着玻璃凝视温语——她瘦得几乎与白色床单融为一体，手腕的 restraints 勒出青紫痕迹。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越来越平缓，像即将消失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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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听见吗？"齐修远问主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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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不能。"医生调整着输液速度，"但有趣的是，她脑电波会对蝉鸣产生共振。"指了指监护屏，"就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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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蝉突然发出尖锐鸣叫，与此同时，温语的脑电波爆发出一串剧烈的α波。她的嘴唇微微颤动，齐修远立刻贴上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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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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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向医生："她叫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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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皱眉查看仪器："不可能，她的语言中枢已经..."话没说完，所有监护设备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温语的瞳孔急剧收缩，复眼结构再次出现，这次连虹膜都变成了蝉翼的脉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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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医护人员冲进病房。混乱中，齐修远看见温语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手，在 restraints 的限制下艰难地做了个手势——拇指与食指圈起，其余三指微微颤动，像极了振翅的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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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的手指垂落，心电监护仪拉出一条笔直的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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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成千上万只十七年蝉同时开始鸣叫，声浪震得玻璃嗡嗡作响。齐修远的世界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寂静，他看见温语的嘴角还挂着那个熟悉的、带着苦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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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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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台上，温语的尸体静静躺着。苏芮的激光笔指向她后颈的蛛网疤痕："这些根本不是病变...是人工培育的神经接口。"她切开疤痕组织，露出下面蓝绿色的金属丝，"有人在她体内植入了生物-电子混合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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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想起温语吐出的那些虫卵——每个里面都藏着纳米级的记忆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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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个。"苏芮用镊子从温语耳道夹出个微型胶囊，里面蜷缩着只机械蝉的雏形，"当主体死亡时，它会自动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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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胶囊突然"咔"地裂开，机械蝉展开湿漉漉的翅膀，发出电子合成的鸣叫。与此同时，投影仪自动开启，墙上显现出一段全息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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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坐在书店里，身后是标有"D-17"的标本柜。"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算没错。"录像里的她抚摸着玳瑁猫，"我体内有七个女孩的记忆RNA，包括齐妙的。但真正的凶手从来不是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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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突然被干扰，跳转到另一个画面：年轻的赵志成将银色保温箱交给杜局长，箱内漂浮着七个标号的脑组织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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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周期不是指蝉..."温语的声音变成电子杂音，"而是实验数据销毁的间隔...他们每十七年...清除一批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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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影像消失了。机械蝉坠落在解剖台上，翅膀碎成粉末，露出内部储存器的蓝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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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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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站在妹妹的衣冠冢前，手里捧着那个机械蝉残骸。墓园里的十七年蝉鸣此起彼伏，像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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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按下储存器上的开关。温语的声音从蝉的腹腔传出，这次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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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是地下十七年的回声，而记忆...是比蝉更顽固的生命。去找7号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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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戛然而止。齐修远抬头，看见墓园尽头有棵孤零零的梧桐树，树干上刻着小小的蝴蝶结。树下的土微微隆起，十七只白瓷蝉半埋其中，围成一个完美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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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子触到硬物的瞬间，天空突然下起太阳雨。齐修远挖出个防水箱，里面是齐妙的校服、一本日记，和装满蓝绿色液体的玻璃管——标签写着「7号记忆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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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失踪当天：「...我知道苏老师和杜局长的秘密了。温语说她会帮我，但那个穿警服的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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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打在日记上，模糊了最后几行字。齐修远抱紧箱子，听见头顶的梧桐树上，一只新生蝉正振动翅膀。它的复眼里，倒映着十七年来第一个没有执念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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