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郎見情況不妙,加之認定王俊卿不過是個書生公子,彈琴寫詞或許行,真要與人硬碰,定然不是對手,忙在旁急聲勸阻。然而兩人皆充耳不聞,根本不理會他的聲音。大頭扳了扳手指,對王俊卿道:「要是我輸了這小子就讓你帶走,那麼,若是我贏了,你待如何?」王俊卿指了指自己腰間上的系佩,道:「你贏了這腰帶就是你的了?」大頭見這腰帶以黃金鑄成,飾以珠玉,工藝精巧,精美絕倫,當即雙眼放光,連連點頭,應了聲好。
王俊卿略一側身,雙目微垂,衣袂無風自動,右手微抬,淡淡一擺,竟似是在請大頭出招,卻不帶半分敵意,儼如閒庭信步,從容不迫。這等氣度,卻讓大頭一怔,不禁心中打個突——但他身為市井橫行之徒,自不肯在敵人面前露怯,便冷哼一聲,鼓足真氣,一拳猛然擊出!此拳虎虎生風,拳風尚未及體,周遭草木已為之搖動。
那拳影已至王俊卿胸前寸許,一旁的楊六郎早已嚇壞了,急得團團轉,卻又偏偏幫不上忙。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原本嘴角微揚、眼見得手的大頭,竟像被什麼無形巨力撞擊一般,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落地,落在地上離原地足有六丈之遠。一邊的楊六郎看得呆了,他哪裡知道這就是上乘的「沾衣十八跌」武功。王俊卿一點即發,內力綿長深厚,透體而出,將大頭的勁力反震回體。
大頭見眼前的少年武功之高,非等閒之輩。大頭雖莽撞卻不笨,當即明白,這人自己萬萬不是對手,當下也不再糾纏,心念一轉,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王俊卿對他的盤算毫不在意,見其敗退,便抬腳欲走。走了幾步,卻聽身後無腳步跟上,停下回頭,淡聲道:「你不走,是想再被人揍一次?」楊六郎愣了愣神,聞言,連忙道:「走,走。當然走。」言罷,跟上前去。
王俊卿本是走在前頭,楊六郎卻湊了上去。若是往常,換作旁人這般巴結的舉動,王俊卿定是厭煩至極。自小身為提督之子,見過太多巴結諂媚之徒,加之他儀表俊朗,自不乏少女青睞。然此刻面對楊六郎,竟不自覺放慢腳步,讓他跟了上來。這時,楊六郎忽然開口問道:「你這人,難道就沒什麼不擅長的?」王俊卿想也不想,毫不猶豫,淡淡道:「沒有。」楊六郎頓時啞口無言。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行路。王俊卿仍是一貫冷面無言,楊六郎則接連找話,卻總是碰壁,最終只好作罷。就這樣,兩人回到了王俊卿的家。到了門口,王俊卿一提真氣,隨手提起楊六郎,躍上圍牆,施展輕功飛入屋內。待楊六郎回過神,人已身處室中。他打量四周,只見房內陳設極為簡潔,與外頭華麗宅邸風格大相徑庭。牆上掛有幾幅字畫,筆力雄勁,氣勢縱逸,顯然出自王俊卿之手。
楊六郎忽然開口道:「你回自己家幹嘛偷偷摸摸的?是離家出走怕被發現?」王俊卿輕嗤一聲,神情厭煩道:「還不是為了你。什麼離家出走……。」楊六郎一怔,眨了眨眼睛,道:「為了我?」王俊卿冷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楊六郎連忙搖頭,道:「這怎麼可能呢?我可是絕不會對我的救命恩人說謊的。」王俊卿冷哼一聲,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楊六郎此時心頭已有幾分不安,強擠出笑容,帶著玩笑語氣道:「大人的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報嘛。」王俊卿望著他那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禁唇角微微勾起。
ns216.73.216.146da2