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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來生,你還願嗎? 我想,若來生,能有一處庭院,種滿桃花。 你在樹下讀書,我為你煮茶。 沒有世家,沒有國事,只有清風,與我們。 我願。」
又過了幾年,懷遠與懷清已長大成人。 一日,他們的舅父,已是鬚髮微白的許家族長,將他們叫到書房。
「去科考吧。」他看著眼前這兩個酷似妹妹與故人的外甥,眼神溫和而堅定,「你們的才學,不該被埋沒於市井。更重要的,是要為你們的母親,去爭一份榮光,去還她一個公道,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許家的女兒,風骨無雙。」
懷遠與懷清對視一眼,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心。他們躬身下拜,齊聲道:「謹遵舅父教誨。」
那一年,春闈放榜,天下震動。 狀元,許懷遠。 探花,許懷清。
一門雙傑,許家的聲望,達到了頂峰。捷報傳來,整個許家都沉浸在歡慶之中,唯有他們的舅父,獨自走進祠堂,對著一個空白的牌位,灑下了一杯清酒,淚濕衣襟。
入仕後,兄弟二人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懷遠選擇了入朝為官,他性情沉穩,步步為營,終成一代名臣,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來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而懷清,則在短暫地任官後,選擇了遵從自己的志向,掛印而去,帶著一身醫術,四處行醫,救死扶傷。他走遍了大江南北,見證了沈徵宇用生命換來的山河無恙。
他們走上了不同的路,卻都踐行著同樣的信念——一個護天下,一個救蒼生。
每年春日,當山桃花開得最盛的時候,兄弟二人,總會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一切,來到京郊一處極偏僻的深山裡。
山中,有一間小小的書院,不收學生,只藏書。 書院後,有兩座並排的、沒有墓碑的土丘。
他們會帶來一壺清酒,兩束桃花。沒有繁複的儀式,只是安靜地坐在墓前,說說這一年來的見聞,彷彿只是與久別的親人,話一話家常。
「母親,沈大人。」懷遠輕聲開口,將杯中酒緩緩灑在土丘前,「如今四海昇平,國泰民安,朝中雖仍有黨爭,但已無礙大局。您們所願,正在實現。」
懷清則笑著,將一枝開得正好的桃花,輕輕地插在了另一座土丘上。 「我行醫途中,見過許多百姓,他們都說,如今的日子,是幾十年來最好的日子。我想,這便是您們最想看到的吧。」
風吹過,滿山的桃花瓣,如雨落下。 落在他們的肩上,也落在這兩座無名的土丘上。
他們知道,這裡,長眠著他們的母親,和那位素未謀面、卻與母親有著一生盟約的沈大人。 那個他們年少時許下的、關於書院的夢,終究,由後人,替他們完成了。
塵歸塵,土歸土。 而那份照亮了一整個時代的清輝與風骨,將與這漫山桃花,年年歲歲,一同盛開,永不凋零。
【章尾心語】
「這世間,有一種情誼,超越生死,無關風月。 它化作了守護萬民的清風,化作了醫治百病的藥草,化作了年年盛開的桃花。 所以,別問有沒有來生。 當清風拂面,當桃花盛開,他們,其實從未離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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